霍肆年目光在病房里找了好大一圈。
终于,他看到了我。
原本他周身写满六神无主。
看到我后,他明确了目标,那种失魂落魄的颓废感瞬间消失。
他开心地看向许柔柔道:“柔柔你看,你妹妹在那,你不会死的,你妹妹一定会救你!”
霍肆年,我的前夫。
他大男子主义极重地代表了我这个他一直看不上的前妻。
许柔柔笑着落泪说:“霍哥哥,别做梦了,许柠她巴不得我死无全尸,她才不会救我。”
霍肆年戾气满满地道:“她没有拒绝我的资格!”
话音还没落地,他一路直奔我而来。
霍肆年站在我身边居高临下地问:“许柠,你会救你姐姐的对吧?”
我使出全身力气抬头看向他。
我这里正打算回答
霍肆年一把将我从地上拎起来,我被他拖着走。
他边走边道:“许柠,我知道你肯定会救你姐姐,你看你都不说话了,你默认了。”
我也想说话,可我的喉咙里不停有血往外涌。
它们想出来。
我不愿意。
每每由鲜血以及胃液之类液体所组成的海浪到达嗓子眼,我都强迫自己吞下去。
我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霍肆年将我让病床上一扔。
我如同纸片人一般脆弱。
“咳咳咳……”病床硬邦邦的,我落下后失去了身体控制权,我开始不停咳嗽。
血随着我狼狈至极的咳嗽声汩汩而来。
或许是因为我的状态看起来太凄惨了。
霍肆年仿佛有了些许动容,他立在病床边,定定地盯着我欲言又止:“许柠你……”
另外一边,许柔柔生怕我与霍肆年开启正常交谈模式。
“哇……呜呜呜……”她扯着嗓子开始大哭。
没有任何意外,霍肆年的注意力猛地被许柔柔吸引。
许柔柔泪眼朦胧地说:“霍哥哥,你不用为难,我爱你,我不会强迫我爱的男人二选一,你在这里好好陪着许柠吧,我走了,永别了。”
她拿出了极致柔弱。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听到了霍肆年心碎的动静。
许柔柔肆意卖惨扰乱霍肆年心智。
她转身装出要走的模样。
一步还没迈出去。
扑通!
许柔柔如同被上帝抽走了灵魂。
她软绵绵倒地,像是昏倒了。
这一下霍肆年彻底失去理智。
他红着眼睛大步过去。
“柔柔!”霍肆年激动地将许柔柔搂到怀里呼喊。
许柔柔小鸟依人地窝在他宽阔胸膛中,她仰起头露出甜美笑意。
她说:“霍哥哥,我快死了,能认识你我很开心,能与你相爱一场我很幸福……”
霍肆年厉声呵斥道:“够了!”
许柔柔是他霍肆年的挚爱!
她是他霍肆年的白月光!
霍肆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许柔柔在如花似玉的年纪就此丧命。
手术。
马上手术。
霍肆年不允许许柔柔死在自己怀里。
他视若珍宝地抱起许柔柔离开病房。
没一会,霍肆年再次回到病房,回到我面前。
“许柠——”他大步过来,我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被他唤醒。
睁开眼睛,我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立体英俊的面庞。
霍肆年道:“我已经让人提前做了配型,你是最适合给柔柔捐肾的人,我等不及了,你姐姐也等不及了,你就答应吧!”
我静静地看着霍肆年问:“医生同意我做器官捐赠吗?”
瞬间有狂喜席卷着过来将霍肆年吞没。
他兴奋地握住我的手道:“我就知道你会松口,我就知道你会松口。”
这一刻,霍肆年好像从我身上找到了他所熟悉的感觉。
我却觉得霍肆年无比陌生。
我还是那个问题。
“医生说了我能捐肾?”
霍肆年道:“明华医院那里已经在做术前准备,柔柔也过去了,等我们这里取器官手术成功后,你的任务就结束了,你不会出事,柔柔也将痊愈。”
我轻笑着说:“听起来好像是个皆大欢喜的圆满结局呢?”
霍肆年握着我双手的手掌越发有力。
他道:“是这样的,许柠,只要你同意,所有人都将得偿所愿。”
我不再强势拒绝,我满脸轻松地说:“那你让医生进来吧。”
“好好好,我这就喊医生!”霍肆年很开心,他开心到主动对我露出笑意。
随着霍肆年的一声令下,等在病房外面的医务人员进来一大堆。
霍肆年道:“许柠已经同意了,她愿意捐肾给她的姐姐,马上开始手术。”
他是在命令眼前一众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
其中有一个主治医生模样的中年医生,他在听到霍肆年说话后目瞪口呆。
他不可思议地问:“器官捐赠?”
霍肆年目光斜斜地过去问:“有什么问题吗?”
捐肾又不是什么大手术。
况且是妹妹自愿捐肾给自己姐姐。
谁有资格不同意?
那个医生继续问:“确定是许柠许小姐吗?”
霍肆年凌厉地回答道:“当然。”
医生加重语气极其严厉地道:“病人许柠癌症晚期啊!别说是器官捐赠了,她现在身体虚弱得连化疗都做不了!”
霍肆年直接把三甲公立医院主治医生的话当成放屁。
他戏谑地道:“你少胡说八道,癌症晚期?她是我前妻,她要是癌症了,能不告诉我?”
我盯着他们看了半天,终于看到我上场的时机。
我望着霍肆年问:“霍肆年,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个癌症晚期病人,你会相信吗?”
霍肆年闻声转头看向我。
四目相对。
他那里一片沉寂。
等了将近半分钟,我温柔地催促说:“肆年,你说话啊,回答我的问题,要是你知道为命不久矣后,你还会让我拯救许柔柔吗?”
霍肆年忽然笑了。
他道:“许柠,即便你把苦肉计玩到炉火纯青,但是在事关你姐姐生死存亡的大事上,我无法继续纵容你。”
他说得好像他曾经纵容过我千千万万次。
然而真实情况是,一直是我在取悦他,讨好他。
我苦涩地笑着问:“霍肆年,你纵容过我吗?”
霍肆年道:“我现在没空和你闲聊!”
他现在的重点是让他眼前这几个医生取出我的器官,他还带着我身体的一部分去拯救他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