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促。
京军到了云州,仅仅休息了几个时辰。
这一日,夜晚时分,林枫便带领着京军的四万多将士,悄然出了云州城,深入漠南草原。
城头上,魏然和云州诸将眺望着远去的大军,心里头,只能默默祈祷。
他们都清楚,这是一场赌博。
如果这位林公赌输了,这支京军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云州乃至他们背后的中原大地,都将要面对十多万蒙族人骑兵的肆虐,而如果赌赢了,未来很长时间内,蒙族人将再难对云州形成威胁。
这个时间,就是他们休养生息,发展壮大的时机。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结局未定之前,谁也不知道,迎接他们的,将会是天堂还是地狱。
“苍天保佑,保佑林公,保佑我朝。”魏然双手合十,仰望着夜空,低声祈祷着。
从京军离开云州的那一刻起,云州城便恢复了之前的境况,撒出去的探子不算的话,留在城内的驻军,不足两万人。
若是这个时候,有一支蒙族人的军队绕道攻袭,那么,云州怕是要落入蒙族人的手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枫确实是在赌。
不但那数万京军的性命在赌,也是拿整个宇朝的江山社稷在赌。
可是,他又不得不赌。
上天将机会摆在了他的眼前,他如果没有胆识,没有勇气去博,等到木易可汗彻底吞并了兀哈部,完成漠南大一统,云州城将会时刻面临威胁。
这一夜,出奇的黑。
夜空中,月亮和星星都躲了回去。
广袤的草原上,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大军不能点燃火把,只能在黑暗中,默默前行。
身边的精锐番子,还有特种营的两千人马,都被林枫撒了出去,凡是出现在大军行进路上的任何人,都被无情的抹杀。
一夜的急行军,大军终于踏入了兀哈部所在的那片草原上。
“督主,前方三十里,发现兀哈部营地的位置。”
“木易可汗的乞颜部与兀哈部的大军,已经厮杀到了一起,双方正打的火热。”
一支由精锐番子组成的队伍,从前方折返回来。
林枫眼眸转动,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兵贵神速。
幸好没有等下去。
要是错过这个夜晚,怕碰到的就不是两方的大决战,而是吞并完兀哈部后,势力达到顶峰的木易可汗。
两方正在大决战,林枫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带着大军冲上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今日里,他便要做那黄雀。
“孙将军,你带领神枢营一万骑兵,迂回到乞颜部大军后方,阻断他们撤军。”
“其他人,随本公前往兀哈部营地,双方大战结束之前,没有本公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否则,军法处置。
“传令特战营,待到大战开启后,伺机而动,尽可能的斩杀蒙族人主将。”
林枫的命令,被迅速的传下去。
孙昌宗带着神枢营一万骑兵,离开大部队,迅速朝着草原深处奔腾而去。
林枫带着剩下的人马,还有火器,悄无声息,摸向兀哈部营地的位置。
而此时。
就在前方广袤的草原上,木易可汗率领的乞颜部将士与兀哈部的骑兵,正在进行着厮杀。
兀哈部作为一个中大型部落,兵力不在少数,在联合了两个小部落后,也有着五万骑兵。
然而,对上木易可汗的乞颜部,最初的顽强抵抗后,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兵力上的差距是一方面。
但除了兵力,武器装备上的差距,更是让兀哈部的汗王绝望。
战马弯刀弓箭,这一直都是草原战士的标配,可是,他在乞颜部的骑兵中,却是看到了全副武装,举着火枪的中原人。
惨烈的战争,带走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木易可汗骑在战马上,身边围绕着数道身影,所有人的目光,望向前方的战场,皆是露出得意的笑容。
大战进行到这里,乞颜部的大军已经将兀哈部的骑兵围在这片草地上。
经过连番的血战,兀哈部损失惨重,五万骑兵伤亡大半,如今,活着的,只有不足两万人。
这仅剩的人马,还在负隅顽抗,不过,在乞颜部大军的步步紧逼下,被歼灭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当然了,乞颜部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折损了超过两万人。
损失不算少,不过,在木易可汗看来,能够吞并兀哈部,这些损失都是可以接受的。
兀哈部作为漠南草原上一座中型部落,人口有将近十万人,部落里牛羊马无数,还有丰厚的金银财宝,这些都是足以让人眼馋了。
更重要的,吞并了兀哈部,漠南草原将全部被他掌控在手里。
到时候,他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带着乞颜部的大军,想着宇朝发起进攻,而不用有任何后顾之忧。
宇朝已经没落了,不配再霸占着中原那片肥沃的土地。
他要占领那片土地,恢复蒙族人的荣光,如此,他便可以比肩先祖,被后人膜拜称颂。
“汗王,等吞并了兀哈部,乞颜部将会重现王族的光辉,而您,也将成为漠南草原独一无二的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木易汗王身边一名老者,目光从战场上收回来,对着木易可汗恭维道。
“哈哈,还要靠军师运筹帷幄,还有提供的这些火枪,本王才能完成漠南草原的一统。”
“军师不若就跟了本王吧,等本王攻进宇朝,问鼎天下,必然厚待军师。”
木易可汗扭头看了老者一眼,大笑着说道。
“老夫多谢汗王,只是,王爷待老夫不薄,怕是要辜负王爷一番好意了,不过,事成之后,我们两方可以友好相处,共享这天下。”老者拱了拱手,很是尊敬的说道。
“哈哈,军师说的是,本汗自是不会忘了约定!”木易可汗再次大笑一声,目光朝着战场上望去。
当转过头的那一瞬间,眼眸里寒光闪烁。
老者见状,没有再多言,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