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好朋友

传单是昨天夜里李祖忠撒的,提起来小白鞋心里直乐。她把眉梢1扬,回答说:“嘿,谈论的都闹翻了,听说有的吓得都不敢出门啦,你这1着可真灵啊!唉·······提起传单我倒想起个事,你那天到青岛去拿传单回来,下船后有没有掉个烟卷盒在海滩上·······”

李祖忠1听,没等小白鞋再说下去,浑身1跳,攥着匣子枪,忽地站起身来,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小白鞋见他吓成那个样子,便淡淡1笑,自傲地回答:“我又不是个白吃饭的,什么事还能挡住我老娘的眼睛,瞒过我老娘的耳朵!不过你也不必大惊小怪的,我只是在街上听着几个小息子嘀咕,说小春柱在海滩上拾了个洋码子烟卷盒,都觉很新奇·······”

李祖忠听着,心头乱跳,后悔当时大意。他前些日子偷渡到青岛,见了朱永龙,那天夜里带着传单回来后,发觉掉了个烟盒,本想马上回去找,但见天色将明,担心碰上民兵,所以就设去找,没料到竟会被小春栓拣去了。

他又问小白鞋:“他们还谈什么来?”

“再什么也没谈,你是个‘死鬼’,他们梦里也想不到是你掉的,你就放宽心好啦!”

“哼,可不能轻看他们。”

李祖忠重新坐下,斜了小白鞋1眼,不耐烦地吩附道:“剃吧!”

头发太长没法剃,小白鞋先用剪子给他剪了1遍,然后才用热水洗了洗,像收拾猪头1样,笨手笨脚地剃起来。

她剃头的技术很不熟练,而且有点怯手,怕真割着男人的头,受熊挨骂,所以手有些发抖。再加上地洞狭窄,连身子也转不开,灯又不亮,看不清楚,所以剃的像狗啃的,还把李祖忠痛的直咧嘴。

刚剃了1半,院子呼嗵响了1声,李祖忠连忙往旁边1闪,又抄起枪来,对小白鞋嘮了哆嘴。

小白鞋说:“不用怕,准是2刁蛋来啦!”

她梢悄爬出去1看,从窗糯里伸进1根细棍来1这是暗号,果然是2刁蛋来了。

小白鞋把2刁蛋引进地洞,2刁蛋见李祖忠祖露着多毛的胸膛,头上1半黑,1半白,脸上铁青,真是3分像人,7分像鬼,心里也有儿分害怕。

李祖忠瞅了1眼2刁蛋,对小白鞋打个手势:“你出去听听动静。”

“我已经关好门啦,快剃完吧,剃1半,留1半怎么行!”

“废话,快出去!”

小白鞋知道男人的脾气越来越暴,没敢再歧声就出去了。

李祖忠转身问2刁蛋:“穷鬼们的分配清单抄好了没有?”

“好啦。”2刁蛋朝他探探身子,又着急地问,“你前天到青岛见过俺叔没有?他们什么时候能打回来?真把人急坏了!”

李祖忠冷冷1笑:“嘿,你急我不急?我整天价藏在绝洞里,不见太阳装死人,滋味好受吗?我满脸长黄毛,头发也白了,还不是穷光蛋把我逼到这个地步?”

李祖忠在解放前本有“岛上老2”之称,曾干过多年伪乡长,是朱家的1把好帮手,群众都对他恨之入骨。去年春天,他畏罪潜逃,到了青岛和朱永龙勾搭在1起,群众又都担心留下了这条祸根。

后来,出人意料,到秋天从青岛运来了李祖忠的“灵柩”,说是害伤寒病死了,运回家埋葬。村人见了,非常高兴,都说李祖忠伤天害理,被阎王爷勾去了,死有应得。

当时小白鞋披头散发,大哭1场,向老族长要求埋在祖坟里,同宗人不答应,说他罪大恶极,进不得祖坟,后来才马马虎虎埋在乱葬岗了事,岂不知这正是他们的诡计。

过不多久,李祖忠就在1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潜回龙王岛,开始了罪恶活动,最近他又被迟龙章委派为“暗杀排”排长。

“快啦,总算熬到头啦,”这时李祖忠点上支烟,两只像死鱼似的眼晴盯着昏暗的小油灯喃喃地说,“从战乱开始,我们中央军在美国盟邦的援助下,配备上飞机、军舰、洋枪、洋炮,取得辉煌战果。不久,龙王岛自然就是我们的了。到那时,咱就是龙王岛的皇帝,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2刁蛋说:“到时候,我先宰了海生和小铁蛋。你快说说俺叔叔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就在眼前,”李祖忠猛吸1口烟,接着说,“你在4月2十3日夜里,想法到寡妇岛后龙儿寨渔场去见他……”

“真的?”2刁蛋瞪大眼睛,差点喊出来。

“这是开玩笑的时候?”李祖忠瞪着眼,从腰里掏出封信,“你带着分配清单和这封信交给他,小心被穷光蛋发现,砍掉你的脑袋!”

接着他又具体对2刁蛋盼咐几句,说完了,不放心,又问:“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明白了就马上离开,千万当心,穷光蛋不是好斗的,快走吧!”

天色刚亮,岛上便开始热闹起来了。

海边响起了丁咚丁咚修船的敲击声,及“冲啊”、“杀啊”的民兵练武声。

随后,1个个穿着黄色油布工作服的渔民,1手拿枪,1手掌橹,扬帆出海,开始了1天的航行。

渔家女人们,则坐在树下、门口、街心、村头,忙着织鱼网、倒棉纱、缝船篷、摇着小车打锚绳。那些孩子们,有的在村头路口站岗放哨,盘查行人。

有的围在妈妈身旁,帮这帮那,忙个不停。

整个渔村,充满了汛期紧张、欢乐的气氛。

海生围村检查1遍儿童团的岗哨情况,嘱附了伙伴们在执行任务中应当注意的问题后,回到家里,正碰上爷爷也回来了,他便把这两天儿童团的情况向爷爷作了1番汇报。

他谈过儿童团最近的组织发展和站岗放哨的情况后,又谈到前天协助民兵查户口的经过。

1谈查户口,自然就提到小白鞋的问题:“爷爷,小白鞋那家伙真坏,到现在还耍流氓,那天我们在她家查户口,发现她家有人抽烟卷·······”

“抽烟卷?”

“嗯,剩下1截烟蒂巴。”

“你没拾回来?”

“没有。”

“还发现别的情况没有?”

“再,还有把剃头刀。”

“剃头刀,烟蒂巴······”爷爷自语着,皱了皱眉头,“流氓?哪个流氓抽的烟卷?莫非是······”

爷爷立刻回想起春柱那天在海岸上拣的“红圈牌”烟盒,烟卷和烟盒在爷爷脑子里连在1起,立刻引起了爷爷的很大怀疑。

难道敌人真的已经偷窜进村里了吗?

流氓,能是流氓吗?这是个什么样的流氓?

最近还发现小白鞋常往2刁蛋家去,她去干什么?他心里反复打着问号,站起身来,从盛文件的炕头柜里拿出保存得很严密的“红圈牌”烟盒,看了又看。

海生站在旁边觉得莫名其妙,不知爷爷为什么又忽然拿出这个空烟盒。

他疑惑地问爷爷:“爷爷,是不是上小白鞋家吃烟的那个流氓扔的这个烟盒?”

爷爷只顾想自己的心事,摇摇头没答话。

李海生急着问道:“小白鞋除了耍流氓,还有别的问题吗?”

爷爷道:“人心隔肚皮,里外不相通。谁知她肚里装的是黄汤还是黑水?不过今后要特别注意监视她。”

爷爷说完后,又考虑起小白鞋家的剃头刀,仿佛这把剃头刀的线索更重要些。因为他知道,李祖忠过去留着“大洋分”,年年月月都是到理发铺去剪,从来不自己剃头,她家根本没有剃头刀,那么这把剃头刀是哪儿来的?而她忽然凭空搞把剃头刀干什么?难道还能是给流氓剃头吗?

他想到这里,不禁说了1句:“先弄这把剃头刀来看看再说。”随后,他又问海生:“你2虎哥在家吧?”

“他在南海崖上领着民兵练武,我去叫他吧?爷爷。”

“不用,让他好好练吧。你先马上去叫你春栓婶子来,我有事跟她商量。”

李海生点头答应,转身去了。春柱妈1听老会长找她有事,便连忙把针线筐收拾起来,急匆匆地走出了家门。

李海生完成爷爷交代的任务,接着又去找铁蛋。因为今天逢5,是儿童团拥军优属的日子,他需要事前和铁蛋研究1下,给团员分工,过午到烈、军、工属家帮忙千活。

大约世界上倒霉的事儿都凑在铁蛋身上了,那天摘大贵家的樱桃,被当场发现。

昨天赶集丢了两块钱,叔叔硬说他花了,真能屈死人。今天,唉,更倒霉·······

今天吃过晌饭,铁蛋就按照上午和海生研究的意见,来到分工的军属刘奶奶家帮助干活。刘奶奶只有1个儿子,参军去了,她1个人在家过日子。

铁蛋来后,也不休息,就先打扫了院子,挑了两担垫圈土,接着又给性口铡好草,把老奶奶喜的合不上嘴。她1会说:“赤色革命军领导的真好,瞧,这孩子多能干······”

1会又说:“村中对军属照顾的真周到,叫人过意不去,我1定给俺大春写信,叫他在前线狠狠打蒋光头,杀敌立功,报答政府的恩情······”

接着又拉铁蛋的手,念叨着:“看看把你累的,快坐下歇歇,喝碗水,我还给你留了4个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