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鸭嗓少年气极败坏地喊:“吃了他!吃了他们!”
这些刚入教不久的信徒们,这下顿时轰然作鸟兽散。
庙中只剩下凌恪、少年与这条蛇。
凌恪半点不惧,他眼窍中灵气既运,便看出这条蛇看着吓人,与少年不过伯仲之间,修为平平,不是他的对手。
明霜修的是落花逐影剑,但这套剑法并不适合男修,所以另选了一套寒山听雪剑教给他,凌恪本来便是剑侠,修起这套灵剑法,更是如有神助,此时挥洒开来,凌厉剑风中寒气逼人,向着那一妖一蛇攻去。
蛇是怕冷的,被冰风一吹,顿时动作迟缓僵硬起来,大有要就地冬眠之像。
少年大喊:“长牙!”
可蛇已经向半截神像中缩回去。
见大势已去,不是凌恪对手,他终于化作一阵黑风,裹起巨蛇,冲破小庙的屋顶,往东北逃窜而去。
为了不让凌恪追上,他还故意从身上掉出一堆珠宝与几本书册在地上,分散他的注意。
凌恪虽然爱财,却也不至于因为这些外物耽误正事,但是——那书册上写着的几个字,却令他犹豫之下,留在了庙里。
他走去拾起吸引了他注意的那本书册,上面写着:《圣教教徒名册》。
翻开册子,上面果然密密麻麻记满了附近几县的信徒,粗一估计,已经过万之众。
妖族南侵才几日工夫?竟发展如此之迅速……
凌恪翻着翻着眸光一凝,却是因为看到了个熟悉的名字:祝旋覆。
再仔细一看,他名字后面加了注释:三次发展入教未果,尽快除之。
凌恪将东西草草收拾了,便一路打听祝府所在,快马加鞭赶去。
祝旋覆,江湖人称滴滴金,武艺虽不高,却如宋七宁一般,是个人缘极好,乐善好施的财主。
凌恪从前也与他有点头之交,此时既知他有危险,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祝府的大门紧闭。
凌恪叩了几下门环,见有小童出来应门,但神情畏缩、怕人看见似的躲着他目光小声道:“你,你找谁呀?”
“找你家主人,祝旋覆,劳烦通报,就说凌恪来访。”
小童闭了门,进去通报了,不多时,大门敞开,门内有人大步走出,朗声长笑:
“原来是凌兄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快请进来一叙!”
来人正是祝旋覆,身着锦衣,后头跟着两个小厮。
其人二十多岁年纪,相貌堂堂,一张脸生得英俊且讨喜,极有亲和力。
凌恪便随他进了内宅,二人坐在堂上,祝旋覆问道:
“不知凌兄此次,是顺路过来,还是有事寻我?”
此人八面玲珑,知凌恪性子直接不喜多话,方才开门见山,问他来意。
凌恪不知他府上情况,不想打草惊蛇,便道:“我一行八人,想在祝兄这里借宿,不知方便否。”
祝旋覆哈哈笑:“这个好办,我这里客房多得很,凌兄先随我来,选好了房间,就马上带人搬进来吧。住多久都可以,我往常想请凌兄这样的贵客都请不到呢。”
凌恪起身施礼:“多谢。”
二人便往后宅去,祝旋覆一边走一边与他聊着:
“自上次黄花山庄一别,已有几年了,凌兄真是人才愈发出众了,想必武艺也精进不少,不像我,自那之后父母接连病倒,我侍奉汤药几年,终是没能留住双亲,连武功也耽误了……”
凌恪忽然问:“最近,镇里太平吗?”
祝旋覆迷惑:“凌兄是指,哪方面?”
凌恪凝重道:“无极圣母教。”
祝旋覆笑道:“原来凌兄也听说了这个,不过是些叫花子小打小闹,这些人也来上门找我传过教,我反感得很,没理睬他们。”
“我路过城南,见其邪异,且人数众多,而且客栈老板也出言警告,想来他们在本地势力庞大。”凌恪便将他出手打破神像的事说了,只是隐去了名册的事。
“凌兄果然身手不凡!”祝旋覆大为钦佩,“放心,住在我这里,定不会叫他们扰了凌兄清静。”
“你家有旁人入教吗?”
祝旋覆拍着胸脯道:“我跟下人们都说过,这是骗人的邪教勾当,我家里绝不许有人信这个——”
此时已走到一间客房门前,他便伸手推门作请:“凌兄请看这间屋子,是否还满意……这!”
祝旋覆望着屋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呆在门口。
屋内堂桌上,端端正正供着一具妪面蛇身的无极圣母像,神像前摆着个小香炉,供了三炷清香。
刚夸下口就被打脸,祝旋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定是有下人不听我话,岂有此理……我回头一定找出此人处置了,凌兄,莫怪。”
看来,祝府确有内鬼。
祝旋覆便吩咐跟着的两个小厮,找人来清理了这些东西,打扫客房,另外严查是谁在府中偷偷供奉无极圣母像。
小厮们麻利的去了,凌恪要去接越家一行人来祝府上,祝旋覆便跟他一起,说这样才示庄重。
凌恪想了想,祝府暗藏危险,跟着他倒也方便他保护祝旋覆,于是点头答应。
越家一行人正在客栈大堂里等着凌恪回来,旁边的贪心老板已将价格又提到了四倍。
越天成几乎就要顶不住压力应了住下,正在这里凌恪与祝旋覆进了店,老板一见镇上有名的祝大官人,立刻换了笑脸:
“哎哟,这,祝官人怎么来了?可是有亲戚朋友要接待?”
祝旋覆笑道:“是有贵客要接待,不过是接到我自己府里——你这滑头,是不是又趁机涨价了?”
老板一见他叫人上前帮越家拿行李,又恭恭敬敬请越家众人跟他回府暂住,立刻一拍脑袋懊恼状:“早知是祝官人客人,就是叫我不收钱也使得的!”
祝旋覆哈哈一笑,顺手往柜台上拍了一块银子:“你下次眼睛擦亮些便好,这些拿去吃茶。”
越家早年住在附近,自然也听过祝家官人的大名,也都客客气气上前见礼,两边相谈甚欢。
只有那老板心中暗自嘀咕:祝官人看着红光满面的,出手还和以前一样阔绰,不像出了什么事的样儿啊……那之前听说他四处请人念经做法事,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这话不好当面问,老板终究还是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着一行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