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伤

苏慧晴则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盛梓耀扶着苏慧晴先坐下,他环胸,淡笑:“继续啊,就当我不在,我们夫妻什么也不管,单纯看个热闹而已。”

盛父不悦看他,盛母则根本顾不上。盛梓荣气结道:“盛梓耀,你就会挑拨离间,好好一个家看被你给弄成什么样了?”

盛梓耀冷笑:“她要是没做那种事,我想挑拨也没处下手啊。”

盛梓荣还想骂盛梓耀几句,盛父呵斥:“你闭嘴。”

盛梓荣立刻不说话了,眸里那叫一个委屈和不服。

盛父指着盛母:“这些年你做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倒是越发变本加厉。现在连我的命你都想要,盛家的当家人什么时候变成你了?啊?”

盛母不敢说一句话,只能抽噎着听他说。

盛父打了一巴掌还嫌不够,又补上一巴掌,盛梓烨慌忙上前拦住他。

“爸,爸,你冷静。妈也就是一时糊涂,你是一家之主,没了你我们哪里还像一个家。”

“糊涂?你问盛梓耀,她给我下药下的多久,糊涂一两天、三四天,好,最多一周,她呢,她哪里是糊涂,她就是蓄意谋杀!”

盛父说到生气处,控制不住的一脚踹过去。

盛母惨叫,没一会儿那地方就青紫了。

盛梓荣挡在她面前,抱住盛父大腿,哀哀戚戚:“爸,你要打就打我吧,妈早就和我说过这事,是我没阻拦……”

“别胡说,”盛母突然厉喝:“你这傻孩子,我知道你为了妈好,但这种错哪能随便认。”

盛梓耀冷笑,好一副母子情深。

苏慧晴和盛梓耀在一起这么久,盛家人接触过无数次,可还是第一次见他们闹成这样。

那边特悲惨,盛梓耀叫旁边佣人:“有水果吗,端上来一盘。”

佣人看了看盛父,盛父注意力都在盛母身上。她弱弱的去厨房准备了一大盘水果,种类很多。

盛梓耀拿着叉子,一口一口喂给苏慧晴吃。

盛父骂了片刻,看着盛母眼泪汪汪很是无辜的模样,怒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他弯腰打开茶几下的抽屉,取出一份文件狠狠扔在她身上:“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说的了,签了它,滚出去!”

盛母大惊,见到离婚协议书五个字,更是惶恐而不可置信。

盛梓烨和盛梓荣相视一眼,最坏的发展果然出现了。盛梓荣一下跪在盛父面前,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哀求:“爸,你们这是要离婚吗,你们离了婚我们怎么办?”

“你们都大了,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离婚后你们愿意跟谁由你们自己选,但是我把话放在这里,跟着她,老子的钱你们一分也别想要。”

盛父字字决绝,存了心要和盛母断干净。

盛梓荣一把夺过离婚协议书,吼道:“钱钱钱,不就是财产和公司吗,只要你们不离婚,大不了这些我和哥都不要了。反正您一直也都交给盛梓耀,他能耐,我们也斗不过他,都归他好了,还不行吗?”

盛梓耀微笑:“好啊,我没意见。”

盛梓荣怒气冲冲瞪他。

盛母一手捂着脸,一手去拽盛父裤脚:“老公,对不起,是我鬼迷了心,你想怎么对我都行,可梓烨梓荣他们没错啊。你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弥补,这些年我对你、对这个家付出多少,我不信你一点也看不到。”

“我看到了,你做的所有,不都是为了你的这两个儿子?你看我看的紧,背后处理了多少跟过我的女人?你自己呢,在外面天价包养小鲜肉,真以为我不说就不知道?”

此话一出,除了盛梓耀都惊呆了。

苏慧晴诧异,低声问:“盛夫人还有过这种经历呢?”

盛梓耀冷嗤:“骨子里就是个荡妇,有什么好惊讶的。她养的小鲜肉还不止一个,刚被封杀的那个,就是其中之一。”

苏慧晴开始怀疑人生了。

盛父冷笑又道:“你对盛梓耀做的那些事,我多多少少都知道。苏慧晴前几次险些被裴灵灵陷害,没有你掺一脚?你犯下的罪行够判个死刑了,我给你指条明路,签了字我就顾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放过你,不然……”

盛夫人错愕看着他,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却也什么都不说。

盛夫人倏地嗤笑:“我对盛梓耀做的那些?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人,你明知道我想要他死,我故意刁难他,高价雇人去杀他,你为什么不阻拦?好,就算我是谋杀未果,你也有个纵容罪!”

苏慧晴担忧看盛梓耀,盛梓耀没什么表情,仿佛他们讨论的人并不是他。

盛父下意识也看了看盛梓耀,盛梓耀对他淡笑,如冬日的冷风,让人心底发颤。

盛父突然想起,诗澜当时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笑的。

那时的她接近弥留,却笑道:“我真是瞎了眼,不过,你会后悔的。”

盛父心底突然痉挛起来。

盛父看着盛母的眸光都是狠绝,盛梓烨怕他再动手,赶忙挡在中间。

盛梓荣则捂住盛母的嘴,让她不要再说话火上浇油。

盛梓烨算是看明白,现在还是赶紧先让妈离开才好。他给盛梓荣使了个眼色,盛梓荣也上道,架着盛母赶紧往外走。

盛母也是聪明人,她一时气话说着爽快,真要离婚,她还是不愿的。

盛梓荣让司机把盛母送去另一座别墅,叮嘱盛母一定要放松心情,别太绝望,他不会让他们离婚。

盛母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我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盛三少难得红了眼眶。

盛父却是铁定了心这婚一定要离,这女人已经丧心病狂,为了钱和地位,难保以后不会再害他。

盛梓耀见没热闹看了,悠悠叹了一声:“真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可惜结局不够精彩。”

苏慧晴深深看了眼盛父,盛父一直在看盛梓耀,仿佛有话要说。

那眼神,太复杂了。

不像是单纯的厌憎。

苏慧晴以前一直以为,盛父对盛梓耀太过狠心,连亲生儿子都杀。现在却想,或许有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隐情。

以盛父当年的手段地位,就算盛梓耀人在美国,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活下来。究竟是他命大,还是……

盛梓耀却无心多看,他带着苏慧晴就走。

“盛梓耀。”盛父突然叫他。

盛梓耀脚步未停,苏慧晴却站住。

盛梓耀要强拉着她离开,苏慧晴却正色看他,眼神表示不要逃避。

盛梓耀和她默默争执片刻,还是停下了。他转身,神色淡漠:“嗯?”

盛父好一会儿,道:“没事。”

苏慧晴察觉到两人之间异于往常的电流。

盛梓耀早就猜到会是如此,盛父哪怕心里有愧,他也不会明着道歉。

让盛父说对不起,只怕比上了天还难。

夫妻两人上车,苏慧晴深深看着盛梓耀,仿佛要从他脸上盯出一朵花。

然而,盛梓耀实在太过平静。

她几次犹豫想要问,到底都没说。

盛父上了楼,盛梓烨想跟上去被他呵斥下来。盛父没回房间,而是去了隔壁储物室,从最里边带出一个已经落了灰尘的箱子。

箱子上是牡丹图案,盛父用袖子轻轻擦掉,便能看到三个字。

秦诗澜。

他看了许久,用指纹将箱子打开。

这一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熟悉和心焦。

盛父将近三十年没有看过箱子,他就将它扔在这,不管不问,不让人清理,也不让人扔掉。如他心中的一些东西,被他刻意流放在角落,轻易不提起,想彻底忘了却又根本忘不掉。

里面是一些珠宝、女人的衣服头饰之类,还有信和相册。

那时候拍照技术虽然没现在先进,但秦家财大气粗,且涉及科技领域,研发的手机已经很先进。他们俊男美女,哪怕黑白照也不丑。

上面的诗澜正处女人最好的年华,娇俏美丽,知性大方,既有豪门千金养尊宠优的天真烂漫,又不失白溪市第一名媛的优雅可人。

她勾唇一笑,便是潋滟风姿,无人能及。

盛梓耀的相貌,有七八分是像诗澜的,尤其那双眼和唇,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

只是诗澜爱笑,给人感觉便是美丽风情,而盛梓耀大多冷厉,带着不容侵犯的高贵。

盛父每翻一张,都能想起当时拍这张照片的情景。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感觉都忘了,记忆却又这般鲜明。

他停在其中一张上,诗澜刚生了盛梓耀,她抱着他,而他在另一边抱着她,三人对着镜头,笑容间都是幸福。

盛父倏地合上了相册,扔回去,匆匆离开了这房间。

年轻时做的那么决绝,现在却是心软了。

盛父站在落地窗边,倏地苦笑起来。

他还记得,诗澜死后,秦家倒后,他和几个伙伴在天盛顶楼举杯庆祝。

伙伴开玩笑,笑说:“秦家小姐要是能活过来,怕是再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了。”

他当时敛着眸,唇角笑意凉薄浅淡:“是的。她估计会想,永生永世能和我形同陌路。”

盛父攥紧了窗子扶手。

他也希望,他们从未遇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