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佩珍怔了一怔,竖起耳朵想多听一些。
可小家伙到了关键时刻又没了声!
她只好作罢,埋头吃饭。
饭吃着吃着,许家老二许成山忽然开口:“建平,你那厂子差不多要开业了吧?”
许建平犹豫地看了钟佩珍一眼,微微点点头。
这傻女人一定会帮自己的吧?
许成山顿时松了口气,又问:“缺人不?缺人的话二哥到你厂子里帮忙去。工钱看着给就行,你二嫂刚怀孕,我寻思多挣点钱养孩子。”
许家老三和老四见状急忙道:
“建平,我和老四也都想去你的厂子里找点活干,攒点钱娶媳妇儿。”
“是啊!咱几个不像你这么有本事能娶城里的姑娘,你现在出息了就帮帮咱们几个呗!”
许建平又看了看钟佩珍,面露难色:“二哥三哥四哥,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厂子是快开业了,但现在还差点钱这钱嘛,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道上哪凑出来。”
“所以厂子开业的时间我也说不准。”
“差钱你找弟妹帮忙啊,问她要点不就好了!”老四许良才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钟佩珍皱了皱眉,胃里一阵恶心。
许建平的这几个哥哥都没什么出息,她把他们当家人,这些年里没少帮忙。
许家老二娶媳妇的时候,钱不够盖房子,找她借了些钱。
早两年许家老五爱赌博,进去了,还是找她求大哥托人帮忙给弄出来的。
老三老四喝多了和村里人打架,把人打进医院了,也还是她掏钱摆平的。
此类事情多到数不胜数,钟佩珍都要记不清了。
她的嫁妆就是在这么些年里,被一点一点地被消耗光的。
此刻见到许良才这个模样,她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有多蠢。
过去的十年里,她对他们这家子太好了,好到只要他们一缺钱第一个就想到她。
看来,这家人当真是把她当做银行了。
瞥见钟佩珍乍变的脸色,许建平咳了声:“四哥,你快别这么说。”
“我是个男人,也不能事事都靠佩珍,我自己想办法就行,正好前段时间认识一个朋友,利息少,我可以上他那借,等厂子挣钱了就给人还回去。”
听见儿子要找人借钱,李红娟老脸一拉,“咋的还要利息?不行不行,不能借。妈听说现在那些高利贷可猖狂了,催债还不上会把人给往死里打的!”
接着,目光落到钟佩珍身上:“佩珍,你给建平想想办法呗?你总不能真看着他去借高利贷吧?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啊!”
“是啊弟妹,你帮帮建平呗,咱们一家人都指望他呢,厂子挣钱了,你不也有好日子过了吗?”
“你和建平都是一家的,帮他也等于帮你啊!”
“厂子开起来,咱们兄弟几个也能去挣点钱,这多好的事儿啊?咱们都知道你家里有钱,就拿点钱出来帮自己的男人呗!”
一屋子人都开始劝起了钟佩珍,好像她不帮这个忙就成了罪人一样。
默默看戏吃瓜的叶霜霜终于忍不住了,【呕!恶心的一大家子,开始道德绑架了!】
【上辈子亲妈的钱就是这么慢慢被坑完的。】
【可千万要抵挡住他们的糖衣炮弹,不能心软啊!】
钟佩珍垂于桌下的两只手悄然握成拳。
许家人以前不是没说过这种话,她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家人,也就能帮就帮,可今天却让她格外感到恶心!
此时,许良才趁着众人没在意一连往自己碗里夹了好几块鸡肉,再度恬不知耻地开口:
“好了!这件事你们夫妻俩商量就行,我呢还有件事想找你们俩帮忙。”
“就是那啥,我和凤英看对眼儿了,但是吧,她家里得要二百块钱彩礼,我呢手头紧拿不出来,建平你看能不能……”
“不能。”钟佩珍冷冷拒绝。
众人霎时齐刷刷看向她。
“正好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我把话给说说清楚。”
顿了顿,她继续道。
“这些年来,家里遇到大大小小的事几乎都是我在拿钱,我带过来的嫁妆和存款已经所剩无几了。从今往后大家有困难就自己想办法。”
虽然不是真的,但就算有钱,她也不会再傻傻地往外掏了!
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她的钱袋子,她可得捂紧了。
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儿女们想想。
叶霜霜激动地翻了个身【棒棒!亲妈勇敢拒绝这群吸血鬼了!】
她这个妈容易被人三言两语就说动。
因为太爱渣爹,为了帮渣爹分担一些压力,她几乎是毫无底线地在帮许家人。
而许家人呢?只是把她当做移动的血库在利用罢了!
反观许家众人,第一次见到钟佩珍这个模样,震惊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老六的媳妇一向好说话,耳根子软,不会拒绝他们。
就算是自己帮不上忙也东奔西走帮忙想办法,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仅拒绝的干脆,还把话都给掰开了揉碎了说。
但许家人却不得不承认,钟佩珍说的一点也没错。
一想到这儿,许家老二老三臊的慌,粗糙黝黑的脸上顿时燥热起来。
这些年他们确实够麻烦老六媳妇了,钱也没少花人家的。
说好听点是借,可他们愣是一毛钱也没还过!
老四许良才却是毫不在意,煞风景道:“老六媳妇怕不是被夺舍了吧?我瞅她今天怎么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儿?”
钟佩珍顿时冷着脸起身:“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大家先吃着,我回房歇着了。”
走之前,目光落到两个儿子身上:“黎明,景南,你们吃饱了就到妈的房间来。”
可过了一会儿,两个儿子没来,反倒是许建平来了,李红娟则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许建平在床沿边坐下,一脸愧疚,“对不起啊媳妇,你都怀孕了,我今天还对你说重话。”
李红娟连连点头附和:“是啊佩珍,你怀孕了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前几天是妈不对,妈不该让你怀孕了还去坡上割猪草。建平刚刚把我说了一顿,以后啊,妈不会再让你去干那些粗活了。”
钟佩珍目光迟疑地看着丈夫和婆婆。
这母子俩心里又打着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