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路今安从记事起就在外漂泊,最会察言观色,一看苏澜这样便道:“你是不是又要走?”
苏澜点头。
路今安气得拽她,怒火滔天:“你跟我进来说!”
他如今比苏澜高,又请了武师习武,力气大的很,苏澜被他拽得趔趄。
江承见了斥道:“路今安,你犯什么浑!”
路今安放开苏澜,眼眶红了,愤怒又委屈地说:“我好不容易有了你,可你把我当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是彼此的亲人,做什么事要关照一下对方的感受?
外面现在兵荒马乱,朝廷都开始招女兵了,因为派出去剿匪的兵不够!
我们在京都还算安全,出了京还不知道有多危险,你一走就是这么久,你考虑过我害怕吗!”
他的声音很大,苏澜被他吼也不反驳,她理解他的心情。
路今安见她老老实实任他吼,也不忍心,可心里确实超级生气。
苏澜拿出帕子递给他,笑着说:“吼一脑门子汗,快先擦擦,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聋。”
路今安:“……”
“安安,我知道你牵挂我,我在外面也会想你,可有些事我们不得不做。”
路今安推开门,“你进来。”
苏澜跟着他进门,见他委屈道:“你就是为了他,对不对?”
他,指的是谢珩。
“起初是的。”苏澜直视路今安,“我尝尽了这世间苦,并不会爱与我无关的人。”
“可以说在今天之前,我能为之舍去生命的人,就只有阿舅和你。但我现在还爱晋朝,爱我们的国。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国家真的乱了,那被周遭觊觎的蛮夷之族,很可能就会来瓜分我们。
没家的人可怜,要是没了国呢?人只会变得更可怜,亡国奴哪里有好下场?
所以,即便我力量微薄,我也很想为晋国做点事,当然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路今安吸了吸鼻子,不语。
苏澜牵了他的手,温柔地说:“我知道你聪慧,这些道理可以想明白的。”
路今安哼了声。
苏澜捏他鼻子,好脾气地说:“阿姐答应你,这次后我就再也不远行了。”
“远行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要带上我。”
苏澜:“这次不行,等大晋安定了,我们就一起出去走走,我想去看看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路今安反握住她的手,“什么时候启程?行囊都准备了吗?”
“怎么?你要给我收拾?”
路今安嗯了声。
翌日天亮出发,逐星从苏澜围在腰间的包袱里,摸出一块肉干时,忍不住道:“您这么贪吃的吗?”
苏澜笑:“是我阿弟,他说肉干是最好的军粮,一小块就能抵一餐饭。”
逐星嚼了嚼,皱眉:“这也太难吃了吧!”
“他只放了少量盐,怕路上没有水源。”
一路快马加鞭,路上辛苦自是不必多说,终于在边境成功和御风他们接上头。
“姑娘,您快看看公主。”
苏澜一路疾行腿都浮肿了,翻身下马时险些摔倒,幸而被御风扶住。
“您的腿?”
苏澜摇头:“无事,就是麻了,快带我去看公主。”
公主的马车前有十来位配刀侍女,对御风也不是很信任,打开马车后盯着苏澜。
公主闭着眼睛,整个人都像白玉雕就的,毫无瑕疵,也无生气。
但她的美无须质疑。
大宁朝帝后所出的公主,举国供养,灿若明珠,即便是病弱着,也是贵气逼人的美。
苏澜甚至可以想象,这张完美的脸张开眼睛时,该有多么的动人心魂。
她在来之前就对公主所中之毒做了了解,诊过脉后,却还是拿不太准。
“药十七过来。”
药十七匆忙出列,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将自己对毒的认识和盘托出。
苏澜静静听着,时不时提出疑问。她的每个问题都在点子上,让候在公主身边的婢女们放松了一些。
好歹晋朝派来的不是草包。
“既是宁朝的镇国之毒,便不是轻易能解的,我先将毒稳住,慢慢来。”
公主的管事婢女道:“能稳住也好,公主现在很痛苦,已经不吃不喝三日了。”
“无关人等先回避,我要给公主针灸。”
车内只剩下一个婢女和苏澜,婢女解开公主衣衫,一身雪腻肌肤,嫩如玉。
行针后公主醒了。
她看着苏澜,骄纵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扎本公主,想死是吗?”
苏澜垂眸不理会她,手上动作不变,只是针刺的更深了。
“啊!贱婢,你到底在做什么啊!痛死本公主了!还有你们这些死人,怎么不晓得拉住她!”
这一次她的婢女们都沉默,看样子是对公主的骄纵见怪不怪。
公主挣扎着起身,被苏澜按住,她娇气得很,痛得又哭又闹。
她情绪这般激动,苏澜一时没法动作,公主的管事婢女道:“这位夫人的医术极好,殿下忍一忍罢。”
公主大概回想起什么,用眼睛斜着苏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要是医好本公主,晋帝不会亏待你的。”
苏澜继续行针。
公主忍疼:“你是聋还是哑?”
见苏澜毫无反应,公主自言自语:“原来是又聋又哑,真是可惜了,长得还挺好看。”
说完又有不舒坦:“不过比本公主还是差了很多,你们都是凡夫俗子。”
有些人真的是在初次见面,就能让人讨厌上。
比如公主。
两国联姻,苏澜是真的不想掺杂进个人情感,但耐不住公主能作。
“本宫睡了这么久,嘴巴都苦了,取花茶来给北宫漱口。”
漱了口又道:“本宫想吃葡萄。”
宫婢道:“边境苦寒,没有鲜果,烦情公主忍耐一下。”
公主一脚踢到宫婢脸上,怒斥:“你们是怎么走的,竟还没到晋朝?是不本公主晕了,你们就偷懒!”
宫婢连忙下跪,诚惶诚恐:“殿下息怒。”
“你们还知道我是殿下?我看你们是觉得,我要嫁给晋国的老不死,没前程了!跟着他们作贱本宫!”
苏澜皱眉,老不死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