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让御风安排人去查瓷器行的事,吩咐将抓来的三人关好,半夜谢珩才回来。
他听完御风汇报,神色平静:“将汉子和王氏女杀了烧干净,苏漪先带回监察院关着。”
“江承……”停顿片刻还是道,“去把他查清楚。”
御风就等这句话呢。
那个江承看夫人的眼神就不对,若不是看他将夫人商行打理的好,今晚就宰了他。
翌日清晨,起身回京。
谢珩送苏澜和路今安回苏家。
一路上,路今安垂着眸,显得很乖巧。
苏澜给了他一颗糖,柔声安抚:“别怕,有阿姐在。”
听得这话,他轻笑一声,依然是少年人懒洋洋的声气:“我才没怕,我只是有点紧张。”
把糖抛进嘴里,几下嚼碎,又伸手管苏澜要,苏澜又给一颗。
“有什么好紧张的,府里我说了算,回去好好做你的小少爷就行。”
路今安歪头一笑,发髻有点乱还有点歪,因着年纪小长得俊,倒是显得很俏皮。
手伸到苏澜面前摊开。
“不能再吃,会生虫牙。”
路今安笑着蹭到苏澜身边,歪头靠着她,嘟囔:“阿姐,我好困。”
昨天一直没从惊异中回神,总觉得自己做了场梦,醒来就什么都没了。
如今见到阿姐心才放下,困意来袭,怎么都压不住,说完靠着苏澜就睡了。
谢珩看了眼苏澜,过去将路今安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路今安皱皱眉,又睡了。
果然年纪小没烦恼,说睡就睡了。
谢珩拍了拍自己的腿,苏澜凑过去躺在他腿上,安心地闭了眼。
小睡片刻,醒来精神饱满。
苏澜带着路今安刚下马车,就见长夏小跑着过来,神态焦急。
苏澜轻笑:“一府大总管怎么还这样冒失,就不怕
长夏急道:“您可算回来了。三天前秦老将军带着媒婆,抬了一百二十担聘礼来为他孙儿求娶您。”
苏澜懵:“谁要娶我?”
“秦小将军秦骁云!我说您不在府里,老将军把聘礼放下就走了。”
“小将军白日在这等,夜里在这睡,撵也撵不走,您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长夏倒豆子般说完,才看到路今安,一下就愣住了,指着他结巴:“这这这……”
苏澜将她的手按下,正想说这秦家有够无赖的,就见车帘掀开,她阿舅沉着面容下了车。
“阿舅,监察院不是还有事等您处理吗?我自己能应付好,您先去忙吧。”
谢珩淡淡看她一眼,提步进了苏宅,由长夏带着去找秦骁云。
彼时秦骁云正坐在树上,往锦阑苑的方向张望。
他已经赖在客院三天了,还是没逮到苏家姑娘,回去都不知道怎么跟祖父交代。
正心焦着,听到有脚步声,他飞身下树,看到院里清隽冷岸的人时,连忙行礼:“舅父好。”
谢珩看见这碍眼的东西就生火,面无表情地问:“哪个是你舅父?”
秦骁云挠了挠头,改口:“谢院首好。”
“我好不好需要你来问?”
秦骁云察觉谢珩阴阳怪气了,也不敢再说话,只低垂着头。
“把这些东西让人抬走。”
这是拒婚的意思。
秦骁云着急:“就算您是长辈,也不能这么武断,您总要让我见一见苏姑娘。”
谢珩眉目一沉,看得秦骁云头皮一阵阵发紧,他再愚也知道谢院首这是动怒了。
谢珩却不会跟一个小辈说太多,进来前,已经让人去通知秦老将军。
老将军来的很快,见了谢珩就行礼,他瘸着腿白发苍苍,精气神却很好。
“提亲是媒人上门询问,女方同意方可进行下一步,秦家直接抬来聘礼是为何?”
谢珩开门见山。
老将军无奈一笑:“我也知道这样失礼,可实在是心急。”
“我这孙儿从未看上过姑娘,有了心上人我着急,但让我不得不抬聘礼来,还是因为人太多了。”
秦老将军长得严肃,此时却露出一副八卦神色:“光我们挡住的就有十来家。”
谢珩皱眉,去无妄山前办的一个笄礼,就能引来这么多毛贼?
“议亲本应避着人,大家都撞在一块儿不成体统,自然是谁强势谁挤前头。”
见谢珩面沉如水,秦骁云忍不住道:“严令舟跳得最欢,我把他打的下不来床,才抢了个第一。”
秦骁云说着还有些委屈:“他会做酸文章,他叔父与您是故交,让他来了还能有我什么事。”
“我是真的喜欢苏姑娘,您允我见见她吧!宋府那日我唐突了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谢珩慢声:“如何唐突了?”
“我抱了她,我想跟她道歉。”秦骁云耳朵红了,“还想当面问问她的心意。”
“抱了?”谢珩淡声问。
那几日他正在处置,四川和福建的暗桩断掉,以及匪患严峻的事。
恰逢念念闹脾气,他无暇他顾,她未提,他也没有过多盘问那日宋府的事。
却没想竟是这般。
老将军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当下暗赞了一声好小子,有他爷爷当年的风范。
见秦骁云红着脸,一副少男怀春的荡漾模样,谢珩心中愈发不快。
这秦家的小崽子未免太轻浮了!
压下想将东西和人一并扔出去的冲动,慢声道:“老将军,不管有什么理由,你们如此也是轻慢。”
老将军拱手:“我等行伍出身,又在边关待得久,还望谢院首包含一二。”
谢珩垂目:“东西你们带走,我问问她的心意再说。”
秦骁云不服:“您怎么也要让我见一见苏姑娘!”
谢珩动怒,习惯性的去摸腕间的紫檀佛珠,却只摸到了同心结。
小妻子亲手给他结的。
他抬眸,声音不辨喜怒:“送客。”
秦骁云还欲争辩,被御风拦住,他不忿去踢御风,反挨了重重的一脚。
虽说打架他没怕过,可此时不敢还手,不然就真娶不到苏姑娘了。
秦骁云壮着胆子,低声反驳:“哪有您这样做长辈的,您未免太霸道了些!”
御风又踹了他一脚:“今日若让你见了,明日别人也来求,你当我家的姑娘是消遣吗?”
秦骁云急的脸红脖子粗:“没有的事,我不懂京都的规矩,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但我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