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竹青的询问,夏云锦眼中无任何波动,“就是你们听到的那样,喊老夫人祖母,喊夫人娘,这便是府里那一对孩子的爹娘。”
“小姐,”竹沥惊呼出声,反应过来后小声询问,“小姐,那个男子真是姑爷?”
夏云锦点头。
竹青和竹沥眼神凶狠地盯着对面的院子,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侯府的公子没死,不仅没死还在外面有了家生了孩子,这要将她们小姐置于何地?
“不对,小姐您嫁入侯府才六年,那个大点的孩子看着都六七岁的模样。小姐,姑爷……呸,陆临川这是一早身边就有了别的女人。
小姐,这么大的事得赶快回府告诉老爷和大爷他们,陆家这是骗婚。怪不得小姐不愿意养那两个孩子,原来是渣男贱女生的。
大点的那个孩子,搞不好在小姐嫁到侯府前就有了,看老夫人和夫人那护犊子的模样,哼,两人定是知道的。”
呸!
竹青狠狠地唾弃了一声,“这窝子豺狼明知道那对狗男女一直逍遥快活,那老虔婆还逼迫着小姐嫁过去。
让小姐跳进火坑,侯府,呸,狗屁的侯府,就是一群黑心烂肝的畜生。”
竹沥拉着夏云锦的手愤愤地开口,“小姐,他们这是毁了你的一生啊!一定要告诉老爷和大爷,让他们做主让小姐和离。”
夏云锦看着两个怒不可遏的丫鬟,这是从三四岁就跟在她身边的人,表面是她的丫鬟,感情上却情同姐妹。
这辈子,一定要护身边的人周全。
现在竹青和竹沥想通了为何自家小姐转变这么大,原来是发现了侯府骗婚的真相,发现原本早死的人还活着。
知道了侯府的真面目,两人说起话来也不客气,言语间也不再对侯府有尊敬。
可怜小姐在深闺守寡,陆渣男却同别的女人在外面逍遥快活。两人心疼自家小姐,眼眶红得跟染了血一样。
对面的热闹看完了,夏云锦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带着两个气愤的丫鬟去夏府。
出侯府乘坐的马车早被她在另外的铺子里换成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不然现在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在酒楼偷看。
马车上,竹沥依然十分愤慨,“活该他们被偷,要奴婢说就该连被子都不给他们留,就该让那对狗男女光溜溜地被人指点。”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独具慧眼、行侠仗义,要是知道谁做的奴婢一定给大侠烧两柱高香,求菩萨保佑他多多行侠仗义。”
夏云锦轻笑,被谁偷的?
是她昨晚安排高明高亮兄弟两个去做的。料定陆临川不会报官,便将柳如烟房里的财物搬了个干净。
那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还有银子,哪个不是她的东西?
拿回自己的东西夏云锦不觉得有何不对,对付烂人就要用烂人的方法,更不用说那还是对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仇人。
夏云锦心安理得!
东西就放在对面的宅子,昨日下午新鲜到手的宅子。
陆临川想带着外室回府?
不经历些挫折怎么能行!
夏云锦点了下两个丫鬟的头,“这事在外人面前你们谁都不要提,就当不知道。”
“小姐放心,奴婢打死也不会告诉别人。”事关重大,两个丫鬟重重点头。
马车到夏府门口已经要将近午时,夏母袁香菱早就在大门口翘首以盼。
离夏府还有一段距离,夏云锦通过车窗看夏家的高墙。
夏家是个五进的大宅子,
夏家的宅子虽大,却不显张扬。大门后种植了一片翠竹,远远地就能看到高出墙头的竹林。
翠绿的竹林,竹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语。
距离渐近,夏府二字映入眼帘。笔锋苍劲、入木三分,那是祖父亲自题写的门匾。
古朴典雅的大门,门楣上镌刻着寓意吉祥的图案,彰显着夏家的深厚底蕴。
大门内站着的是她的母亲。
见到马车上的夏云锦,夏母身边的嬷嬷立即迎了过来。
“小姐可算是回来了,夫人一上午的功夫夫人都念叨好几次了。这不都等不及来门口等着小姐了,咱家夫人都要成望女石了。”
夏云锦亲切地对着嬷嬷笑,疾走两步上前拉着亲娘的手,“娘,女儿回来了!”
真好,她回来了!
一切还来得及!
夏云锦端详着母亲。
夏母身穿一身铁锈色的缠枝菊花对襟褙子,皮肤白皙润泽,唇角带着端庄的微笑。温柔和气,高贵端庄,只有眼角细细的纹路透露母亲已不再年轻。
“我的儿,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听出夏云锦声音里的哽咽,夏母急忙询问,柔和中带着些许急切。
夏云锦眼里只剩下母亲那张略显焦急的脸。这是她娘,从小宠她护她的娘。
回想上辈子自从自己身体不好缠绵病榻,再到后来被陆临川软禁,仔细想来她已有七八年不曾见过母亲。
前世的最后一眼,定格在母亲被押在刑场的凄凉画面。那一刻,大刀凌空而下,母亲的身躯与头颅在冷酷的刀光中分离。
刺痛夏云锦的双眼,心如刀割。
想喊娘,然而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枷锁紧紧锁住,疼痛得无法出声。
夏云锦只能张口无声地呼唤,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肆意流淌。
那些泪水中,饱含着前世无尽的悲痛与绝望。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这是在陆家受了多大的委屈?回家,咱们回家,有娘在,娘给你撑腰。”
袁香菱抱着夏云锦,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儿时哄她睡觉一样。
一旁的嬷嬷也急得嘴上要起火泡,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急死个人。
“娘,云锦好想您。娘,娘,娘……”夏云锦一遍一遍地喊娘。
袁香菱的心如擂鼓般狂跳不止,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翻涌。
夏云锦平复心情后搀扶着母亲进了大门,行走在竹林间,鼻间是清新的竹子香气。
夏云锦贪婪地深深呼吸。
干净整洁的青石地面,古朴典雅的厢房,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的窗棂,回廊环绕、假山池沼、亭台楼阁相映成趣,四时花卉点缀其间。
一步步往里走皆是熟悉又亲切。
府中的一切仿佛都未曾改变,保持着当初的模样。
然而,现在的她已不再是前世那个纯真的少女,经历过生死离别,她的内心早已变得坚韧而深沉。
“娘,祖母,爹爹和哥哥们可都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