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祈恭敬地行了个抱拳礼,随即领命而去。
七月中旬这几日都是鬼门大开的日子,街上总有不少人会烧纸,导致整条街烟熏火燎,时不时还有符纸灰烬飞舞。
逐风见这条街烧纸的人多,便走了另一条路,一直到了王府门口才停下。萧明祈下了车,却被告知杨太师在书房等他。
他没敢迟疑,直奔书房而去。
推开门便看到杨太师站在书架旁,背对着门,似是在研究一个花瓶。
萧明祈抱拳,算是敬意,随即道:“太师若是喜欢,稍后本王让人送来。”
杨青柏转过身来,目光落在萧明祈身上:“宫中之事,镇妖司已妥善处理了?”
萧明祈示意小厮备茶,随后坐在太师椅上,轻描淡写地讲述了宫中的变故:“已经平息了,不过是些小插曲。但皇上决定提前进行殿试。”
他简单把宫里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提及皇后,杨青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刘家皇后对子嗣之事颇为执着,或许我们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萧明祈挑眉:“太师已有合适人选?”
杨青柏皮笑肉不笑:“刚好有个合适的人选,这个人是个极厉害的女医师,说不准王爷也曾见过此女。”
萧明祈对此并不在意,转而谈及皇帝的新安排。
杨青柏一琢磨,对这家叫做恒源祥的商行确实有所耳闻,最近风很大,和陈国也是来往密切。
他从腰间里摸出一张地契,淡淡道:“恒源祥的张掌柜给的,前些日子要出关,找我批的出关公文。”
这商行背后的主人身份神秘,外界所知甚少。
萧明祈不以为意,可当看到数额时,也不由抬了抬眉毛,冷笑一声,这恒源祥出手果然阔绰。
他提醒杨青柏:“太师与这商行还是少些来往为妙,近期风声紧,我们需得小心行事,以免影响了即将到来的殿试。”
这个时候正是安插人选的时候,在朝中自己的人越多,那地位便越是能屹立不倒。
想要干净,就得避嫌,很多事情不能经自己的手去做。
这个道理,杨青柏自然是明白的。
小厮奉上了茶点,随之又恭敬告退。
萧明祈拿起一块鬼饼递过去,杨青柏略有些惊异:“王爷何时对这些民间小食感兴趣?”
“先前逐风在鬼市走动时所买,他尝过说特好吃,便给本王带了些,太师不妨也试一试?”
鬼饼要刚出锅时最酥香,回锅以后就少了那种味道。
杨青柏放下鬼饼,转而端起一杯茶,他自觉年纪大了,吃油腻的不克化。
他吹了吹茶水的浮沫,淡淡道:“言归正传,今日我来是为了五年前的沐阳的事,王爷,这个人是留不得了。”
萧明祈在听到这句话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迅速明白了杨青柏的意思,脸色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春杏的死本就是一场意外,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她甚至连姓名都不配被人知道。
现在还能被翻出来查,也是她的福气。
萧明祈疑惑:“莫非是开封府的人在追查当年粮草的事?”
杨青柏冷笑一声:“是开封府就好了,可惜不是,这帮人多少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萧明祈闻言,很快便明白过来是谁。
“总之这个人留着是祸患,王爷尽快处理了,天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陪陪锦月了。”杨青柏起身告辞。
萧明祈也随之起身:“锦月好了些吗?”
杨青柏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忧虑,显然不愿多谈。
萧明祈宽慰道:“太师无需担心,锦月定能平安无事,抽空本王会过去看她。”
两人又说了会话,杨青柏才离开王府。
逐风从门外进来,见萧明祈神色如常,便道:“王爷,那接下来……”
萧明祈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他这些年所犯之事,每一件都足以定罪。放出些线索,让他们自己查去,这样既不会脏了我们的手,又能达到目的。”
逐风笑道:“还是王爷英明,那属下这就去办。”
萧明祈道:“对了,姜老夫人他们既搬到京华来了,准备几份厚礼吧算了,这件事交由阿符去做,这种事他比你拿手,你下去歇着吧。”
姜家虽没落,可老夫人不管是年轻还是年老时,都是名声在外,因而一搬回来,便有不少人去走动。
更何况皇帝这边的赏赐像流水一样进入姜府,任是谁看了都不得不卖几分薄面,携礼前去祝贺。
老夫人快折腾坏了,她不想顶风冒进,便退居佛堂,实则是想躲个清净。
闲下来之后便无所事事,每天都会带着秋嬷嬷去时家门口站一站。
嘴上说是吃多散散步,秋嬷嬷哪里不清楚,老太太分明是惦记自己的孙女,只是老太太强硬一世了,便是心里再关心,嘴里也说不出好听的话。
秋嬷嬷也懒得拆穿她,因而每次去的时候,还会多准备一个食盒,全是姜逢平日里爱吃的那些菜。
而姜家那些个人情来往的事便自然落在了张雨秀身上。她也乐在其中,顺便还能为自己的一双儿女挑选合适的婚事。
就这么过去了三日。
于渊天天被困在家里听念经,终于是忍不住,准备越狱。
他背着包袱翻墙而出,一路鬼鬼祟祟来到当铺。
老板自是认得他,热络的打了招呼,于渊赶紧伸手作嘘:“不是,能不能小点声,来,这些你赶紧算算能值多少钱?”
包袱里装着两个古董锦盒、一个瓷玉花瓶,还有各类翡翠、珠宝手镯一类的首饰,看着便是女人的物件。
老板忍不住笑,堂堂首富少爷,混成这番模样。
于渊不悦的看他:“不是,你笑什么?”
老板正经道:“我想起我媳妇生孩子了。”
“你媳妇不是刚生过吗?”
老板笑笑:“这不又有了差不多要生了,于少爷这是打算给点份子钱?”
于渊懒得搭理他,只催促着让他快些点算。
老板收敛笑意,点算清楚后,便取出五百两给于渊。
“这十两银子当做份子钱了。”于渊往当柜上一拍。
老板眼睛都亮了:“少爷阔绰,也不枉小人一直偷偷给您加码,说起来这些都是好物件,尤其是这种玉,现在卖的特好,您下次可以多带些。”
于渊没再多言,收拾好东西就直奔西江月买吃的,一进去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粗衣的王大庆。
王大庆也眼尖,跟闻着味儿似的窜了过来,“于少爷!”
于渊往凳子一坐,打趣道:“还以为你跟着王泽兰跑了,怎么样,吃饭没?”
王大庆笑呵呵道:“哪能呢,还没吃。”他厚着脸皮,拉开凳子坐下,主动倒了茶水,这才道:“说起泽兰妹子这事儿,她把京华的店铺都卖了,回乡下养胎去了。”
提起这王泽兰怀孕的事,算算日子也有两三个月了?
于渊默默叹了句时间过的飞快。
小二端来了一堆吃食,烤馍,烙饼,猪肘、糖藕什么的,王大庆擦吧擦吧手,在于渊的示意下拿起一个肘子就往嘴里送,吃的那叫一个满嘴流油。
于渊也大口吃喝一顿,吃饱了才让小二又弄了个食盒,把这些吃食一模一样的全部复刻一份。
吃的差不多,王大庆瘫在那:“从你们这一走,我好久没吃这么饱了,对了,女郎怎么样了,如何没与您一起?”
于渊叹了口气:“还说呢,她被玄城子那老不死的给打成重伤了,这会在时家养伤。”说到这,他又挑了挑眉:“你小子还真有点良心,说说王泽兰的事,你怎么就没跟着去?”
王大庆道:“这名不正言不顺,您别乱说话,毁了人名节。再说了,我过不来那种好日子,说我没吃相、没站相,算了吧,我才不受那份罪呢!”
“不过你刚说玄城子把姜大人给揍了?怎么回事?”
“这件事说来话长。”于渊一边吃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