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你这是医馆,我自然是来看病的。”
大夫注意到他手臂上鲜血淋漓的伤口,淡淡地说:“外伤我治不了,你去别家吧。”
说完便低头继续分拣药材,不再理会他。
玄城子皱眉,只道世风日下,这些人都看人下菜碟。
这已经是他在沐阳城找的第四家医馆了。
他咬了咬牙,掏出一锭银子:“贫道有钱!”
大夫叹了口气:“不是银子的问题,伤药早就没了。”
玄城子默然转身,准备离去。
玄城子默然,转身欲走。
大夫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忍不住提醒:“我看你多半与人结了仇,若我是你,便速速离开此地。你手上的伤已见溃脓,若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忧。”
玄城子未置一词,步出医馆,不料刚站稳,便遭一群大汉围攻,拳脚相加,打得他鼻青脸肿,几乎爬不起来。
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玄城子爬都爬不起来,好半天才摇摇晃晃的从巷子里出来。那双眼睛已经肿的看不清路。
采薇笑道:“看到了吗,这才刚刚开始,钟离大人,我还得回去照顾我们家女郎,谢谢你的茶点!”
接下来两日,不管玄城子走到哪都会被一群人没来由的的暴揍,手臂的伤没看好不说,身上的外伤增了不少。
他想去医馆治病,可偏偏医馆一味药都没有。
吃不好睡不好,身体在腐烂,他身上也出现了尸斑,这种日子过的十分煎熬。
他决定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
现在首要做的是尽快找一具身体,否则按照现在腐烂的速度,随时随地都可能流出肠子内脏。
眼下沐阳城是待不下去了。
还得想想法子才行。他捂着伤痛的身体,又冷又饿,连一壶酒都买不起,无精打采的来到一户人家的门口。
他见院子里晾晒着衣物,再闻闻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臭,当下心生一计,将衣物一溜儿收走,便匆忙逃入巷子。
他第一次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心里紧张,跑的时候撞翻了人家簸箕上晾晒的菜籽,发出不小的动静。
屋里的主人骂骂咧咧跑出去来,只看到满地洒落的菜籽,和一个落魄青灰的背影。
“这贼人,什么都偷,家里死人了吗?”屋主骂骂咧咧。
玄城子捧着衣服,躲在巷口里观察,见没人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两个收泔水的伙计路过,他警惕地盯着二人,误以为是来寻仇的。玄城子盯着对方:“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俩伙计满脸疑惑,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待发现二人只是普通路人后,玄城子才收回目光。
这两日的遭遇让玄城子神经紧绷,无论吃饭还是睡觉,都担心被人袭击。
关键这伙人揍了就跑,他甚至连对方长相都没看清过!
其中一个伙计提着泔水桶:“这老头疯了吧!”
另一人已走到巷尾:“我也觉得,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玄城子眼中闪过凶光,嘴角一咧,突然转身朝两个年轻人出手,两道符咒飞出,二人应声倒地。
他迅速扛起其中一人的身体,逃入燕山之中。
燕山的地底涌出的阴气让他感到舒适,身体的腐烂速度也减缓了许多。
待恢复些许力气后,他挖了个坑将年轻人放入其中,绑上红绳、贴上符咒,自己也躺在一旁。
直至到了晚上,月光晃晃,照在他年迈腐烂的身体上。他身上的尸斑逐渐褪去,而年轻人的身体却开始衰老,呈现出青白灰暗之色。
他缓缓睁开眼睛,身上的伤口开始奇迹般地愈合。
至于坑里躺着的年轻人,已经衰败成一具干尸。
他挣扎着从坑中站起,瞥了一眼那具尸体,心中涌起一股修道人的慈悲。他将尸体掩埋,以示尊重。
在没有找到一具合适的身体前,随意换魂是极为不妥的,所以他没办法换身体。
那就只能用别人的活气来维持自己的尸身不腐。
他活动活动筋骨,第一件事就是下山去买酒。
再次返回沐阳,那帮人看到是他,又要一窝蜂的冲上来。可这一次他只动了动手指头,便给这些人开了天眼。紧接着又是三道催命黄符,勾出地底下无数的鬼魂。
那群人看到无数残肢恶鬼,心中骇然,连滚带爬的跑了。
玄城子冷哼一声,现在已知晓这一切都是姜逢搞出来的。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讨厌的人!
要不是现在重伤打不过姜逢,他真恨不得将姜逢碎尸万段,哪怕牺牲那具肉身也在所不惜。
他喝了口酒,身体渐渐暖和起来,然后找了个地方休息。
次日清晨,太阳出来了,他才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往姜家去。看门的小厮以为他是乞丐,好心地给了他几文钱并劝他离开。
劝阻无果,玄城子仍站在那不动。
身上一股气势吓得小厮也不敢轻举妄动,两人僵持片刻,才有人来通传,说女郎让人把玄城子请进屋。
小厮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将玄城子请进府内。
葡萄已经熟了,姜逢穿着长袍披风坐在廊下吹风,采薇和于渊一左一右伺候着,给她剥葡萄。
这时候她也只能吃葡萄,喝水漏水,喝汤漏汤。
玄城子微微一笑:“看来你恢复的比我想象快。”
姜逢懒得搭理他:“什么事?”
玄城子叹了口气:“贫道终于能体会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这次当真是伤的惨重。其实我只是想要一副身体而已,又不是无恶不作,比起方无声,我仁慈太多了。”
他自顾自坐到了石凳子上,感受着阳光的温度,他贪恋人世间的一切,所以他想活的更久一点,再久一点。
于渊攥紧拳头:“臭道士,你唆使辛来滥杀无辜,这叫仁慈?我看你是不是还没被打够,要不再试试我的拳头?”
“你一个人的拳头怎么够,得加上我!”姜玄突然冒了出来,恶狠狠的盯着玄城子。
他听说姜逢病了不见客,就猜到和天一客栈有关。
这两日听说好些了,姜宁才撤下了小厮,他才能过来。
姜逢捂的严实,只剩下一个头露在外面,不过看着有些不正常,皮肉好似裂开了一般,还是有几分怕人。
玄城子眉毛一挑:“还真是齐心协力啊。”
姜玄怒火中烧,一把揪住玄城子的衣领,怒斥道:“少废话,你这个臭老头,护身符之事尚未了结,你居然敢一个人来姜家,真以为我姜家没人了是吗!”
“年轻人,火气别这么旺!”玄城子却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挥衣袖,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姜玄狠狠弹开。
“嘶”姜玄撞到柱子上,痛的他龇牙咧嘴。
玄城子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罢了,今日贫道不是来吵架的,这次的事是贫道疏忽了,所以”
他擦干净嘴角的血渍,看向姜逢:“我们继续斗下去其实都没好处,我需要一副新的身体,只要我找到一副新的身体,便不会再给你添麻烦。所以在此期间,你我休战如何?”
“休战?”姜逢吐出葡萄籽,坐直了身子,直勾勾盯着玄城子:“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休战?”
玄城子道:“难道你就不好奇方无声想做什么吗?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他想毁了这个世界。”
采薇道:“他是有毛病吗,世界毁了他自己也死了。”
“那倘若他可以重造一个世界呢?”玄城子深深地看了姜逢一眼,目光又从一众人身上扫过:“到那时你我以及你身边所有人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