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文道：“自然是知道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叫辛来，不过他虽是郎中，却不给人看病，是个禽兽大夫。”
说起辛来，姜成文满眼赞赏：“他那双手还真是妙手回春，什么鸡鸭鹅都能在他那看好，说起来你以前养的那只八哥还是他给瞧好的。”
这事儿姜逢有点印象，采薇非说那八哥可怜，于是就答应养下来了，结果后面不吃不喝，脚还受伤了。
于渊问道：“那后来呢，这八哥呢？”
姜逢道：“养死了。”
于渊白她一眼：“真笨，连只鸟都养不活。”
姜逢抬手就是一记：“那不知道是谁养兔子，养着养着养到锅里去了，八角香叶和陈皮，还是我出的！”
剁椒兔丁属实美味。
“”于渊咂咂嘴，“那不是没办法吗，事出有因，那这位辛郎中现在去哪了？”
姜成文道：“他之前有个铺子在城东，不过后来卖出去了，贴补给了徐秀才，你们突然问起他做什么？”
姜逢道：“没什么，麻烦二叔帮我找找这位郎中。”
姜成文反应过来：“你是怀疑这些蚜虫和他有关？可是他不像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姜逢也不肯多解释。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道：“还能睡四个时辰，我先去睡俩时辰，起来再去换宿淮。”
镇妖司的人开口，别说是陈林得配合，哪怕别的大臣，都得无条件出手帮忙。何况这还是自家侄女吩咐的，姜成文也不敢怠慢，立马召集人手去找辛来的踪迹。
这一夜忙活，姜逢也实在撑不住，掉头回去睡觉。
听着窗外传来的雨声，滴滴答答很是催眠，她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太阳一出来，湿润的空气中又是黏糊糊的雾汽。
她这觉睡的太沉了，甚至忘了自己有没有去换宿淮，等想起这回事时，才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于渊也恰好在这个时候哈欠连天地走出房门，一开门便撞见了同样刚醒的姜逢。
两人心照不宣的去陈林屋里。
下人正在收拾着带有血迹的被褥，而陈林和宿淮都不在。
一名知情的侍女说宿淮在半夜被镇妖司的人紧急召走了。
于渊骂道：“这个宿淮，也不通知一声，还好昨夜没出事，不然陈林肯定死翘翘！”
侍女低声道：“这也不能怪宿大人，他是见你们睡得沉，至于大人这边，他临走时设了阵法，蚜虫不敢来。”
她说着，便指了指门口周围绑着的红绳，地面铺就了一层雄黄和糯米粉。
姜逢心中有些怅然，但还是点了点头，问道：“宿大人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侍女道：“他留了信，听说是醉春风出事了，什么大庙村沉入地底下什么的，奴婢也听不太懂对了，信在这，姜大人过目。”
说是信，不如说是留言条，只有两行字。
「急召回京，事态紧急，未能逗留，蚜虫一事，已有眉目，注意天一客栈。」
落款是他的名字。
于渊笑道：“宿大人就是宿大人，多余的一句废话没有，不过你说醉春风出事，会不会和上回那个井底下的女鬼有关？”
姜逢把纸条扔到一边，看着脸色不大好。
于渊小心观察了一番，随即道：“你莫不是因为他没留别的话而生气了吧？”
“我生什么气？”姜逢抿了抿唇，一脸淡然：“我只是在想这天一客栈的事，你忘了？那是钟离晏住的地方。”
“是，死鸭子嘴硬。”于渊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即道：“那我们现在去客栈看看？”
姜逢道：“急什么，一看这静悄悄的就知道肯定是衙门里的人都出动了，他们都先去了，我们也不用急，先吃早饭。”
两人买了炸油条和豆浆，边吃边走。
却见一群百姓朝淮河边上跑，言语里说是有热闹看，连隔壁镇的官差都出动了，必然是发生了大事。
淮河边上有酒肆、画舫和客栈。
天一客栈也就正好在那边。
有热闹不看，王八蛋。
于渊随意擦了擦手，拽着姜逢跟着赶过去。
由于昨夜的雨势滂沱，淮河再次堵塞，雨水蔓延开来，天一客栈周围全是水洼，堵住了客栈里的人，进不去也出不来。
看着阴沉沉的天，于渊心里便直犯怵。
空气里还带着一股粪坑的腐臭味。
于渊随意一看，便看到人群里的采薇和姜玄等人，连忙拉着姜逢挤了过去。
姜玄没好气：“你们怎么也在？”
于渊道：“我们来做正经事，你们来干嘛？”
姜玄道：“当然是来看热闹，你们不知道吧，这里面出事了，昨儿半夜有个戴着帽子的黑衣人入住后，就有人死了。”
他指了指门口侧边，地上躺着两具尸体，用白布盖着。
他和采薇来的早，所以悄悄掀开看了一眼，不像是好死。
采薇低声道：“肚子都空了，跟冯老头一样的死状，我寻思着是蚜虫干的，本来打算来找你们的，可是这人太多了”
围的水泄不通的，实在很难出去。
姜逢皱眉：“如果徐秀才缔结了鬼契，那他要杀的人必然是和春杏的死有直接联系的，可关这两个小二什么事？”
采薇道：“哦，奴婢刚才问了一嘴，确实是没关系的，这两个小二上个月才来的。”
于渊双手环抱：“那这么说这蚜虫岂非无差别杀人？谁这么丧心病狂啊。”
姜逢微眯着眼，她能感觉到这里有一股很强的力量，是灵物身上散发的。
短短一夜功夫，蚜虫不可能被滋养的这么快。
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不过这两个小二和春杏的死应该是没有关联的，却还是横死了，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缔结鬼契之人无法控制那股力量，从而被灵物操控。
过失杀人。
“姜大人！”陈林高声呼唤。
陈林指使官差们去清理人，很快就留出一个空间，把姜逢一行人请到了前面来。
他全身缠着白布，包的像个粽子，只露出两只孤零零的眼睛，对着姜逢说：“刚派人去请你呢，这可怎么办啊，钟离大人也在里头，可咱们根本进不去啊。”
于渊好奇的摸了摸陈林的头，强行忍住笑意：“难道里面的人把门锁了？”
“不是”陈林摇头叹气，示意官差们上前。
这群官差行动前也是全副武装，把自己包裹的严实。
他们小心翼翼靠近门窗，便见无数蚜虫振翅而起，纷纷扑打着窗户，发出嗡嗡的声响。
它们不光全体通红，甚至连翅膀都变得更宽大了，万虫齐鸣，让人不寒而栗。
就趁着开门的间隙，几只蚜虫飞了出来，横冲直撞的扑向人群，又引起了一阵慌乱！
姜成文急道：“快给大人打伞！”
官差立即打开油纸伞，形成了一个护卫队，没有伞的百姓只能不断往后退。
官差来不及关窗，又接连飞出数只蚜虫，这些虫子在蜕变，已经不满足于只啃食报仇的人。
它们想要掠夺更多的食物，普通人也成了目标。
陈林急道：“关窗，关门，快快快！”
此话一出，却无人敢上前，姜玄左右看了一眼，暗骂了一声：“都是废物！”
他随手扒拉下一个男人身上的衣袍，包住了头冲上前去关了窗户。几只刚刚飞出的蚜虫被窗户挤压，翅膀瞬间断裂。
于渊也冲了上来：“我帮你！”
于渊也冲上前协助：“我来帮你！”
在关窗的瞬间，又有十几只已经蜕变成蝗虫大小的虫子身体被窗户挤扁，爆浆一般，血花飞溅。
爆出来的血汁刚好落到于渊嘴里。
他瞬间头皮发麻，僵在了原地，舌头却下意识舔了舔，“怎么是甜的？”
可一想到这东西的恶心之处，于渊呕的一声吐了出来，姜玄一脸幸灾乐祸：“甜的啊？那和蜂蜜比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