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刚落,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陈林带着下人步入屋内。
下人捧着的托盘上还是面条,不过不同的是不是素面。奢侈的加了几片肉和鸡蛋,足有五碗,看样子陈林是把他自己那份也算进去了。
陈林笑容满面地递上参茶,钟离晏轻轻抿了一口,却发现参片寥寥无几。
于渊低声道:“比你还抠。”
姜逢一个倒肘:“滚蛋,赶紧吃。”
陈林面露歉意:“让各位大人久等了,县衙近期修缮,资金紧张,只能以面条简单招待,还请海涵。”
于渊道:“不过他会说漂亮话!”
“吃你的面吧!”姜逢端起面条就大口吃起来。
这来回折腾的,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宿淮看着面,就想起先前的寿面,实在没什么胃口。
他默默喝了杯茶,待三人吃完,宿淮才开口:“陈大人,劳烦准备几匹马。”
陈林疑惑:“这么晚,诸位还要出城?”
宿淮保持沉默,其余人也没多言。
陈林见状也只好作罢,他无奈地合上嘴巴,顺从地让官差去准备马匹。
不一会儿,一名官差急匆匆地跑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大人,不好了,马厩里好多虫子,密密麻麻的”
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陈林只觉得脸上无光。平日里衙门的人总是散漫成性,一遇到点小事就大惊小怪。
他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低声说道:“不过是夏季常见的蚊虫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让人处理一下就好了。”
“不是大人,这次不一样!”官差急切地解释道:“那些蚜虫密密麻麻地爬在棚子上,数量多得惊人……”
一想到那个画面,官差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这不是什么小事,马厩里养着五六匹马,最近祸事起,马可金贵的很,一点不能怠慢。
一群人匆匆赶过去,看到眼前场景时也是惊愣不已。
无数的蚜虫聚在地面,蠕动着身子,朝棚子爬过去,乳白的身体,弯曲的触角轻轻颤动着。
棚子里的马被这些蚜虫搅扰得烦躁不安,显得异常不耐烦,不断传来嘶鸣声。
陈林反应过来,立马道:“这这这愣着干嘛,快把马牵走!”
六匹官马被牵走,但身上仍有不少蠕动攀爬的蚜虫,这些虫有翅膀,沾在皮肤上稍不注意还会红肿,没人敢轻易上手去捉虫。
于渊顿时傻眼:“这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怎么会冒出这么多?”
钟离晏道:“秋收时节蚜虫最为泛滥,但也不见得有如此多的数量。”
又有官差接话道:“谁说不是呢,府衙里也没有种植什么蔬菜植物的,怎么会有这么多蚜虫?”
陈林急道:“先不管怎么来的蚜虫,先处理了吧,宿大人,姜大人,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宿淮从腰间摸出一张黄符,黄符在他手中无风自燃,化作一道火光,朝棚子内飞去。
火光笼罩之处,那些蚜虫瞬间化为灰烬,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陈林一脸肉痛,马厩毁了,多半又得重新修建,他叹了口气。
姜逢的目光则落到靠墙角的位置,墙根下有个洞,蚜虫像是在
“陈大人,把这个洞堵住。”
陈林听到这话,不敢耽误,立马差人把姜逢指着的洞口堵起来。
血蚕、蛙变皆有巢,通常能筑巢的灵物力量相对来说都比较强大。
好端端的这地方怎么会有灵呢?
洞口总算被堵住了,陈林也总算松了口气,命手下人收拾残局,他则带着姜逢四人回到了花厅。
侍女泡了茶上来,他颤巍巍端着茶杯,心里却怎么都过不去,死尸见多了,蛆虫也见过不少,唯独这种既会飞又会爬的虫才最让人恶心。
他放下茶杯,看向姜逢:“姜大人,你说这会不会和淮河的事有关?”
于渊道:“陈大人你怕什么,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莫非淮河里的女鬼是你害死的?”
“不是,当然不是!”陈林极力否认,缓了缓才道:“我就是怕这件事闹大,传出去会影响不好罢了,不管是与不是这件事都不能再拖了,恳请二位大人出手!”
宿淮道:“这种事,急不得。”
于渊歪着身子,拿起一牙西瓜啃起来,“对了,端午的时候你不是请了个什么玄道长吗,既然你这么着急,那为什么不找他来帮忙?”
汁水顺着他的手指缝往下流,宿淮看的浑身一紧,忍不住递出一张锦帕过去。
于渊囫囵擦了擦手,“这西瓜不错。”
陈林一脸汗颜:“说起这件事倒也是巧合,那位道长已经先行离去,临走时还教我布阵,不过我没做。”
钟离晏道:“说不定做了就镇住了。”
陈林摇摇头:“那可不一定,这不是有宿大人和姜大人两尊大佛吗,我们这些外行人也不懂,所以最后还是得麻烦二位。”
宿淮道:“我说了,这件事急不得,过两日准备好我们自然会行动。”
姜逢伸了个懒腰:“宿大人说的对,时候也不早了,折腾这么会我们也乏了,陈大人,那这马”
“四位放心,已经让人去借了。”
正说着,便有个官差走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陈林点点头,表示知晓,这才起身道:“马备好了,最近衙门用银子的地方多,不敢太奢侈,只有两匹”
钟离晏就住城中,不用跟着去,两匹马也足够了。
四人离开衙门,姜逢牵着马在前面引路,他转头对钟离晏说道:“钟离大人,你方才才经历了这么一遭,想必也吓坏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晚我们在码头碰面。”
钟离晏点头称是,又感慨道:“你们三位的体力真是让我佩服。我就不行了,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对了,还有一事,既然宿大人已经安全归来,那采薇是不是也平安无事了?”
于渊回答道:“我们刚给采薇那丫头喂了药,但不知何时能醒。钟离大人,您这样来回奔波也挺辛苦的,不如随我们一同回落尘寺吧?”
钟离晏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正好还能去看看采薇,于是同意一同前往。
天空突然洒下了雨,淅淅沥沥地飘落。
钟离晏目光扫向不远处的一家店铺,提议道:“那家店还亮着没打烊,兴许我们能借到两把伞。宿大人、姜大人,你们暂且在此避雨吧。”
姜逢点点头,嘿嘿一笑:“这钟离大人还蛮周到的。”
看着二人跑进雨中,她轻轻拉了拉宿淮的衣袖,轻声说:“宿大人,我们往里走一些。”
雨势虽不算大,但足以打湿衣物。
宿淮静静地站在那里,睫毛上挂着细小的雨珠,他就这么看着姜逢,目光里有几分哀怨和委屈。虽未开口,却又像是说了好些话,这样的眼神,看的姜逢有些无措。
姜逢察觉到了宿淮的异常,难道自己做错什么事了?
还是说错什么话?
为什么宿大人这么看起来,好像很伤心
他伤心什么?
“宿”姜逢脑子飞速运转,刚才也没说错啊,难道是因为她夸钟离晏了?
想清楚这一点,她又清了清嗓子,解释道:“钟离大人虽好,但再好也不及你一根手指头啊。”
宿淮没有被这通彩虹屁冲昏了头脑,斟酌了半晌,才稍稍开口:“你很在意钟离晏?”
姜逢道:“这从何说起,他人确实不错,但是我为什么要在意他,我只在意你”她话锋一转,又道:“你们。”
宿淮脸颊绯红,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姜逢打了个喷嚏,试图模糊视线,她拢了拢衣襟:“好冷啊,这都夏天了怎么还这么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