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人抱出去吧。”姜逢弯腰将小三子抱在怀里。
脑子里却一直在思考刚才发生的事，方才那些人被恶念支配，是因为那场雪。
这个天气不该有雪，倒像是有人用了霜雪珠。
此物不仅能定住容颜保持尸身不腐，还能在使用时大面积降下冰雪。
有人想用这场雪做什么呢？
山脉、死气、龙脉
如果把这些东西都串联一起，便能得出一个结论，是有人想借谢芊芊的怨带出人的恶念，从而拘魂。
若刚才她没有出手干涉，这些人的魂魄恐怕早已被招走。
这是禁术借生活死。
用这些阴魂作为交换，让已死之人复活。
难道又是玄城子干的？
姜逢沉思着回到正台，只见圈子里的人并未离去，因为之前已经有人试图离去，但总是绕回原地。
这彭府还是出不去。
“这是鬼打墙了吧！”
“算了，还是等姜大人处理吧！”
“她不是说和尚来了就行了吗，怎么还没钟声啊？”
“有了，有了，你们听！”
落尘寺的钟声悠扬响起，一遍又一遍回荡在空气中。
门外也传来和尚们诵经的声音：“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这诵经声让人心生安宁。
钟离晏主仆也因无法离开而留下。
看到姜逢抱着谢三儿出来时，他一眼就认出了小孩，连忙道：“姜大人，刚才我看到和莹莹姑娘在一起的小孩就是他！”
姜逢仔细把谢三儿放在桌上，钟离晏上前看了一眼，探了探他的呼吸，这才道：“他没死？是活人？”
“当然没死，还是活人，只是刚才无意吸了太多的阴气，明日太阳晒晒就好了。”
钟离晏点点头，心里的石头也总算放下了，也庆幸这孩子没发生什么意外。
一旁的十一目光在谢三儿身上流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他也很快收回目光，调整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平静。
这一切都被姜逢看在眼里。
她收回目光，转而在杜老板身上扫了一眼。
芊芊已死，但尸体还得寻回，无论如何也要帮小三子完成这个心愿。
姜逢道：“杜老板，谢芊芊的尸体到底在哪里？”
她的眼神锐利，杜老板被姜逢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他面色微变，双手紧握成拳：“我听不懂姜大人在说什么。”
姜逢又道：“我最后问一遍，谢芊芊的尸体在哪里？”
“姜大人”陈林察觉到气氛的紧张，小心翼翼地开口：“是不是你对杜老板有什么误会？”
姜逢没有理会陈林，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杜老板身上。
十一冲了出来：“他不说我来说，两个月前芊芊被就是被杜老板用刀杀死的，我亲眼看到，可是我胆小怕被杜老板报复，所以我不敢声张。”
“可从那之后我一直做噩梦，芊芊让我帮她报仇”
“不是的，这件事和我没有直接关系，要说起来也是他们自己”杜老板深吸了口气，继续解释：“也是她们自己没把握好分寸，做我们这行谁又是真的清白干净？”
一个戏班子想要经营的绘声绘色，少不得达官贵人打赏！
有些人唱的好，自然就有看客捧场。
所以私底下里那些个戏子和看客熟络了，要发生点什么，也不在他阻止的范围内。
有时候帮忙牵个线也是人之常情。
至于做不做，怎么做，他这个事外人肯定不会管。
杜老板一脸受伤：“芊芊的死是个意外，这次我也承认确实主动问国莹莹，她不答应就算了。哪里知道这小姑娘这么烈性，她要是拒绝我也不会多说半句啊”
“少在这里装了，你确实不会多说半句！”十一怒气冲冲的，他拉过一个女子，露出她的伤痕：“可这样一来挨打受罚的就是她们！”
那女子扭扭捏捏，十一急道：“你怕什么，现在姜大人和钟离大人都来了，他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女子叹了口气：“官官相护，以前不是没有告过状……”
可最后都是息事宁人，而她们面对的是什么？
一次又一次的毒打，身上被鞭打的体无完肤。
十一眼里闪烁着泪花，道：“姜大人，您是个清明的人，不管今日结局如何，小人也要豁出去了。其实这几年水袖居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戏班子，它已经变成一个窑场了！”
此话一出，全场的宾客都怔住了。
听到其中还有隐情，便是连钟离晏也坐不住了，忙开口：“你们把事情说清楚。”
那女子抽泣道：“两位大人，不瞒你们说，原本水袖居是好的，给了我们这些孤苦无依的人一个容身之所。可是不知为何，自三年前开始，杜老板便要我们委身于人，沦为那些达官显贵的禁脔！”
钟离晏顿时就明白了，难怪刚才彭爷要故意提起那青衣，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这么说岂非是彭爷和杜老板狼狈为奸，以此盈利？
彭爷被钟离晏看的有些不自在，赶紧替自己找补了几句。
女子仍旧泪眼连连：“原本我们早就告过状，可没有人肯真的为我们做主！”
又有一名女子走上前：“是，话都说这份上了，也顾不得旁的。莹莹生来性子烈，不愿受辱于人。所以我们大家才商议了今日这一出，由她之死，揭露杜老板的真面目。”
钟离晏忍不住叹息，心里更百般不是滋味：“既然如此，为何你们不离开水袖居？”
又有人道：“钟离大人您说的轻松，如果我们走了，他就会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我们是女子，名节等同生死，如果真的被他宣扬出去，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钟离晏眼眶湿润，名节竟重过生死？
陈林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向杜老板：“你这丧尽天良的家伙！我本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背地里做出这种事！”
他怒斥道：“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不仅你会受到天谴，你的家人、朋友也会因你而遭殃！”
杜老板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恍惚，还不等他开口辩驳，陈林一招手，便有官差上前，直接把杜老板给绑了起来。
顺手塞了一团抹布进嘴里，省得他继续叫唤。
做完这些，陈林才一脸歉意：“钟离大人，姜大人，看这事儿给闹的，我是没想到啊，这么出名的水袖居背地里还有这些个勾当。”
十一冷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陈林指着他，又缓了口气，笑道：“小伙子，你说话要讲凭证的，现在就你们几个人的证词其实也不足以证明什么，所以此案还得慢慢审。”
钟离晏点头道：“这种事情确实要彻查清楚，不管旁的别的会如何，既然有冤情，就一定要管，还希望陈大人秉公处理，莫要寒了百姓的心。”
陈林连忙道：“这是自然，等天亮了咱们能出去了，下官就把此事给办了。”
“真是想不到在咱们沐阳还有这种令人发指的事！”姜老夫人也是深恶痛绝，指着杜老板：“迫害良家女子为娼，你这种人就算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还审什么，直接抓起来打一顿！”
“打一顿怎么解气，要我说应该车裂分尸！”
现场宾客再度议论起来，谢三儿被这阵仗给吵醒了。他揉了揉昏沉沉的脑袋，看到一群人都聚在这，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他不是和姐姐在一起吗，不是要去山上吗？
以为自己没看清，他又努力睁大眼，仿佛要把所有人都给看清楚。钟离晏见他醒来，心里那种自责感也就消散了。
谢三儿看着被绑起来的杜老板，十分疑惑：“你们为什么要把杜老板绑起来呀，他是做了什么坏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