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他记得好像打了谁一拳,但那并不是自己的本意,就似一尊傀儡,被什么人给操纵着。
姜逢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沉声道:“这些雪花并非寻常之物,它们承载着怨念,一旦附着在人身上,便会激发体内数倍的恶念。”
钟离晏闻言心中一凛,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一旦这股恶念膨胀,人便会愈发疯狂,不仅会伤害自己,更会波及他人。
然而此刻他们被困在彭家大院之中,显然这个所谓的灵物有意将他们困于此地,让他们自相残杀。
他环顾四周,只见宾客们仍在混乱地打斗着,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却浑然不觉。
钟离晏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计可施。
他看向姜逢,眼中充满了期待和求助:“姜大人,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这些人的灵魂在挣扎,好像随时随地要被拘出身体。
只是普通的灵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除非像血蚕那样是有巢穴的。
只有拥有巢穴,才会有这种源源不断的力量。
又或者一切和地下的那些根须有关。
姜逢瞥了钟离晏一眼,听到他刚刚念诵了一段佛经,这才恢复了神智。
佛经可以让人心静。
她立马问:“钟离大人,你会念经?”
钟离晏回答道:“我自小便会,怎么了?难道念经就能阻止他们吗?”
姜逢点了点头,直接把钟离晏带到了戏台上,正色道:“不能阻止,但是可以让他们变得平和,你就坐在这念经。”
钟离晏环顾四周,发现先前那个唱戏的女子已经不见了。
他正感到有些恍惚时,姜逢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麻烦钟离大人念经,随便念什么都行,但一定要大声。”
“好,我知道了。”钟离晏调整思绪,盘腿坐下,嘴里开始念着自小耳熟能详的一段佛经,反复念着。
而姜逢则取出一道符咒递给采薇:“让落尘寺的和尚撞钟一百零八下,并请十八个和尚到门口诵经。”
采薇接过符咒,这符咒能让她心里安定,不受怨念侵扰,她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女郎,现在我们都被困在这里,根本出不去啊!”
姜逢道:“他们没办法,难道我也没法子?看好了。”
她拿出一支朱砂笔,镇定的在采薇身上画下一道敕令。
随后,她左手一挥,竟然生生撕开了因怨念而结下的屏障,将采薇送了出去。
钟离晏见状,停止了念经,又立马问道:“你既能送采薇出去,为什么不能带他们出去?”
姜逢简言意赅,“因为麻烦,费心费力不说,还没报酬。”
钟离晏蹙眉:“没想到女郎竟是这般贪财之人”
其实原因很简单,这帮人失了心智,再这么下去连魂也保不住。她要是随便把人放出去,到处惹是生非,那整个沐阳都会跟着乱起来。
更何况这个灵的力量不弱,她要是硬碰硬,也会受到损伤。只要借助外力就能破局的事,为什么要做无谓的牺牲?
姜逢懒得与钟离晏解释,钟离晏也不好言语,只得大声念经。
钟离晏念了一段,感觉口干舌燥,“那我到底要念到什么时候呢?”
姜逢道:“等那到钟声响起,那帮和尚来了就行。”
说完她便坐到了台边,示意钟离晏继续。
随着钟离晏的诵经声响起,宾客们的情绪似乎逐渐平静了下来。尤其是那个名叫十一的打杂小哥,从他清醒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并没有被灵体所蛊惑。
或者说他心底并无恶念?
可生而为人怎么可能没有恶念?
不过当下也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姜逢摸了摸身上,发现有一个五色香囊。那是五色线编织的,寓意安康、吉祥、平安,原本是准备送给宿淮当礼物的。
她叹了口气,把线段拆开,就地围了一个圈,把纷乱的宾客圈了起来。经文断断续续念诵,那些逐渐恢复意识的人们也在这个时候清醒了过来,却纷纷疑惑自己刚才的行为。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啊,你身上怎么都是血啊?”
“你还说我,你身上不也是血?”
“好痛,刚才是不是有人打我了?”
宾客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场面变得嘈杂起来,渐渐盖过了钟离晏的诵经声。
姜逢指着地上围困的圈:“都待在这里别动,等落尘寺的和尚们来了就好了。”
陈林道:“姜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才我怎么记得好像有个戏子在唱戏?”
杜老板也道:“是啊,我还看到芊芊活过来了,难不成真的是闹鬼?”
十一愤愤不平地说道:“如果真的有鬼,芊芊姐就能把你一并带走了。你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强迫芊芊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呢!”
杜老板怒喝:“你休要胡说八道,往我身上泼脏水!”
这位打杂的小哥叫十一,便是先前和谢三儿起争执那位。
可当时他明明装作漠不关心的,可现在为何又要把真相说出来?想到此处,姜逢不由多看了十一几眼,却发现他的脖子上也挂着一个佛牌。
“那我听到的难道是假的吗!”十一怒气未平,扫了一眼,目光落到了姜逢身上,随即上前一步:“姜大人,小人知道镇妖司的人最是公正清明,你一定要为谢娘子做主啊!”
姜逢看他一眼:“你倒是说说,有何冤情?”
“姜大人,这件事并非十一说的那样。”杜老板急忙辩解,解释说:“无非就是吵几句嘴,我不让她和看客私下来往,可十一听岔了!”
十一道:“姜大人,那天我去送戏服,亲耳听到杜老板让芊芊去陪那个叫姓杨的,还有这次,你又故技重施,在登台前强迫莹莹姐陪钟离大人。”
钟离晏念经念的头昏,可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顿时听得一头雾水,茫然地看着十一,不明所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钟离晏困惑不已。
十一愤慨道:“你还不明白吗钟离大人?水袖居明面上是戏班子,实际上却是那些勾当!莹莹姐为什么死,因为不愿意做你们这些狗官的禁脔!”
“放肆!”陈林打断十一的话,怒道:“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全家都抓起来!”
十一怒道:“好,你们根本都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够了十一别说了!”
“是啊,再说大人该发火了!”
十一眼中泛起怒火,被戏班子的人劝阻后才冷静下来,没有继续发作。
钟离晏虽非本地官员,更不是什么傻子,立即就意识到此事必有蹊跷。
只是作为外来者,水利之事还未展开,至于旁的东西他更是难以插手。
他看了眼姜逢,随即走上前,抱拳道:“姜大人,眼下大家都恢复了清明,是不是说明我们可以离开了?”
姜逢道:“钟离大人可以试试。”
钟离晏点了点头,招呼小福子准备往外走。
陈林唏嘘不已:“想不到这其中还有如此隐情,不过这十一说话也未必就是真的,可能也有误会,姜大人准备如何?”
姜逢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陈大人你自行审理,我还得去找小三子。”
说罢,她便带着采薇朝后台走去,杜老板紧张地望着她的背影,暗自抹了把冷汗。
后台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只见谢三儿躺在衣箱旁,怀里抱着戏服,双眼紧闭,显然是昏了过去。
姜逢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无事后,才查看他颈间挂着的佛牌。
这佛牌由绿檀制成,样式与十一颈间的如出一辙,大小图案均相同。
可两人起初看着并无交集,为何他们会有相同的物件?
难道十一本就认识谢芊芊?
但为何之前他又要装作不认识,甚至还要小三子低声下气求他才肯帮忙打听消息呢?
采薇道:“看来这事儿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十一肯定是早已经知道真相,但是又怕小三子受不了,所以才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