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晏道:“你错了,正是因为无利可赚,所以才懒于建设,夏季要到了,农田缺水,百姓们只会苦不堪言。总之明日你去送公文,我则四处去转转。”
小福子心领神会:“小人明白,大人您这是要考察民情,那大人先休息,小人先告退了。”
钟离晏打开窗户,深吸了口气,然后又回到书桌前写信。
这封信是要送到姜家的。
他明日既要去巡察,自不能亲自拜访,到底得写封信把婚事给推了才行,也算是有个交代。
第二天一早,他去集市买了几匹绸缎等物品托人带着信一起送去姜家。
张雨秀看到桌上堆满了礼物,笑得合不拢嘴。听侍女说是钟离大人送来的,她心里就更舒坦了。于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料子倒是不错,刚好可以做几身夏衣。
就在她挑布的时候,一封信掉在了地上,姜楠弯腰捡起,“娘,这有封信呢。”
“什么信?”张雨秀接过一看,三两下拆开。
等看完信,她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姜楠看母亲这个状况,接过来看了一眼,也觉两眼一黑:“这钟离晏昨晚不是很满意吗,怎么这会子突然又不愿意了?”
张雨秀皱眉:“是啊,昨天他那模样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莫非这当中有什么隐情?”
姜楠道:“谁知道呢,不过她要是不嫁出去,那二哥的地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张雨秀道:“所以我们不能让她这么轻松就过了这关,对了,咱们家不是好几个铺子还没收回来吗,要当家做主也可以,先把这几个铺子收回来再说!”
收回这些个铺子得耗费大量银钱,就算老太太暗中帮助也未必能拿出这么多银钱贴补。再者,就算收回来了,想要主管茶山,也得山上的工人服气姜逢才行!
打定主意,她立即让人去找姜玄,打算让儿子好好表现。
姜楠嘀咕道:“一大早就没看到人,估计又去暗香阁找那些莺莺燕燕了,要不就是和那帮狐朋狗友喝酒去了。”
有知情的婢女说:“那倒不是,二少爷今儿一大早就被大姑娘叫过去晒书了。”
今天天气确实不错,微风不燥适合晒书。
姜逢住的院子里摆满了书。
她则坐在廊下喝茶,随意的翻起一本书,穿堂风吹过来的时候舒服极了。
阳光底下,姜玄顶着两本书正忙活着。
他昨夜宿醉未醒,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晒书,这会子整个人都是懵的。
姜逢伸了个懒腰:“你可得小心,这些书可是我爹在世时所收集的,都是孤本,弄破一张纸,我就揍你一顿。”
姜玄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恼火,但又不敢发作。
小厮在他身边帮忙,低声宽慰:“少爷,您就忍忍吧,谁让这女人现在当家做主呢?”
“你以为我不知道?”姜玄一把夺过书,想起姜逢那狗脾气,那绝对是做的到的,他放书时的动作明显轻缓了些。
风一吹来,满院子书墨香,这些兵书被吹的哗哗翻页,生怕这些纸被风给揉碎了,他赶紧上前护住。
那些文字却适时闯进他的眼睛里。
「夫道者,所以反本复始。义者,所以行事立功。谋者,所以违害就利」
姜玄眉头一挑,心中暗自嘀咕:“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兵书不是应该教怎么打仗吗?”
“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由此可见打来打去才是下下策。”
姜玄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侧目看去,只见姜逢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
他不满地抱怨道:“不是,你走路都没声的?管你伐兵还是伐谋,行了,这书呢我是晒好了,现在正式通知你,本少爷要出去了。”
姜逢却不为所动,正色道:“你随意,不过这几日都得过来晒书,做人嘛,有始有终。”
姜玄冷笑:“万一下雨呢?”
姜逢正色道:“不会下雨。”
看她这副话出即定的模样就让人厌恶!
姜玄没好气道:“那倒是,我差点给忘了,你可是妥妥的神棍嘛,报天象自有一手,哪能和你比。”
姜逢不和他浪费口舌,叮嘱道:“晒完书也要记得收。”
姜玄也懒得和她多费口舌,拉着小厮就往院外走去。
赤猪在椅子底下哼哼唧唧打滚,姜逢拿起一块肉饼喂猪,等它吃饱了才开始询问。
又是几声哼唧,姜逢颇为有些疑惑:“你是说她死了?”
“死了?”采薇心里也是一惊,谢芊芊死了?
姜逢让人把赤猪抱下去洗澡,转而端起茶杯喝茶。
采薇想不明白,忙问道:“如果芊芊要是死了,戏班的人为何不通报?又或者其实谢家人知道,独独小三子不知道?”
姜逢道:“那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是怕小三子伤心,毕竟姐弟情深,二是谢家也不知道。”
“如果谢家也不知道,那就说明这水袖居有古怪。”
采薇深以为然:“没错,我也这么想,所以这件事不能不管,女郎,奴婢现在就去水袖居看看!”
姜逢斜眼看她,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和于渊一样喜欢多管闲事了?”
采薇正义凛然:“这哪里叫多管闲事,谢家纸扎铺和咱们做了多少年邻居,这叫人情!帮忙懂不懂?”
“倒也是多年邻居了”姜逢沉吟片刻,起身道:“这样吧,我待会要和姜宁去茶山,你就去谢家打听。”
采薇一双圆圆的眼睛转了转:“去谢家却不是去水袖居,莫非您是想让奴婢探口风?”
姜逢抬手便是一记,敲在她脑门上:“你就算想帮忙,也要分清楚情况,那是别人的家事,谢家的态度尤为重要。”
采薇想了想,道:“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了,也就是说如果谢家知道这件事,那我们就不好去管,如果不知道那咱们就从水袖居着手!嘿嘿,那我这就去!”
而另一边,姜玄被拉去晒书的事被张雨秀知道后,她又开始坐不住了。
姜玄被喊去晒书的事被张雨秀知道了,立马就不依不饶的缠着自己夫君讨说法。
这姜逢才当家做主就这么欺负自己儿子,以后只怕得扫地出门了,她逼着姜成业想办法。
可姜成业现在哪里有什么办法,原先准备大展身手,结果被彭爷坑了,差点连祖宅都保不住。
现在哪里还有脸面去说什么?
看丈夫如此窝囊,张雨秀是忍不了了,立马道:“就算老婆子看重她,那茶园里的人未必就服气她。”
姜成业皱眉:“你又想做什么?”
张雨秀道:“做什么,现在你儿子都被排挤出去了,当父母的再不为自己儿女谋点出路,将来你还想分家产,恐怕连三成家业都得不到!”
姜成业一时语塞,是这个道理没错。
有婢女道:“可是夫人,今日一早大姑娘就带着四少爷去茶山了。”
一听这话,张雨秀脑子里转了一圈,把前因后果看了个明了,猜测姜逢这么做是想培养自己的心腹。
这个姜宁一向和她关系好,万一真被姜逢提拔起来当了茶山二掌柜,到时候自家儿子真是连稀粥都喝不上了!
张雨秀思虑道:“不能坐以待毙,我得去求老夫人,夫君,你立马和钟叔他们交涉,不管怎么做都不能让姜逢坐这个家主的位子坐的这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