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随手绾了个髻,看了采薇一眼:“我刚醒,不过你倒是奇怪,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采薇嘀咕道:“可不就是老鼠吗啊不是,那个宿大人来了,说是皇上宣你们入宫觐见。”
姜逢点点头:“那正好,我已经准备好了。”
采薇道:“你就这样去也太失礼了,坐下坐下,让奴婢来给您化腐朽为神奇!”
她熟练的拿起梳子,在手里沾了点头油。
看着这油腻腻的,姜逢心里就膈应,连忙道:“可不可以不要头油,黏黏糊糊的,多难受?”
采薇道:“您见过哪家贵族女郎不抹头油的,坐好啦,别乱动。”
她动作轻柔又细致,手速也极快,不过片刻功夫就梳好了一个发髻,再插上两支蝴蝶银簪,衬的一身碧绿衣裙,显得更加清新脱俗了。
姜逢对着镜子照了照,于长相而言她还是十分满意的,原来还觉得凭着这张脸,那些提亲的人肯定连门槛都要踏破。
但事与愿违,唯一个有婚约的还给退了。
她满是遗憾,估计命中桃花运就不太好。
不过感情这种东西,她也不甚在意,有则有无则无,万事都没有金银来的实在。
她推开了门,迈出脚步的一刹那,门外明亮的光线立刻温柔地笼罩了她的全身。
宿淮恰好抬头,目光与她不期而遇。
只见姜逢稳步走来,每一步都显得如此从容不迫,虽然少了些许女子的婉约之美,却多了一份超凡脱俗的气质。
她那张清秀而白皙的脸庞上,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英气,令人不敢直视。
宿淮赶紧移开视线,却不慎将手中的茶水打翻,只听“啪”的一声,茶杯落地,水花四溅,瞬间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宿大人没被烫到吧?”姜逢关切的看着他。
宿淮一边淡定地整理着衣袍上的水渍,一边回答道:“没事,刚才是手滑了一下。不过,你今天这身打扮倒是很适合进宫面圣。”
姜逢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采薇的手艺可是一流的。”
采薇也连忙附和道:“这个自然没话说,奴婢称第三,没人敢称第一。”
姜逢故意逗她:“那第二呢?”
采薇道:“第二嘛,还没生出来。”她圆圆的脸上扬起一个笑意:“不过也得归功于女郎天生丽质,我也不过锦上添花罢了,宿大人,您说是不是?”
宿淮听到这话,下意识点点头,面上泛起一丝红晕,大约觉得失礼,咳了几声:“那个杯子打碎了,改日赔你一套新的。”
姜逢可怜巴巴的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没事,这个杯子不值几个钱,没把宿大人烫伤就好。”
“不过宿大人既然这么有诚意要赔我新茶具,那感情好,上回去你家时我就看到一套不错的茶具。”
宿淮对这些没什么印象,问道:“是哪套?”
姜逢答:“就是花厅那套月白色汝窑的茶具。”
宿淮闻言失笑,道:“好,下次我让人给你带来。眼下马车已经备好,我是来接你一起入宫的。”
他担心姜逢一个人面见皇上会说出不该说的话,比如关于姜家的兵符的事,所以不管如何,这一趟是要陪她去的。
姜逢点点头:“我知道,方才采薇已经和我说了,不过我这刚起来,肚子空空,要不先去外面吃点东西?”
宿淮笑道:“也可以,不过今日皇上召见你我二人,必然会设宴款待,宫里吃喝都是由御厨精心准备。”
一听到有御厨准备的美食,姜逢立刻打消了出去觅食的念头,乖乖地爬上了马车坐好。毕竟,宫里的食物可不是寻常能品尝到的美味,这笔账她自然算得清。
待宿淮也坐定之后,他继续透露:“听说宫里新来了一位厨子,川菜做得相当地道,特别是那道水煮鱼片,深得皇上喜爱。”
姜逢喜极:“这个我知道,以麻辣鲜香为主,那今日是有口福了!”
两人乘坐马车,一路来到了巍峨的宫门外。
皇宫内外分明,有一条专为朝臣们上朝和停放车马所设的道路。若要进入内宫,还需步行一段距离。
此次设宴在清和殿,平日里皇帝宴请朝臣的地方,环境清幽雅致。
宫人们早已等候多时,见二人前来,便立即领着他们进入内殿。
今日,萧明延身着一袭暗红色的锦袍,虽打扮得低调,却难以掩盖他身上的天子贵气。
在曹内侍的指引下,宿淮和姜逢恭敬地向皇帝行了礼。
萧明延看他们走来,也立即露出一个和煦的笑意,虚扶了一把:“宿爱卿无需多礼,其实早就该宣你们入宫了,奈何事情一直没解决完,如今总算尘埃落定,朕也可以放心了。”
姜逢道:“皇上如此勤政为民,是我国民之福。”
萧明延微微一笑:“好了,不说这些话,你们都坐下吧,这里也没有外人,无需这么多繁文缛节。”
说到此处,他朝曹内侍招了招手,很快便有一帮宫女端着各色菜肴走了上来,开始布菜。
菜品自是丰富,姜逢饿了一晚上了,皇上叫她吃,便也真的拿起筷子夹菜吃起来。
宿淮却没怎么动筷,因为规矩就是皇帝都还没动,作为臣子不可先行。
但姜逢显然没把这些当一回事,自顾自吃的,还不时点评起来,也幸得皇帝这会子心情好,没有怪罪于她。
说起吃东西这回事,萧明延平日里也吃的极少,没什么胃口,可看姜逢吃的这么香,也忍不住夹了块鱼到碗里。
曹内侍小心伺候着,这鱼刚入口,就被胡椒味给呛到,萧明延猛地咳嗽好几声。
在场人立马乱了阵脚,倒水、拿药,一阵兵荒马乱。
姜逢低声道:“宿大人,皇上身体怎么这么娇弱?”
宿淮看她一眼,示意别乱讲话,但也忍不住解释说:“据说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咳疾一直不好。”
姜逢了然,提起茶壶倒了杯茶水递给萧明延:“皇上,别急,先喝口茶慢慢来。”
萧明延以锦帕捂着嘴,颤巍巍接过茶杯,刚要喝下,曹内侍便拿出一粒丹药给他:“皇上,您该服药了。”
“知道了”萧明延语气里带着几分厌倦,乖巧服下了丹药,就着姜逢倒的茶水吞服了,不由道:“也不知朕何时才能不吃药”
曹内侍宽慰他:“皇上不用忧虑,太医不也说了么,您这身子就是需要调养,慢慢的就会好起来的。”
萧明延苦笑着摇头,不愿再说,他的身体他是知道。
等他缓和了一些,才郑重道:“光顾着这些杂事,说起来今日是要赏赐的,你们都立了功,宿大人自不必多说,朕为你寻来了千年血玉。”
说着,曹内侍便呈上一个锦盒,静静地躺着一枚古朴的玉,它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通体为血色,是极好的一枚灵玉,是精通阴阳的灵师所钟爱之物,握在手里,夏季可避暑。
宿淮郑重接过盒子,“谢皇上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