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渊道:“你在松竹馆的时候又唱又跳,也没看您老散架啊。”
“你这臭小子!”于老爷作势要打他,于渊赶紧求饶:“好了,不跟您老贫了,我跟你说,现在马上回家,哪里都不要去!”
于老爷震惊:“回家?”他指着一溜儿的人,怒道:“你看到处都是人,我好不容易才挤过来排队!”
人确实多,眼下王府还没开始施药,就已经拥挤在一起,叽叽喳喳求着王爷发药。
于老爷道:“那有句话说的好,先到先得,你这臭小子懂个屁,你三娘还在家里痛着呢!”
周围各种声音绘织一片。
于渊看到这一幕,也觉心惊胆寒,且不说会不会互相传播疫病。
光是这么些人,一旦吃了玄城子做的药,那是不是都会死?
如果他们死了,家人又该怎么办?
“大哥哥,能不能让让我,我想要挤进去,我娘亲病了我想给她求一颗丹药,吃了娘亲就会好起来了!”
于渊的裤腿被人拉扯,他低头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面色枯黄,一脸病态。
于渊连忙蹲下去,“小朋友,这丹药治不好你娘亲,镇妖司给的药才是真正的好药,你回去先等着,镇妖司的人会给你送来的。”
“才不会你骗人!”小孩颤抖着身子,一脸悲痛:“你是个坏哥哥,我爹爹就是吃了镇妖司给的药死了,我不要娘亲也死掉,你不让我拿药,你是坏哥哥,你是坏哥哥!”
“我”于渊张了张嘴,正欲辩解,却被身旁的人猛地一推,跌了个踉跄。
又有一批患者挤过来,恶狠狠道:“还敢提镇妖司,我吃了几次了,身子还是痛的很,也就呼吸顺了些,可隔壁石二牛吃了越王的药,一下就好了,现在都下地干活了!”
“就是,照我看这镇妖司根本没什么本事!”
“我们穷人和你们这些富家少爷怎么比,不干活就没饭吃,天天被这怪病折腾的要死不活,感情痛的不是你!”
“就是就是,你不拿药就滚开,别挡着我们的路!”
“王爷,玄道长,施舍我们一点药吧,真的受不了了”
于渊急道:“你们这些人简直油盐不进,世上哪有什么灵丹妙药?任何病都是有过程的,你们不相信镇妖司也就算了,反而相信这个老头儿?你们吃吧,吃了他的药你们都得死!”
“这于家少爷说话可真够恶毒的!”
“他怎么咒人呢!”
“对不住啊各位,这臭小子傻了!”于老爷深怕事情闹大,赶紧拽着自己儿子出了人群。
他一巴掌拍儿子脑门上:“你一天咋咋呼呼什么,什么东西都得死,一天到晚,狗嘴里吐不出好话!”
于渊都要急哭了:“爹啊,算我求你了,这药真的不能吃,我”
他死咬着唇,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怕暴露了姜逢她们的计划,皱着眉道:“总之你赶紧回家,有什么事,过了今夜自然会跟你说行吗,三娘的病让她继续吃镇妖司的药,你信我!”
“你这臭小子!”于老爷原本不信的,可看儿子这般情真意切,好像背后真有什么猫腻!
再一想这小子天天和姜逢那帮神棍在一起,多半还真有点什么忌讳。
他放下了要打人的手,抬起脚踹了于渊一屁股,道:“我当然要回去,这天都快黑了,早就饿了,你小子跟我一起回去!”
“不是爹,您先松手啊,我”
于渊被老爹拧着耳朵往回走。
眼看天都要黑了,王府也不开门,大家的情绪也开始躁动起来。
门口的侍卫眼看快镇压不住了,又不敢像上回那样莽撞,深怕再闹出人命,只能找个人先进去禀报王爷。
“王爷,那现在怎么办,丹药只有两百颗了,可外面百姓太多了”
萧明祈皱着眉,来回踱步,现在药材不够,炼丹速度也不够快,确实很让人伤脑筋。
原本他只是想试试药性,谁知道这个落魄道长真有点本事。
吃下去还真就好了!
他扶了扶额,道:“你们继续去搜刮药材,多少钱都行,只要别太高,至于外面的百姓,还是安抚为上策,切记别像之前那样!”
说到这,萧明祈眼前一亮,似是想到什么,道:“慢着,这镇妖司和定王不是在经手疫病的事吗,把这棘手的事丢给他们!”
侍卫闻言,领命而去。
萧明祈嘴角微微扬起,上回是他没沉住气,搞出了意外。
这次人多暴乱,他倒要看看镇妖司和定王怎么收场。
一想到这,他心情便极好,看了眼一旁的玄城子,道:“道长,方才您也听见了,丹药是完全不够,本王也知道很为难,可您看能不能再加把劲,今夜再炼制两千颗出来。”
玄城子睁开眼,没急着回话,不紧不慢的打开酒塞,大口喝着酒暖身,这烧刀子辣口辣喉咙,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生命的温度。
萧明祈也不急等人回话,只是看玄城子总喝这种劣质的酒,为表敬意,专门让人找来好酒。
结果反倒被人家给嫌弃了一顿。
高人都有怪脾气。
萧明祈也不和他计较,又道:“道长,您看眼下这丹药的问题”
玄城子摇摇头:“王爷,此事不可急于求成,眼下药材还远远不够,贫道还有点事,得先出去一趟。”
“道长去何处,是否需要本王备马?”
“不用了,王爷的心意贫道领了,就麻烦诸位看着丹炉,贫道去去就回。”
玄城子一走,萧明祈眸子里透着一股寒光,不由道:“这道长行迹古怪,本王总觉得不对劲,逐风,你小心跟着他,看看他到底去什么地方!”
“属下领命!”那突然从梁上窜出来的黑影应声而去。
玄城子出了府,门口百姓散去,长街空荡,月光如细沙般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屋顶上,姜逢和宿淮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地面。
时家这所宅子既不荒凉也不破败,看着干干净净的,根本看不出曾经死过人。
但那都是表象。
只有真正踏入此地,才会感觉到古怪。
没有一点生气,连虫鸣都消失了,仿佛这里与外面是两个世界。
于渊则穿戴一身黑衣和面罩,身后背了把剑,低声道:“哎我说,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他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从房顶上掉了下来。
“哎哟好痛”
姜逢皱眉:“这次你要是再被吓死,我直接先捶你!”
她可不想再招魂了。
于渊拍拍胸脯:“放心吧,小爷有了前两两次的心理建树,这次保证不给你们丢人,不过我是没想到,这臭乞丐居然把虫巢建在这种地方!”
姜逢点点头:“是啊,这老道士的灯下黑倒是玩的不错。”
于渊笑嘻嘻道:“那是不是正应了那句,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