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慧没想到,两人竟然可以考上秀才,原本想着,估计等到下一次的时候才会,这次也就是先熟悉一下,可是,没成想,两人闷不吭声的拿回个秀才。
他听到萧明和的话,脑海中飞速的运转,想着应对之策。
就在这个时候,私塾的护卫从外头进来,禀报道:“李夫子,这里有一封您的任命书。”
李明慧很诧异,这还没回京走程序呢,任命书就来了。
他赶紧接过,打开一瞧,竟然是让他留在这个县当县令的……
本县的县令已经高升,如今正是空缺。
他一个堂堂状元,竟然大材小用,好歹曾经还是京官呀!这任命书,竟然只是让他在这里当县令,可以说,是明着降职了。
李明慧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他本应该回京城走程序,没走任命书就来了,这本就不合常理,肯定是皇上在其中发挥着作用。
他明白皇上的意思,微微一笑,说道:“好啦,这就不用愁了,今后我还在县里,可以请万夫子过来授课,平日里再抽空过来一次,也算是差不多了。”
“那乔家兄弟两人……”萧明和觉得,乔家两个兄弟已经很努力了,而且,乔乐贤的理想就是要在村里教书,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变。
他在这些年里,一直都很努力,就是为了这么一日,可是,秀才成了,教书的事还是没有成。
李明慧懂得他的想法,他沉吟一番说道:“还是让他们去县学里吧,这么小的年纪,多读点书总归是好的,等大一点再说。”
萧明和没再说什么,心中想着,乔乐贤的梦想怕是要破灭了。
乔家院子里,喜气洋洋的,乔强胜得知两个孩子考中秀才的事,那是一个高兴啊,乐颠颠的,和家里人商议着办酒席的事。
“我们家里出两个秀才,我觉得,得办个酒席,让大家伙一起乐呵乐呵。”乔强胜开口说道。
话一说出,乔良骥和乔乐贤就互相看看,心里并不认同。
秀才说起来确实不错,其实说起来,秀才是一个民间俗称,其本义是指秀出之士,若县、府、院三试都录取了,称为进学,即秀才的专称。
两人仅仅是三试录取了而已,其实算不得什么,在私塾里,有一大半的人都录取了,别的私塾录取率就没有这么多,可是,本村的录取的人数众多。
乔良骥已经打算去县学读书了,可是,乔乐贤不愿意,就想留在村中教书。
这件事还没有和李明慧说过,两人真的不知前面的路好不好走,忧心忡忡的,根本就无心办酒席的事。
乔乐贤站起身来,拱手恭敬的说道:“爹,办酒席的事不必着急,不如等儿子留在村中教书之后再说吧。”
乔强胜愣了愣,他一直都知晓乔乐贤的心思,就是想要在村中教书,只是……
乔强胜上下打量着他,如今才这么大点,怎么可能啊?
要是真的如乔乐贤所说,等他当上夫子,这场酒席怕是要再等几年。
这种事情,乔强胜身为大人能够懂得,可是,乔乐贤却不明白,觉得成了秀才就能成为夫子了。
乔强胜眉头紧皱着,说道:“你与你二哥一同成为秀才,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理应办场酒席的。”
乔良骥听到他的话,开口说道:“爹爹,既然三弟有这样的想法,便等上一等也可以的,没事儿。”
他寻摸着,弟弟想要成为夫子,如今已经是秀才,人家万夫子也是秀才,而且,李明慧也说过,最起码要给私塾培养个秀才成为私塾的夫子。
李明慧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私塾里秀才虽然挺多的,可是,他与乔乐贤的名次排在最前面,理应应该乔乐贤成为夫子的,这也算是服众的。
可是,他根本不懂人情世故,还有人们的心理,就算他们的排名多靠前,年龄在那放着,就算能够让那些大人服气,小孩子可不懂这些,只觉得他与自己大不了多少,根本就不配的。
乔乐贤就算成为秀才,可他的年纪还是太轻,成为夫子为时过早。
乔强胜满脸的苦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事情,又怕打击了两人的心情。
就在这个时候,萧明和来到乔家。
萧明和进入房中,便举止有礼,拱手说道:“见过乔叔叔。”
乔强胜轻点一下头,笑道:“肖和,你来我家什么事呀?是不是李夫子有什么事要交代?”
萧明和看了眼场中的人,发现乔璎玑也是在的,只是,低着头在乔和煦的身后不知摆弄着什么。
他顿了顿,说道:“我是来给舅舅传话的,他刚接受到任命,今后便是本县的县令,原本的县令已经高升,接下来,他还会有时间来私塾里教导孩子们,剩余的时间,便请了万夫子过来教导。”
“啊?那我……”乔乐贤听到这话,连忙问道。
萧明和眼中浮现歉意,说道:“你如今已经是秀才,按照规矩是要进入县学的,你得进县学读书,私塾里的事,等从县学里出来再说吧。”
乔乐贤听到这话,胸腔起伏,一百个不乐意不服气,觉得不公平。
“李夫子便是这样不守信用的吗?”乔乐贤气愤的说道。
乔强胜生怕他惹得李夫子不快,以往李明慧最多也就是一个夫子罢了,现在可是本县的县令,怎么能如此说啊?
再说了,李夫子好歹也算是他的恩师啊!
萧明和不由自主的垂下头,这件事儿,说起来还真的是李明慧的不是,是李明慧给了乔乐贤希望,可是,实在没有算计到,乔乐贤竟然超乎想象,能够成为秀才,通过三试。
乔乐贤哼的一声,从房中出去,飞一般的跑出去,打算去找李明慧。
乔璎玑瞧见这么一幕,心里早就知道会如此,就想李园园一般,她现在已经知道怎么修建一座桥,一座可以通过行人马车的桥,可是,不会有人放心李园园修建的,因为她还是一个孩子。
乔乐贤也是如此,他还是一个孩子,怎么能教导人读书识字呢?
要是乔乐贤真的在私塾里教导,那么,很快私塾里就会变得空无一人,就算没走的,估计也只是看在乔家的面子上。
乔璎玑无奈的笑笑,看向萧明和,用眼神安抚着他,随后便出了门。
萧明和瞧见她出去,便也跟着出去,追了上来。
他追上乔璎玑,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帮到你哥哥。”
乔璎玑对他笑笑,知晓这件事怪不得他,说道:“不怪你,我明白的,我三哥年纪小,有许多不懂的地方,有许多要进步的地方、”
她明白,这不是萧明和能帮助的事,而是时间的沉淀。
乔璎玑微微笑着,如同春日的阳光一般,萧明和回着笑容,心里总算放松了许多。
“肖和哥哥,我去寻三哥,他定然觉得不开心,也不知去哪里了。”乔璎玑微笑着说道。
萧明和结合乔乐贤的性格,顿时就想到一个地方,说道:“你说他会不会去私塾寻我舅舅?”
乔璎玑想想,还真的有可能,便有些担心起来,生怕乔乐贤惹到李明慧,好歹是夫子,不能因为这些事情闹得不愉快,再说了,李夫子也有自己的考量,乔乐贤不能这么不懂事。
但她也理解,三哥就算读了这么多书,也只是死读书,很多人情世故并不懂得,就是个书呆子,他也就只能认个死理,说不定真的就和李夫子去理论,毕竟还是个孩子罢了。
乔璎玑连忙赶过去,来到私塾的门口,便听到院子里的吵闹的声音。
“夫子,你为何不遵守信用,曾经说过的,要培养出秀才接替你的位置成为私塾的夫子!”
“你如今年纪小,就算成为秀才,可是,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依旧难以胜任夫子的职位,这几年,你可以在县学里再学点东西,等到今后能够胜任私塾夫子的位置的时候,我便将私塾中的事务都交给你。”李明慧站在院中,一脸正色的说道。
“你是骗子,我这些年来,一直都在为成为私塾的夫子而努力,为了成为秀才,我付出了多少的努力,你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我成功了,你却不同意,这算是什么话啊?”乔乐贤觉得心凉丝丝的,觉得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像是成为了一个笑话一般,还不如摆烂来的开心快乐呢。
李明慧脑海中回想起曾经的日子,乔乐贤确实足够努力的,一时间噎住。
他很想解释,只是不知用什么话来解释能让乔乐贤理解。
秀才和夫子,这本就是两件事,两个职业啊……
一个人能成为秀才,却不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夫子……
这么多孩子的未来,交给一个孩子……
尤其是现在的乔乐贤,此时能站在院中与他对峙,更是让他觉得不妥,觉得乔乐贤难当夫子的大任。
乔璎玑听到这里,踏入院门,说道:“李夫子,三哥,你们都别说了,不如听我讲讲。”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璎玑已经七岁,身高长了不少,以前有些肉乎乎的,如今少了些肉感,多了一些骨感。
乔家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乔璎玑吃的也不少,更何况,现在的日子比以前要好过很多,吃的也要好上很多,怎么乔璎玑反而越长越瘦了。
乔璎玑身后还跟着萧明和,两人一同来到两人的面前,萧明和不知乔璎玑说什么,但是,他知道,乔璎玑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
乔璎玑见两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的身上,等待着自己说话,便微微俯身行了一礼,说道:“见过夫子。”
“璎玑,不必多礼,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李明慧开口道,他觉得,此时也就只有乔璎玑一个人可以解决固执又幼稚的乔乐贤了,希望她的到来能解决现在的尴尬。
他想要与乔乐贤解释,可是,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解释,从哪里开始解释。
乔璎玑微微颔首,看向自家的三哥,说道:“妹妹知晓三个有当夫子的心,可是,有一个问题,我藏在心中许久,不知三哥能否解答?”
乔乐贤听到她的话,无奈的应声:“什么问题?”
“三哥,你这些年来的努力,妹妹都看在眼里,相信夫子也是能看的到的。”乔璎玑看向夫子,之间李夫子听到她的话,也跟着点点头,很显然的认同她的话。
乔璎玑见他认同,也就能开始接下来的话了。
“可是,就算妹妹能够看的到,夫子能够看得到,你能让整个村子,附近的村子,还有私塾中的学子的所有父母都能看的到吗?”
“三哥说不定会觉得,你能成为秀才就算是被大家伙都看到了,可是,夫子却不仅仅是成为秀才这样的简单。”乔璎玑微微一笑,说道:“你知道怎么教导学生吗?”
她看向李夫子,红唇轻启,轻轻的说道:“李夫子教导这么多的学生,你摸着心门自问,你可以像李夫子一样的优秀吗?可以成为本县私塾中考中秀才最多的私塾吗?”
乔乐贤愣了愣,说实在的,他只是想到当夫子,还真的没有想过当夫子之后的结果,若是今后成为私塾的夫子,教导出来的学生没有几个成为秀才的,如果更夸张一些,一个都没有,那就丢人丢大发了,反而还耽搁了学生。
他低下头,没有敢回话。
乔璎玑微微俯身,赔礼道:“李夫子,是我哥哥不懂事儿,很多事情,他都没有想明白,只是一直固执的坚持自己,他的心是好的,就是缺了点思考。”
李明慧最喜欢乔璎玑了,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懂事,贞德很可惜,女子不能参加,要不然,乔璎玑恐怕比她的两位哥哥还要优秀的。
“无碍的,人一口吃不成胖子,都是一步步的走过过来的,我像他这般大的年纪,还曾想过要改天改地,后来才发觉,原来能影响身边的一些人就已经很不容易啦,能被改变的好似只有自己,更何况能够让世界都做出改变呢……”李明慧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小时候的幻想,很不切合实际,一脸的苦笑,眼神也有些许酸涩。
乔璎玑看了眼自家的三哥,说道:“三哥,快向夫子陪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