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萧彦鞍,走出睿郡王府的大门,他回头望了望那座巍峨的府邸,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
……
冬日的京城,银装素裹,一片洁白。
何姣姣在东宫一直用过了晚膳,才带着辞年,踏雪而归。
辞年现在倒不怎么想最开始接到她身边的时候的那个样子了,现在看上去活泼好动了许多,多少有点儿孩子模样了。
到底孩子才只有七岁,合该再放纵两年。
这样想着,何姣姣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虽说辞年现在还小,但已经显露出了几分皇家子弟的贵气。
他一边走,一边伸出小手,试着用小手去接住那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笑得格外的灿烂。
何姣姣身着锦绣华服,雍容华贵,却又不失小家碧玉般的温婉。
白术在身后给何姣姣撑着油纸伞,遮挡着风雪。
远远看上去,美如画卷。
何姣姣垂眸看着身前不远处一蹦一跳的走着的辞年,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满满都是慈爱之色。
两人身后,白术和南星两位婢女紧跟其后。
白术负责撑伞,南星的手中则捧着披风和暖炉,时刻准备着为主子和小主子驱寒保暖。
一行人沿着官道缓缓前行,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格外清晰的脚印。
京城之中,繁华的地段其实并不算多,是以从东宫到睿郡王府的距离,其实也不算太远。
何姣姣本来也有些犯懒,打算乘坐马车回睿郡王府去。
但想到来时乘坐的是端王府的马车,若是此刻再派人回郡王府去套马车的话,一来一回不仅麻烦不说,还平白耽搁了许多功夫。
左右刚刚吃过午膳没多久,身上还有着因为吃锅子而蒸腾上来的热气,足以御寒,倒不如就这么踏着雪走一走,倒也能趁此机会,活动一下筋骨。
一行人正在走着,裕亲王萧妄的身影从后面追上来,没多久便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父亲。”
玉恒很是乖巧,乖乖觉觉的唤了萧妄一声。
何姣姣抬眸,就见萧妄身着一袭紫袍,气质高贵,眉宇间透着一股根本就难以忽视的英气。
萧妄是萧洛的八皇叔,论起来,何姣姣也是该这么唤一声。
可玉恒却……
怎么也改不过来。
真实差了辈儿了。
“妾身给八皇叔请安。”
何姣姣收回目光,微微垂眸,俯身行了一礼。
若是以往,萧妄几乎不会触碰到何姣姣分毫,最多不过是伸手虚扶一把。
可是今日,他不想。
这样想着,萧妄几乎没有犹豫,他伸出手,隔着衣衫布料,稳稳地扶住了何姣姣下拜的动作,“不是跟你说过了,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没必要有这么多的礼数。”
他一看到何姣姣这样恭恭敬敬的对自己,就会想到当初那一桩几乎可以说是很荒唐的赐婚!
明明是他先提出来的求娶!
可阴差阳错之下,就变成了萧洛!
这让他如何能不恨,又如何能不怨呢?
好在明年何姣姣与萧洛就会和离,到时候,便是他一定要再次很是高调的求娶面前这位何氏女!
手臂上传来真实的触感,何姣姣心中微微一惊,很快便抽出手来,小幅度的后退了半步,微微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八皇叔怎得没在东宫多待上片刻?”
何姣姣自己也清楚,自己现在这是在没话找话。
但……
不知为何,她心里就有一种预感,面前这位裕亲王,是特意追上来的。
直觉。
果不其然,何姣姣话音刚落,就见萧妄嘴角漾出一抹笑意,宛如九重天上的神祇下凡一般。
当真是俊美无双。
萧妄说见何姣姣母子二人雪中行走,怕两人受凉感染风寒,便想要送上一程。
何姣姣闻言,心中有些犹豫不决。
她知道,面前的裕亲王萧妄八成是对自己有意,但自己现在还未与睿郡王和离,若是与他独处一车的话……
虽说雪天道路难行,官道上也很少会有人员往来……
但若是有个万一……
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再者,她也不愿让辞年过早接触到这些复杂的宫廷情感。
这般想着,何姣姣最终婉言谢绝了萧妄的好意。
萧妄见何姣姣态度如此之坚决,便也没有再勉强。
萧妄微微垂眸,深深地看了何姣姣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去。
辞年看到萧妄即将要离开,他停下了与雪花的嬉戏,小脸上露出了几分认真的神情。
他快步走到萧妄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合十置于额前,稚嫩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孩儿恭送父亲。”
这一声称呼,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何姣姣脸色微变,她心中虽然早已知晓辞年对萧妄的亲近,也知道辞年已经有很多次在她不在的时候,背地里管萧妄叫“父亲”。
但何姣姣没有想到的是,辞年竟然会在这白雪皑皑的长街之上,如此直接地称呼萧妄为“父亲”。
她急忙上前想要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此时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
算了。
她都已经麻木了。
何姣姣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
她既为辞年的懂事而欣慰,又为萧妄的深情而感动。
但她也知道,自己与萧妄之间,注定只会是一段有缘无分的感情。
萧妄没有再开口,何姣姣便这么目送着萧妄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随着萧妄的离去,街道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辞年拉着何姣姣的手,一行人继续踏雪前行。
他们的身影在雪地上渐行渐远,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或深或浅的脚印……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何姣姣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与萧妄之间,八成会是有缘无分。
但在这小半年的日子里,她感受到了来自萧妄的关心和温暖,这让她心中既感动又无奈。
辞年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家母亲那微妙的情绪,依旧在与雪花嬉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