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肃走到萧洛面前,低首作揖,很是恭敬地叫了一声:“郡王。”
听到这个称呼,萧洛的眉头不受控制的微微蹙着,心中涌起一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无名之火。
然而,他刚要发作,就听汪肃又不慌不忙地补了一句。
“天子脚下,郡王莫忘了规矩才好。”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如同一盆冷水一般,毫不夸张的说,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就浇灭了萧洛心头的诸多怒火。
萧洛微微皱眉。
毕竟是父皇金口玉言,下诏革了自己的王爷之位。
如今的自己只是一个郡王,若是因为这件事发火,传到了父皇的耳朵里,只怕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虽说看上去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可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离大乾权力中心越近,越得谨小慎微才好。
若是因为这“郡王”二字发怒,只怕父皇就要认为自己对他的圣意有所不满了。
这可是违拗圣意的大罪。
这样想着,萧洛沉默了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诸多繁杂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萧洛转身看向汪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时无异:“汪肃,你觉得,方才那一直追在本郡王身后的穷追不舍的,究竟是人是鬼?”
萧洛特意用了“本郡王”三个字,借此来告诉汪肃自己已经体会到了汪肃话里话外的劝诫之意,也是在告诉汪肃自己已经接受了目前的现状。
汪肃闻言,微微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垂首思索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郡王,此事确实诡异,属下也不清楚其中的关窍。”
“那人的身影飘忽不定,行动也异常迅速,不似常人。但在这天子脚下,纵然有鬼魅,也断然不敢如此猖獗。依属下之见,此人或许是用了某种我们所不了解的江湖异术,或者,是受某种神秘的力量所驱使。”
萧洛点了点头,心中也明白汪肃所言非虚。
可理智上知道可能不会存在鬼神,可感性上,他又着实害怕。
这样想着,萧洛沉思了片刻,又开口:“你觉不觉得,她……很像是被凌迟而死的曦娘?”
言外之意……你觉不觉得那人像是前来索命的恶鬼?
闻言,汪肃抬眸看了萧洛一眼,不受控制的皱了皱眉,神色中满是不敢苟同之色:“郡王,这件事属下也不清楚。但属下不得不提醒郡王一句,宫里那位最忌讳的,便是鬼神之说,这种话,郡王日后还是莫要再提为好。”
听汪肃这样说,萧洛很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他明白,这是汪肃给自己的提醒。
“那你觉得,此事本郡王该如何处理?”
汪肃沉思片刻,这种事情,他当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只是萧洛既然问了,那不论他有没有主意,他都必须回答萧洛的问题:“郡王,此事非同小可。”
顿了顿,汪肃才又开口,“属下建议,我们先暗中调查此事,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同时,属下也会安排人加强府中的守卫,以防万一,定会确保郡王的安危。”
萧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有你这句话,本郡王也能放心些。”
他知道,自己现在虽然被降为郡王,但仍然是皇家的一员,此事若处理不当,不仅会危及自己的安危,也会影响到自己的声誉。
他必须要小心行事,不能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更不能让老皇帝知道自己心头的那些鬼神之说。
汪肃微微颔首,“郡王言重了,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萧洛挥了挥手,示意汪肃先退下。
汪肃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坚定的背影。
萧洛望着汪肃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慨。
汪肃这人虽然武功不错,只是这心思过于木讷,尝尝说一些不中听的,就比如口口声声的“郡王”二字。
这样想着,萧洛微微叹了口气。
但好在,汪肃此人也算是忠心耿耿。
自己便也就一直将他留在了身边。
萧洛站在庭院中,感受着这从未有过的孤独与恐惧。
他知道,自己恐怕是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那个厉鬼的出现,不仅让他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更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与未来。
夜,越来越深;风,也越来越冷。
萧洛站在黑暗中,仿佛被整个世界都给遗弃了一般。
萧洛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出了这口浊气。
但与此同时,萧洛知道,无论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他都必须勇敢地走下去。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可以后退一步的退路了。
夜色渐渐深了,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萧洛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了下来。
他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却难以入眠。
他知道,今晚的惊魂未定恐怕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他需要更加小心谨慎地应对各种挑战。
……
翌日一早,在黎明的曙光中,萧洛的书房内却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忧虑的氛围。
由于前一晚的惊吓,再加上刚刚被降位、母妃也被降位为答应幽禁铜雀台,萧洛的体质突然变得很是脆弱,终于是不负众望的给病倒了。
高热就如同火焰一般,在萧洛的体内不受控制的肆虐。
汪肃看着起了高热几乎都有些晕厥迹象的萧洛,迅速地行动起来。
他先是到一边书案前,拿了睿郡王府的腰牌,那是代表着王府尊贵与特权的象征。
汪肃没有片刻犹豫,他深知此刻的形势紧迫。
郡王的高热若是再降不下来,便是烧傻了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想着,汪肃更是半分都不敢耽搁,他立即派人快马加鞭,赶往皇宫大内,去寻求老皇帝的援助。
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汪肃派去的睿郡王府的小厮向老皇帝详细禀告了萧洛的病情,并表达了急需太医的迫切需求。
当然,那小厮也是个拎得清轻重的,只说萧洛是偶感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