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秋猎的首日，端王萧彦鞍、睿王妃何姣姣以及太子妃尹雪翎三人都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中遭遇了惊险。
三人都或多或少地挂了彩，不得不各自回府修养。
萧洛虽然没什么外伤，但那鞭子抽在身上实在疼得厉害，因而以“照顾王妃”为由，也窝在了王府不肯再出门。
然而，这场盛大的秋猎并未因此而被中止。
秋日的阳光依旧明媚，洒在金黄的落叶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皇家猎场之上，旗帜飘扬，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们依旧欢声笑语，马蹄声声，箭矢嗖嗖，仿佛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这次秋猎，不仅仅是一场狩猎的盛会，说到底，更像是一场庆功的典礼。
刚刚过去的旱灾和涝灾，让百姓们备受煎熬，然而，好在朝廷齐心协力赈灾，并未出什么大的差错，因而这场秋猎，从根本上讲，无非就那场庆功宴的继续罢了。
如果因为一场刺杀就中止了秋猎，那么民间恐怕会传言四起，说帝王天命不佑，国家将要有大难临头。
因而，哪怕是为了稳定民心，为了彰显国家的强盛，秋猎也必须照常进行。
于是，尽管有人受伤，尽管有人心中忧虑，但猎场上依旧是一片欢声笑语，仿佛那些惊险与忧虑都已经被风吹散，只留下了秋日的明媚与宁静一般。
接下来，秋猎场上的活动愈发扣人心弦。
许是前日受了惊，这日，老皇帝并未策马驰骋在猎场之上，而是端坐在装饰华丽的猎帐之内，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猎场的每一寸土地。
他身穿明黄龙袍，头戴玉冠，看上去威严而又不失庄重。
小德子很有眼力见儿的上了两盏热茶，一盏递到了老皇帝面前，一盏给了坐在下首的何森何太傅。
老皇帝一边俯瞰着猎场的种种表现，一边将茶杯端在手中轻轻转动，顷刻间便茶香四溢，与猎场上的尘土气息交织在一起，倒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秋日韵味。
老皇帝抿了一口，不错，就是这个味儿。
到底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老太监，用着就是合他的心意。
轻轻放下茶杯，望向身边的太傅何森，似是闲谈一般，开口问道，“太傅大人，你觉得此次秋猎，哪位皇子表现最为出色？”
老皇帝的声音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比往日里听着要客气亲和许多。
何森心中明白，自己的女儿在秋猎中遇了刺客，而女婿萧洛却事不关己一般，老皇帝今日将他留在主账，一方面看上去有些替萧洛那个扶不上墙的刘阿斗示好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自古伴君如伴虎，历来如此。
何森当然不会把对于萧洛的怒气表现出来分毫，因而何森听了这话，起身，微微躬身行礼，这才看向账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沉吟片刻才开口，“陛下，太子殿下箭法精准，骑术高超，每一次出手都气势如虹，实乃皇室之典范。”
老皇帝点了点头，示意何森继续说下去。
“越王殿下虽然比太子殿下年纪小些，但说起来，六艺骑射倒也不弱多少。”
顿了顿，何森又接着开口，“当年越王殿下开蒙，入读凰廷书院，十岁便能成文，实在少见，假以时日，定是一代贤王。”
何森避重就轻，决口不提萧瑾当初因为后宅不宁而被老皇帝禁足一事。
但同时何森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萧瑾可以是一代贤王，但绝对不能是一代帝王。
老皇帝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瑾儿那小子的确心思缜密，也有些谋略。”
何森连忙接过话头，“陛下说得是。”
说起来，这些年，他这几个长成的皇子中，论文治武功，萧文彬与萧瑾其实相差并不算多，甚至偶尔萧瑾出的主意还要更好些。
只是我朝规矩，立嫡立长，彬儿又从未行差踏错过分毫。
若是来日瑾儿并未有什么野心，封个亲王倒也当得。
想到这里，老皇帝自然而然的也就想到了当朝唯一一位亲王，他的幼弟，萧妄。
真论起来，萧妄其实更适合当一个君主，但论起私心，他心中当然是更倾向于父死子继，将皇位交给自己的亲生儿子，萧文彬。
一时间，猎帐内再没有了交谈声，老皇帝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出神的望着猎场的方向。
何森抬眸看了一眼，也和老皇帝一样看着猎场上的状况，不发一言。
就在这时，猎场上突然传来阵阵欢呼声，如同波涛般此起彼伏。
太子萧文彬一马当先，身穿锦袍，骏马如龙，他紧追一只雄壮的猎物，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高举长弓，瞄准猎物，一箭射去，箭矢划破长空，带着凌厉的气势直奔猎物而去。
只听“嗖”的一声，箭矢正中猎物要害，猎物应声而倒。
“好箭法！”
老皇帝忍不住赞叹道，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越王萧瑾在一旁静静观察着，他的目光在太子和猎物之间游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太子皇兄剑法高超，臣弟心生敬仰。”
萧文彬倒也不介意与这位二皇弟攀谈，甚至有时候，萧文彬甚至能从萧瑾身上，看到一些八皇叔的影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酸话儿，你射中的猎物难道就比为兄的少了？”
萧文彬将长弓背在身后，策马和萧瑾并肩而行。
这次秋猎他并未做得过于出彩，而是将自己的实力控制在与萧瑾差不多的水平。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的道理，他早些年便明白了。
他并没有像八皇叔那样张扬，而是以一种更为内敛的方式展现着自己的能力。
以往每次秋猎，八皇叔萧妄都会出尽风头，只是这次，八皇叔奉命调查刺客一事，没有参与接下来的秋猎活动。
“皇兄教训的是。”
萧瑾低眉浅笑，“八皇叔若是在的话，今日怕是轮不到你我二人崭露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