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国公谢匀也很快知晓了谢玑中毒一事,震怒非常:“宫廷秘药?!”
他却没和吴夫人想到一处去,没怀疑是谢贵妃的人下的手,反而同谢摇光一样,疑心起了东宫。
东宫太子虽然常年病弱,但谢匀久在朝堂,深知这位太子殿下手段莫测,心机城府甚深,在朝中也有声势不弱的支持者。
有时候谢匀都不禁由衷庆幸,太子注定命不长久。
若太子身体康健,其他皇子绝无上位的可能。
他会疑心太子,是因为恰好自己府上得知了太子看中谢玑,在暗中筹谋以谢摇光替换谢玑一事。
到时只需由贵妃向皇帝进言,说皇觉寺高僧慧远和钦天监监正都断言,太子生来带毒,命格特殊,需要有另一命格特殊之人“以毒攻毒”,方可起到冲喜的效果。
而谢摇光生具妨克六亲的命格,便是这个以毒攻毒最合适的人选。
若太子得知了此事,或许会对显国公府姐妹易嫁之事心生不满,故而下毒警告……也不无可能。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位太子暗中有多少人手。谢匀也从不敢小觑太子的实力。
这些年,皇帝看似对太子颇多疼宠,实则是因为其他皇子已经渐渐长成,开始暗中为帝位明争暗夺。
皇帝近年又多病,危机感日益加重,对这些成年的儿子们颇为看不顺眼。
是以皇帝才对太子表现得颇为看中。一来是太子恰好体弱短寿,对他毫无威胁,二来,也是以此制衡众位皇子,巩固自己的帝位。
天家之间,何来真正的血肉亲情。
显国公谢匀在书房中踱步沉思良久,暗中召来心腹,问:“今日东宫之中,可有异动?”
他在朝堂经营多年,东宫中自然也想方设法安插了耳目。心腹明面上是他府中一名客卿,实则暗地里在替他处理各种往来消息。
见谢匀问起,心腹当即道:“方才有消息到了,说是据闻太子半夜有些发热,似乎病势又有反复。至于其他……未曾有何异样。”
谢匀点点头,仍旧沉吟不语。
心腹见状,不由问:“国公爷何事烦扰?”
“府中生变,令人忧虑。”谢匀便将谢摇光和谢玑相继中毒之事向他言明。
心腹听罢,捋须笑笑:“国公爷这是当局者迷啊。”
“何出此言?”
“依在下愚见,此事恐怕与宫中无关,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的感情纠葛。”心腹置身局外,反倒猜出了一半的缘由,“国公切不可小瞧内宅女子与妇人,她们手中……不乏许多诡秘之药。”
“贵府那位女公子既然怀疑国公爷的幼女,在下倒认为,或许真有其事。”
谢匀皱了皱眉:“那为何吾之幼女亦然中毒?”
“或许……另一位女公子,也并不简单。”心腹继续猜测,“她既在乡野长大,焉知没有一二奇遇?”
“她天生痴傻,哪里能有什么奇遇。”谢匀摇摇头。
不过,他虽否决了这一猜测,心里却留了个影子,决定要暗中派人去查一查,看看谢摇光是否真有什么不妥之处。
而谢玑那边,亦要严查!
眼见谢玑中毒,吴夫人已然心神大乱,哪还顾得上查抄府邸之事。
然而奈不住谢匀频频派人催促,她仍是强打精神,命人先搜查了谢玑的听竹轩。
谢摇光有些犯困地打了个呵欠,也在暗中留意了妇人们的动作,以免她们遗漏或私藏。
但确实没在谢玑房里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只有那个据说会点医术,被谢玑从府外带回来,充作身边二等丫鬟的孤女清石的卧房内,有一些炮制好的药材。
王大夫上前去一一辨识之后,摇摇头:“都是些寻常草药,并无毒性。”
谢玑的大丫鬟胭脂已经听说了谢摇光怀疑她们姑娘下毒的事。此刻见听竹轩里确实没有找出毒物,便理直气壮了起来,冲着谢摇光翻了个白眼:“呸!我们姑娘是最良善不过的人,不像那些没心没肝的,无凭无据,竟然血口喷人!”
谢摇光不痛不痒地摸了一把怀里的猫,凉凉道:“是,误会了你们白莲花一样的五姑娘,真是对不住了。”
她敷衍地向着吴夫人欠了欠身:“既然此处已经查过,我也回去休息了。”
“慢着!”吴夫人正自心气不顺,又焦又躁,闻言立刻喝住她,“你妹妹如今生死不知,你竟还有心思安睡?”
“我又不是大夫,留下来也没用啊。”谢摇光耸肩,“至于冤枉她的事,我刚才不是已经道过歉了?”
她想了想,又没什么诚意地道:“父亲还让我抄三日《孝经》呢,不如我这就回去抄经?”
回去之后她就准备离府了,才懒得抄什么鬼的孝经。
吴夫人被她的态度气得心堵,有心想要发作她,却又不愿在东宫选妃之事未定下来之前节外生枝。只得没好气地道:“去罢!三日不够,你静下心来抄上十日来给我。”
免得又有空闲到处搅事。
“行啊。”谢摇光抱着猫,转身就走。
“还有,既然要搜府,自然不能漏了你的芙蓉苑。”吴夫人忽然又道。
她心里牵挂谢玑,便点了自己的陪房周氏,让她领着人去挨个搜查府里的院子:“正好,让周氏送你回去,顺便将芙蓉苑也翻寻一边,也好自证你的清白。”
谢摇光心知下毒之事与自己无关,也不怕她们查:“可以,随便搜。”
跟在谢摇光身后的荷花心里却微微一咯噔。
谢摇光不怕查,但是她怕啊!她房间里确实有些不大妥当的东西,若是因此惹来怀疑就糟了。
思及此处,荷花悄悄放慢了脚步,落在最后。
她暗中朝着某处树荫的方向,学了几声蛙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