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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背影,撇撇嘴。自他走后,屋里又恢复了平静,我兴冲冲地把《爱玛》摆上膝头。

比尔斯伯爵的计划很顺利地完成了,得到威尔逊议员首肯的日子,我忍痛跟他跳了一支舞,还好,他虽然胖,到底也算个舞者,于是这次约克郡之行获得了圆满的成功。

比尔斯伯爵那晚喝了很多酒,十分开心,看起来这次收获的确不小。圣·约翰趁机问我:“你接下来要不要跟我回莫尔顿去看看简。”

“恩,不过他现在醉得不清不楚,只能等明天早上再告诉他吧。”我有些吃力地把比尔斯伯爵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算了,我来吧,醉酒的人往往很沉。”圣·约翰很自然地把比尔斯伯爵的胳膊从我的肩膀上移到他的身上,我心头一暖,紧跟几步。终于把比尔斯伯爵送回到床上,他完全醉得不省人事,抓着圣·约翰的手不放开,嘴里嘟嘟囔囔说些什么,我忍俊不禁,可惜听力还不够好,没听清他的醉话,就看见圣·约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回头就斥我一句:“快去弄点让他清醒的东西。”

“哦。”我急急忙忙去打了一盆水回来,刚把毛巾放进去打湿,圣·约翰冷着脸走过来,端起盆子直接朝床上的比尔斯伯爵泼过去。

“你疯啦!”我尖叫道。圣·约翰面色有些可怕,不知道刚刚我离开的时候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他迅速拽住我的手,穿过无人的大厅,走到了大门前。

“你做什么?我需要合理的解释。”我停住脚步,不打算往前。

“你刚刚用水泼了比尔斯伯爵一身,你不打算现在就逃走么?”圣·约翰的目光有些凛冽,层层叠叠的情绪被黑暗所压制,我看不穿他的心思,不过可以断定的是,他要我走。

“我不喜欢被人胁迫。我会回去跟他解释的。”虽然我尽力让自己冷静,出口的话语依旧是冷冰冰的。

“你是打算回去继续做伯爵夫人么?”他双眼闪过的眸光锋利而寒冷,有火焰隐没于后面。他在生气?!

“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我也有些生气,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嘛。他看我一眼,戴上帽子就向外走,门刚打开,我就看见了闪电,那亮光刺破了天际,肆虐的狂风把窗帘吹得鼓鼓的。

“快回来,先生,今夜快要下雨了,不适应出行。”一位守夜的老仆走出来劝道。圣·约翰的背影还是这般我行我素,他就这样消失在即将暴雨的黑夜中。

“不行,这位小姐,你快去劝劝那位先生吧,这样的深夜怎么能出行呢?”

“由他去,他向来就是这样,独断专行!”我也火冒三丈地转身就要走,那老侍从拉住我:“小姐,我不管你和那位先生因为恋情什么问题的吵架,但是现在关系着他的人身安全,请你叫回他。不然若出了什么问题,我担保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显然他误会了,不过我被他最后一句话说动了,我也不想圣·约翰出事,虽然他个性别扭,人又冷漠,可是我们到底还算有些交情。我拿起雨伞就往外走,不忘小声抱怨:“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圣·约翰,圣·约翰……”我往马厩跑,估摸着他应该还在马厩吧。但是马厩没有他的身影,难不成这么快就骑马跑了?我正想数数马的数量,不料一道闪光劈下来,马厩瞬时塌了下来,混乱中,我被人拦腰扑倒在地,待我从惊慌中定神回来,发现身上只有些茅草,而圣·约翰倒在我的身上。是他救的我。

“圣·约翰,你没事吧。”我撑起身子关切地问道。他脸色略白,皱眉道:“没听过雷雨天不要在高大的建筑物里下待么?”话音未落,他已咬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马匹。我看了看倒下的马厩——这算高大建筑物?!

“等等,圣·约翰这种天气下出行太危险了。”我追过去拉住他。他眼眸落在大臂上,那里被我扯住,我急忙松了手,心中惶恐是否又惹到他了,还好,他眼眸里的冰雪已经消融,难得放缓了语气:“我只想明早能看见旷野里的太阳。大风天气下,想必云已经被吹散了,不会再有倾盆大雨了。琼,一起走吧。”

或许是因为他刚刚为了救我而受伤或许是被他突如其来的柔和语气所蛊惑?我居然一口答应了:“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一下,马上就走。我有很多问题想问简呢。”

我蹑手蹑脚地潜回房间,比尔斯伯爵居然就在湿漉漉的床上鼾声整天。

对不住了,那个,我会给你写信请假的,如果你们还要我的话。我叹息着把门带上了。

“小姐,你劝服那位先生了?”

“他,算了,他就是个固执的人,我跟他一起走照应着比较好。”我抱着自己的包袱,对老仆人的关心表示感谢。

老人一脸慈祥的微笑:“不碍事,这风吹一会儿大概就没雨了,你们走好啊。”

怎么感觉这笑和话都有点无良呢?好像是计划好来着,不过我来不及细想,匆匆忙忙地赶去见圣·约翰了。这家伙还真是早有准备,两匹高头大马都精神奕奕,我跨上一匹马跟着他走掉了。

“琼,琼!”圣·约翰推了推我。

“啊?”我迷瞪着眼睛,夜深真是困啊……

“你这样的精神状态怎么能继续骑马,过来,你跟我坐一起,那马我帮你带着。”圣·约翰的声音难得一见的柔和。

“哦。”困意让我乖巧地像只小白兔,我昏昏欲睡地爬上他的马,本来不想靠他的,但是实在太困了,温暖的掌心在我的后背轻轻一搭,我就倒进一个更加温暖舒适的怀抱里,就借来睡一觉,他不会那么小气的吧,我吸吸鼻子,意识模糊地问道:“圣·约翰,今天你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啊?连绅士风度都不要了,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是最绅士的人么?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狂暴的一面。”

朦胧间,我听见他的轻笑声,貌似很愉快:“睡吧,傻瓜。”

18、兄妹的提议

“醒醒,琼,醒醒!”圣·约翰摇动着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慌乱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没有,只是想让你看看旷野里的日出。”圣·约翰安抚我,我下意识地弹开他的手:“哦,那我坐回去了。”边说着,边下马。

“琼。”他抓住了我的手,我心一跳,动作戛然而止,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干,干什么?”

“你小心点。”他很快地松开了手,目光擦过去落在起伏的山峦线上出现的那抹橘红色的霞光。我默默地爬上马背,忍不住瞟了他几眼,不像啊,这人怎么可能产生男女之间的情愫呢?我又怎么可能会对这个冰山有感觉呢?一定是错觉,错觉!昨晚那个不过是好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吧。对,就是这样,恩,没错的。

心中被注she一记镇定剂,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我目光的落脚处,圣·约翰的脸在初升的霞光的笼罩下,红得有点诡异,不过不妨碍他那希腊人一般的面部轮廓被霞光给衬托得更加分明,可惜啊可惜,这样的人一心把自己的心捧上上帝他老人家的祭坛,然后用自己的意志力给自己爱的人筑起一座高墙。其实没准上帝老人家还用不着他这么虔诚地心呢。于是,在这个旭日初升的早晨,他在看太阳,我在看他,亲爱的读者,你在看我们。(琼·麦肯:“这是作者恶搞,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以下请自动循环一百遍……)

当我和圣·约翰回到莫尔顿的时候,我以为我又回到了几年前的。层层叠叠的矢车菊开满山野,风车依旧缓缓转动的,却已经三年过去了。

“哦,圣·约翰,你们总算回来了。”戴安娜热切地拥抱了我们。

“简怎么样?”圣·约翰将帽子从头上拿下,摆在胸前。

戴安娜和玛丽对视一眼,戴安娜正准备说什么,玛丽抢了一句:“你们还是先去看看她这段时间的作品吧。”

我们跟着玛丽来到了画室,有几幅画像被涂黑了,一团黑色蜷缩在那里,让人感觉很压抑,还有一幅画上面,一个女子站在悬崖上,月亮是一个悲伤的表情。玛丽立在一幅破碎的玻璃的画作前:“说实话,我倒宁愿她发泄出来,她这样,总是让人觉得揪心。”

“是啊,我们也只能从这作品里面感觉她的异样,她还像平时一样去授课,回来还跟我们一起学习德语,不过我总是挺担心的。”

“……也许她的情绪已经通过图画和授课得到了舒缓,你们不要太过担心。”我在画室里逡巡了一圈,说出自己的看法:“她可不是别人,是简·爱。”是二十一世纪许多城市知识女性的偶像呢,我在心里默默说道。

“那是因为你没到桑菲尔德不知道她……”

“戴安娜——”圣·约翰制止了戴安娜接下来的话:“琼,玛丽,我们出去吧。”

我困惑重重地跟着圣·约翰出画室,正门的锁扭转了几下,简·爱进来了:“圣·约翰,你们来了么?我还以为你们要晚几天呢。”她还是穿着以往做老师时就常穿着的那件素淡的绿色衬裙,不过格子色的披肩倒是让她多了一抹亮色。

“简。”我笑着过来拥抱了她,再仔细瞧她,还是忍不住埋怨道:“你真的可以买一件新的衬裙,我的女继承人。”

“这件还能穿,买那么多堆在那里不是浪费么?圣·约翰,这次约克郡之行如何?”

“还行。”

圣·约翰的答案显然不能让简满意,我笑着拉起她的手跟她絮说这约克郡的风光以及舞会上的诸多事情。玛丽和戴安娜端来了茶点,也坐下来听我讲述,众人听到我假扮比尔斯伯爵夫人然后被圣·约翰抓包的时候,都忍俊不禁。

“我想当时圣·约翰的表情是不是这样的。”戴安娜夸张的表情让我们笑了好长时间。

“哦,圣·约翰那家伙是不是当场就说破这个秘密了?”玛丽关切地问。

“是啊是啊,他好无趣的。”戴安娜附和道。

“还好,他还算聪明,听懂了我的暗示,不然可就糗大了。”我看了下表,不知不觉居然两个小时过去了,圣·约翰在远一点的书桌上看书,刹那间抬头,正合我的目光相遇,我慌忙把目光撤开,继续和她们闲话过往的遭遇,同时也暗暗关切着简·爱的情绪,她的确听得也很认真,只是偶尔会有些恍惚,眼神中流露出怅然的情绪。

“好了,晚饭时间到了,我去帮汉娜,你们坐会儿。”

“简,你也休息会儿吧,这几天你都没让自己歇着。”戴安娜说道。

“是啊,简,你这几天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过于密集了,休息会吧,享受片刻的宁静吧。”玛丽的话更加柔和得让人不忍拒绝。

“可能是我劳碌惯了,闲不下来。”简·爱婉言谢绝,又进到厨房里去帮忙。玛丽和戴安娜忧郁地对视一眼。

“她最近一直是这样么?”我喝了一口茶。

“是啊,自从回去见了她的那位朋友,她就没有让自己闲下来过。我记得,她刚回来的那个晚上,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她就这样跑回来的,真让我担心。她那位朋友是不是……”

“戴安娜,收起你太过丰富的幻想。不过她心情不佳是真的,虽然让自己忙碌一点可以避免胡思乱想,但是她这样操之过度,我怕她身体会垮掉的。”

看起来她们并不清楚罗切斯特先生和简·爱之间的事,我边用叉子叉住糕点往嘴里送,边往圣·约翰那里看,看起来他不打算告诉玛丽她们,真是巧,居然又撞上目光了。哼哼,我刚刚干嘛要躲?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这次就死盯着他,圣·约翰的目光淡淡的,也没有躲避的意思。就这样隔着很远的距离,两人的目光无声地胶结着。气氛很诡异呃,不行,我才不要先移开,明明是他先在看我的。

“哎哎,琼,你糕点掉了,你刚刚是一直在舔叉子么?”

“啊?”

吃过晚饭,简·爱就去批改作业去了,我在外面帮戴安娜绣了一会儿双面绣,烛光晃得我眼花,从汉娜那里要了杯热牛奶,想了想,又要了一杯给简送过去。简·爱正在制作树叶的标本,我放下牛奶,拿起一片红色的树叶:“这片叶子还真是好看。”简·爱凝神看着叶子。

“有什么不愉快的记忆么?”我歪头看着她。

“不。”她敷衍道,又忙碌起来。

“简,你曾经托我帮你打听罗切斯特先生的消息。”我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停止了:“很遗憾啊,本来这次约克郡的舞会主人大力邀请罗切斯特先生也去参加,但是听说他在挽回他的新娘,我开始以为是他的妻子,看起来,挽回的人应当是你吧。”

简·爱慢慢地坐回椅子上,看着我探询的目光,干脆地承认了:“是”

“他的意思是……”

“他希望我和他去地中海的别墅去,像兄妹那样的生活,晚上在各自的房间休息,白天做我们共同爱好的事。”简·爱说得很慢,突然加了一句:“我希望你不要把他也看做骗子。”

“骗子?哦,不,他当然不是,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我小心翼翼地蹲在简·爱的膝边:“你没有答应他么?这样柏拉图的恋爱应该不会触犯法律吧。”

“我——我不能答应他,虽然看着他过成那样子,但是我也不能答应他,我——”简·爱的手紧紧成拳,抵住了椅背。

我握住她的手:“我明白的。”

我明白的,这关乎自尊,就算他们二人没什么,外人会怎么看呢?罗切斯特不过又多了一个qíng • f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