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家,这都不懂吗?”
其实张大壮懂的,他只是想听他的媳妇儿这样亲口说出来罢了,多顺耳啊,比听曲儿都让人高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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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尘飞闷不吭声。不过他暗暗庆幸阿红来搭车,因为这样一来他就不至于再听孙杰的爹娘唠叨了。虽说他们也是想着孩子,大伙都不容易,但是听人唠叨还是让他头疼。至于这一番去县城,一来是他真怕了这老两口,二来么,也是要给自己寻个机会。他都快二十六了,人家这么大的时候家里孩子满炕耍,他却连亲都没成,确实说不过去了。
他觉得阿凉说得对,他不能总等在原地。孙杰是个有心的,从为了跟他在一起被他爹打折了腿便可知其中一二了。而且自打那次之后,他回来便总有些在心里念着他,他不明白这是不是爱情,但是或许他也该去努力确定一下,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心。
没一会儿司徒尘飞就睡着了,阿红则把自己缩在一角,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孙力跟赵静看了会儿司徒尘飞,也开始打起瞌睡来。听一晚上的累,他们说一晚上的也挺不容易不是嘛。虽说这么做有些逼迫人的嫌疑了,但是谁让他们就孙杰那么一个儿子呢。
孙杰这会儿心里也是急着,他不知道这次用的办法对不对,但是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再怎么有办法也无法抵挡过远的距离不是么?可是他是真喜欢司徒尘飞啊,让他什么都不做他做不到啊。
小厮说:“大人,您还是回屋吧,天都快黑了,夜里风凉呢。”
孙杰还在大门口徘徊着,闻言叹口气说:“你先回屋吧,我再等等。”
结果不一会儿的功夫,居然真有马车声传过来了,小厮向前跑了几步,确定来人之后赶紧又跑回来说:“大人,是老爷他们回来了!”
孙杰哪里还管得了其它,当下便跑过去看司徒尘飞来没来,结果一开门,愣住了,“怎、怎么是你?!”
阿红小声说:“我、我就是搭个便车的。”
孙杰再往里一看,司徒尘飞还睡着呢。孙力跟赵静几乎同时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于是孙杰什么都没说,待爹娘跟另一人下来便把司徒尘飞从车里抱住了。
司徒尘飞本来睡得好好的,这一被动当下就把眼睛睁开了,见自己在孙杰怀里,他先是怔了一怔,然后直龇牙,这一睡把胳膊都枕麻了!
孙杰好半天都没敢正常呼吸。他发誓自己第一次参加考试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好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手心上也尽是汗。可明明都快十一月了!
司徒尘飞说:“愣着干吗?下车啊。”
“哦。”孙杰呆呆应了,人却没动,眼睛直勾勾看着司徒尘飞,“你真来了啊?”
司徒尘飞:“……”他现在后悔来得及吗?!怪不得得先做代县令,这脑子好像也不是一直清醒啊。
孙杰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他本来以为司徒尘飞上次被他忽悠来一次之后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再来了呢,没想到真的来了!
司徒尘飞已然无法直视突然变傻的代县令了,于是他下了车赶紧跟上几步,想着反正之前也不是没跟孙杰的爹娘相处过,其实他们倒还挺合得来的,撇去最开始的一些不愉快之外。
阿红还是比较识趣的,没说要借住,而是麻烦小厮带着她去找了一家干净又安全的客栈住下。因为当司徒尘飞被后反应过来追赶上的孙杰带到住处的时候,很是心情复杂。他没想到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孙杰居然还记得他的习惯,把东西全都给他准备好了。
“你是算准了我会来么?”司徒尘飞坐在床上问。
“没有。”孙杰说:“不过我的卧室,我觉得就该弄成你最喜欢的模样,因为我最喜欢的人便是你,你高兴,自然是我最想要的。”
“……”
“尘飞,如果说我们第一次同宿在一起时我只是一时兴起,那么之后在黄平县的那些日子,我便是认真了。现在则是十分笃定,我喜欢你。我知道这次我用的手段有些下作,但是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只要一个月就行,如果一个月之后你还是想走,我不会再拦你。”
“……好。”
翌日,阿红一大早便找来,求孙杰让她见张大力一面。孙杰从司徒尘飞那儿得知阿红又有身孕,倒也没拦着,派人带着阿红去了牢里。阿红还从未进过这种地方,但是她天生胆子大,倒是也没被里头的气氛影响,在官差的带领下见了张大力,说了好一会儿话。
张大力已经瘦得脱了相,但是没有之前那么脆弱的感觉了。至少他不会再哆嗦,说话声音也还算平稳。他问:“娘还好么?”
阿红说:“挺好的,我来看看你,就是想……想问问以后该怎么办。陈秋凤带着孩子回去了,你若不在,家里便只有我跟娘还有孩子。”
张大力默不作声,若说以前还有点期盼,现在是彻底没了。之前孙杰已经过来跟他说清楚了,那些他做过的事,都需要他来血债血偿。这都是报应,当年他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潘云松,那样一来他或许无法成为廪生,但是至少,至少不会弄得前途尽断,再没了任何机会啊。
阿红听不到回话,也没催什么,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了张大力一下,很快又把头低回去了。这时张大力拿了封休书给她,没什么表情地说:“捎回去吧,给陈秋凤。至于你,你若是想走便走。若不想走,便,便把你扶了正,你替我好好孝顺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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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天上便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花,叶乘凉家又开始忙活起来了。两头的工房全都烧着火,每个锅里的糖水都足足的。莫里卡跟纳德在一个工房忙活,叶乘凉跟李金鸽在另一个工房忙活。至于张大壮跟刘大同他们则在抻糖,就像在束梁国时那样,把熬好的饴糖放温了之后开始抻,抻久了颜色就会变成ru白了。最后抻成成年男人一指粗之后,便一块块切开,冻好了就像糖球一样,只要在外头细细地裹上一层面粉防粘便可。
李玉芬跟石玲还有李小华她们也有事情做,她们把处理好的花生,芝麻,以及瓜籽等分好了类,加上饴糖搅拌上,之后用擀面杖擀得扁扁的,再切成大小相等的块,冻好了之后就可以卖了。
小李子踮起脚尖往擀糖的板子上看了一看,咬着食指说:“石玲大娘,我想要花生糖。”
石玲说:“那可不行啊小李子,这你得去问你娘,你娘让你吃了才能给你。”
小李子于是赶紧跑去找叶乘凉,一把抱住叶乘凉的大腿,“娘,我想吃花生糖。可是石玲大娘说得来问问您。”
叶乘凉把搅拌勺放在一边抱起儿子,“哥哥姐姐呢?”
小李子鼓起两腮,片刻后说:“他们都在跟爷爷习字。”
叶乘凉点点头,“那你去找石玲大娘,让她多给你拿点,然后你去找哥哥姐姐一起吃,这会儿他们也该休息了。”
过来取糖的李小华这时说:“阿凉你可真舍得,那么多的孩子呢。”
现在村里满六岁的孩子基本都来跟叶夫子习字来了,每天叶夫子的院子里满满的都是小孩儿。叶乘凉说了,开春了就在村子里专门弄个学堂。这里的孩子们现在没一个不喜欢叶乘凉的,因为他们不光免费念书,还有糖吃,每天这些孩子们来得都特别积极。
不过村里人也不是都那么厚脸皮的,叶乘凉为孩子们做的他们感恩在心,但不能总占人家便家不是,于是大伙儿便找里正商量了一番,每月都交一些束修。管多管少都是大家的一点意思。
叶乘凉也就当是给孩子们的零嘴儿钱了。
不过说到这个,其实孩子们最近觉得有点儿冤,因为他们最近并没有吃着多少糖。
小李子蹲在大呆旁边,怀里抱着小十八,小声说:“喏,咱们偷偷吃,可不能让哥哥姐姐知道。更不能让娘知道!”
小十八伸出舌头舔了舔糖,不一会儿大伙都围过来了。小李子被一群毛绒“大山”围在中间,吃了一会儿缩在了大呆怀里,就见小十七跟小十八突然都跑二呆怀里去了。然后它们拱了拱,开始在二呆怀里吃起奶来。
大呆坐在地上,怀里是小李子。小李子看看大呆,摸摸大呆胸口,半天啥也没摸着,不由疑惑了,“大呆,我也想吃奶,你怎么没有呀?”
大呆:“嗷唔?”
☆、第102章休书和遗书
小李子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大呆就跟他爹一样,是没有奶的,但是他很奇怪为什么他的娘也没有奶。对于这个问题,叶乘凉黑着脸给了一个最标准答案,“因为你有两个爹,没有娘!还有,你也大了,以后只许叫我义父!”吓得小李子直打嗝。
张大壮听得差点儿没乐傻了,因为这小兔崽子非要跟他“娘”睡,影响了他多少美好的夫夫生活啊,最好阿凉一生气直接让那小子以后都不许跟他们睡才好呢!
事实上叶乘凉也确实这么做了,不过绝对不是因为张大壮想的那种原因。叶乘凉是觉着小李子也一天天大了,不能总赖着父母。疼爱孩子固然是好,溺爱就要不得了,特别是男孩儿,所以还是让小李子跟另两个哥哥在一起睡去了,这样学得也能多点。
至于为什么是两个而不是三个,那是因为房子盖好之后没多久,张赫知就搬了进去。两处新房子,一处现在住着米素清跟云清还有莫里卡他们四个人和一窝子狼,而另一处则是张赫知跟大呆它们。
小李子一开始不乐意,一到晚上就眼泪巴嗒的,也不出声,就那么默默掉眼泪,可把李金鸽给心疼死了。后来小钳子出主意说去大哥那里睡,这才好多了,毕竟除了“娘”,小李子一直都是喜欢妞妞姐姐然后是他的大哥。他爹说了,妞妞姐姐离嫁进来还有好几年呢,那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大哥了。
不过小李子还是跟叶乘凉生了好几天的气,包子脸一鼓,见着叶乘凉扭头就走。
叶乘凉见此状,也不哄,也跟着扭头走。久而久之小李子就知道了,这一套对他娘不管用!果然还是大哥说得对,对娘得用怀柔战术!
于是小李子再见到叶乘凉的时候一个劲儿揉脚踝骨。
叶乘凉:“干嘛?你要踢义父吗?”
小李子呜哇一声大哭着跑了,这跟他想的不一样!他明明是想用“踝揉”战术跟他娘和好的!
叶乘凉莫明其妙,于是他放下手里的簸箕问刚给大呆它们喂完鱼回来的张大壮,“小李子咋了?”
张大壮笑说:“赫知教他对付你得用怀揉战术。”
叶乘凉噗一声,想通之后也是乐得不行,谁知这时候老三却从外头大喊着跑了进来,“爹,义父,救命啊!!!”
由于喊得异常激烈,叶乘凉把簸箕都给扔一边去了,结果出去一看,居然是王金花拿着笤帚追着人直打,嘴里大骂:“我打死你,你们这些坏人,你们把我关在这里,还抢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
王金花蓬头垢面,眼神直勾勾的,一看就跟疯子无异。可是叶乘凉前一天见过她,明明当时还是挺正常的。
张大壮一把拦住了王金花,直接把她推到一边去了,却也没用多大力。王金花被推得坐在了地上,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细一听好像是,“儿子你放心,娘救你,你还要当大官呢,娘这就去救你啊。那些见不得你好的人一个个都要下地狱,下地狱!”
叶乘凉看了眼张大壮,这时阿红却抱着孩子从远处走了过来,呼吸都没来得及平复便说:“真是对不住,我娘她这几天身子骨不大好。”
阿红把人带走之后张大壮才告诉叶乘凉,“张大力要斩首了。”
叶乘凉好长时间没动地方。张大壮以为他在感慨什么呢,谁知这家伙一开口就说:“你说王金花是自己疯的么?”
张大壮读出其中之意,又看了阿红跟王金花回去的方向一眼,“你是说……”
叶乘凉说:“我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觉着,阿红这女的一开始挺强横的,后来被他救回来之后就变得特别沉默。难道她是被吓了那么一回之后直接就变老实了吗?不太可能吧。都说有了孩子之后人就会变得更狠,或者更坚强,他觉着这阿红也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老实,毕竟能一个人卖房卖地来找张大力,绝对不是那么好摆弄的。
阿红那次从县里回来之后,这村里人就都知道张大力可能回不来了,但是听说他要被斩首还是挺意外的。没人想到表面上那么正经的一个人居然骨子里这么坏,所以也没人觉得他可怜,只是多少有些唏嘘罢了。
让叶乘凉没料到的是,阿红当天下午又来了。她一人抱着个孩子,过来找云清问能不能卖她点让人安睡的药。她说:“实不相瞒,实在是我娘她总是大喊大骂,惊得孩子夜里睡不着,哭闹不休。”
后来云清就给开了药,至于是什么药没人知道,反正从第二天开始,王金花倒是真的不出来疯来了。叶乘凉觉着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村里清静。可是再转念一想,万一让人知道他爷爷开的药让人连门都出不了,那不是遭人诟病?于是他还是去问了问云清。结果云清告诉他,那就是安睡的药,只不过可能是那叫阿红的给吃得多了些罢了。
有一点叶乘凉倒是挺不能理解的,“你说阿红为啥不把休书给陈秋凤?”
因为孙杰的关系,所以叶乘凉跟张大壮之前就知道有休书,并且张大力已经把休书给了阿红,让她带给陈秋凤。但是这事情一直没传出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