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别人,而是李玉芬。李玉芬急得满头大汗地说:“阿凉,你们可见着小同了?小同不见了。”
陈家二哥这下大喝,“要我说就是他养的这些熊,以前咱们村子里可没有这丢孩子的事儿!这整个村子都找遍了都没找出来,还说不是他这些畜生弄的?”
叶乘凉理都没理陈家老二,缓声朝李玉芬说:“玉芬嫂子你别急,小同咋不见的你说说,我们也跟着一起找找。”
李玉芬慌乱中有些语无伦次,“小同在屋里睡觉,以往都是这样的,我去菜园子里干活,这孩子平日里都不出门的,可我回屋没见着他呀,可把人急死了。”
刘大同跟张大壮进山伐木去了,这会儿不在家,李玉芬一个人找了半天了没找着,正想着去叶乘凉家看看呢,没料想这路上就碰见了。她是不信孩子会是这些熊咬走的,因为这熊很少在村里走动,除非叶乘凉亲自跟着,而且他们也从没见过这些熊咬人。
叶乘凉说:“那嫂子你去给我拿件小同的衣裳,最好是他穿过没洗的,若没有的话鞋也行。”
李玉芬没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但她正急得心里没主意,听罢便赶紧朝着家里赶去了。叶乘凉带着大呆它们跟上,陈家老二在不远处喳呼着,却不敢真的离太近了,直到叶乘凉跟大呆走得远远的,他才又赶紧叫上同村里几个关系好的跟上。
叶乘凉拿到刘小同穿过的鞋子给大呆闻了闻,又给阿大它们也闻了闻,让它们一起去找找。大呆四下嗅了嗅,便就开始找开了。
☆、第87章是福还是祸?
夏季昼长夜短,所以到了酉时天依旧未暗,大呆往哪走,叶乘凉就跟着它往哪走,就连阿大也很快停止了寻找,一心跟着大呆。因为大呆的嗅觉更灵敏的原故,它几乎不用闻,认准一个方向便朝那赶,而阿大它们则需要边闻边找,所以总是慢。
大呆自打闻到刘小同的鞋子起便一直是往东南方向赶,向那儿去没几户人家,倒是去大别山必经此地。有人知道刘大同去了大别山跟张大壮伐木,不免猜测说:“莫不是去找他爹去了?”
李玉芬还没说话,就听后头有人阴阳怪气儿说:“他认得路么?”
村里人都知道小同“傻”,所以大部分人都不认为他能找到去大别山的路,更别说去寻他爹。
李玉芬听得有些窝火,可孩子没找着她也没空理这些嘴上不积德的,这时却听叶乘凉说:“他可能真的进山了。”
有人听了忙说:“哟,那可得快着些找起来,山里有蛇呢,万一孩子再给咬着可咋办。”
李玉芬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再快却也不能了,因为这熊跑得可比人快得多!
一开始大伙都用小跑的,后来出了村子之后大呆的速度就越来越快了!叶乘凉琢磨着这可能是因为气味不像村子里那么杂了,所以大呆才能更确定自己找得没错。
张大壮带着一伙人伐了不少木头放在一块儿,正与最后一棵大树较劲呢,就感觉有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像是叶乘凉。他让大伙也跟着一起听听,就听孙二猛笑说:“我说你是太想阿凉了吧,我们可没听见他喊你。”
白有生也说:“就是就是,你小子是不是白日里太累晚上挨上炕就睡着了?也不怕阿凉休了你。”
张大壮心道老子耳朵比你们灵,肯定不是听差了。
刘大同却半晌没说话,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但总感觉心悬在半空没个着落。
张大壮见刘大同不说话,收了笑容,“大同哥,这是咋了?”
刘大同说:“也没咋,就是这心里怪怪的。”
“是惦记小同了吧?”白有生知道刘大同总是惦记孩子。其实他一直觉着刘大同再要一个也是好的,可是这两口子怕再生一个还是这样,就一直没要。但这样还有啥奔头?不过可能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他就没提这茬。
“要不大同哥你先回去,反正就这一棵了。”张大壮说罢手上更卖力地拉着锯条。
“小同~~~小同你在没在?”李玉芬手里拿着大呆找出来的一块灰色棉布块,用生平最大的声音喊着,心里是扑通扑通直跳。她没想到孩子真的进了这林子,这衣料子正是她今早亲手为小同穿上的啊!
“嫂子你别慌。”叶乘凉抹了把汗,捏捏大呆的耳朵,“大呆,咱们再快点儿,回去给你吃糖啊。”
“嗷唔~!!!”大呆直立起身子仰天咆哮,四周立时鸟兽散!
孙二猛跟刘大同一伙人面面相顾,孙二猛说:“别不是有老虎吧?”
白有生皱眉,“老虎可不是这动静。”
张大壮说:“是我家大呆。”这动静他可不是听了一回两回了,每次大呆一兴奋或者要震慑四方的时候就是这个动静。可是大呆为什么会进了林子?还是说刚才他听到阿凉叫他并不是幻听?家里真的出什么事了?
人一但往不好的地方想,心里就会越来越担心,然后就越来越想,来个恶性循环,反正张大壮是再也坐不住了,一立身便喊:“阿凉,是你来了么?”
叶乘凉脚步一顿,下意识地看向南边,但什么都没有看到,便继续走开了。
林子里枝繁叶茂的,不如村子里的路好走,大呆皮糙肉厚的又带层毛,不怕这些,可是后面跟着的人可傻了眼。夏天本就穿得少,这一不小心衣裳就被刮破了口子,有的人甚至到了山脚下就没再跟来。
“你们看,那是不是血?”这时有人突然大喊一声,快几步到一棵松树下蹲下来,细一看,果然是血,“这孩子怎么走出这么远了?”
“小同~~小同你在哪儿啊?”李玉芬满脸是汗,急得眼都红了,手里的衣料子被攥得死紧,变成了皱巴巴一条。
大呆猛地加快速度跑起来,这时叶乘凉几人都听到了细细的哭声,但明显是属于小姑娘而非小小子的。
陈家老二当即判断出这是自家的外甥女儿,连忙喊:“翠翠你在哪儿?我是二舅!”
翠翠是陈秋凤女儿的ru名,这边的姑娘未嫁时大都是喊ru名的,一般只有成了亲的女人才能被大家得知大名叫什么。
“二舅,二舅呜呜呜……”小姑娘像是吓坏了,半天就会叫这两字。
一伙人赶忙朝声音来源处跑去,就见翠翠跟一个小男孩儿在一起,翠翠弄得跟花脸猫似的,哭得眼睛肿成了大核桃样,但所幸身上除了被蚊虫叮咬的包之外并没有其它伤。而那小男孩儿就惨了,腿上有伤,衣料子也破了,脸色苍白昏迷不醒。
“小同!!”李玉芬身形一晃,就跟被人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好悬一下子跪地上。她去把孩子轻轻抱起来,见他还有呼吸便轻轻晃了几下,“小同,小同你醒醒。”
“嫂子,赶紧带小同回去看在夫才是正经,你把它给我。”
“没事,我能抱着他,快走吧。”李玉芬的胳膊细一看便有些抖,但是叶乘凉并没有再叫她,而是让大呆在前头带路,赶紧往村里回了。这孩子这样肯定是受了惊吓,现在唯一值得高兴的是除了腿上那一条大的刮伤外并没有其它伤。
“妞妞,告诉二舅,你怎么来了这儿?”陈老二把外甥女抱在怀里一下下顺着她后背问。
“我要娘,我要娘呜呜呜……”翠翠实在是太小了,这会儿还表达不清楚什么,再加上害怕,说来说去基本都是那两句,不是找娘就是怕怕,要么就是回家。
“这两个孩子横是不能自个儿跑到这山上来吧?”
“是啊,咋来的?”
所有人心里都有疑惑,包括叶乘凉。这时却听不远处有喊人的声音,喊的正是叶乘凉,却不是张大壮又是谁?张大壮心里疑惑,思来想去不见着人不放心,因为就他所知叶乘凉是不太可能来这大别山的,所以他干脆就跟大伙说了木头明儿个运,今儿先把人找着再说。这大别山里野兽多,可不像五别山,万一真有什么万一,那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大壮,我在这儿!!!”叶乘凉也不管东西南北,扯脖子便喊,但脚步却未停。他一直在李玉芬不远处,寻思着李玉芬要是抱不动他去接过来。
“等我!”张大壮说着就寻着声跑起来。他可听出来了,他媳妇儿这声调不太对!
“好像不是一个人。”刘大同也跟着说,一伙人便都赶忙朝叶乘凉这边跑了过来。
“小同他爹!”李玉芬刚才一直绷着情绪,这会儿一见了当家的,眼泪就控制不住落下来了,“你快来看看他呀!”
“嫂子你别哭了,把孩子给大同哥,让他们快点回去,他们脚程快。”叶乘凉说罢几步迎上张大壮,微压低声说:“你下山直接去找云清爷爷,我瞅着小同不大对劲儿。”
如果说刚见着小同的时候他的样子像失血过多或者惊吓过度,那么此刻就有些骇人了,因为李玉芬把孩子抱怀里走了没多久,小同的身上就开始发起高热来,嘴唇颜色青得厉害。
刘大同把孩子抱上,也顾不得问个所以然,赶紧带着孩子往村里赶。到了山下的时候,他直接听张大壮的去了司徒尘飞家,因为现在村里两个大夫都在那儿!
米素清白日里教完了课就跟云清在司徒尘飞家弄些药草,看看书什么的,还算十分清闲。这会儿两人正研究晚上让孙子给做点啥好吃的呢,就听外头哐哐响起凿门声,“司徒大夫,麻烦您开开门!”
大夫家里有人喊,那十有八-九是急着求医的,因而何晏赶紧去把门给开开了,紧接着便被人推到一边,张大壮张嘴便问:“司徒跟云清爷爷呢?”
云清几乎是听着张大壮的声音出现的,司徒尘飞也见着了小同,忙让人把他抱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小同依旧昏迷,身上烫得跟要烧起来似的。司徒尘飞把了把脉,掀开小同的眼皮看了看,待何晏将医药箱拿来,他便让何晏先把小同身上的伤口处理了,这才说:“别都围在这里,刘大哥你回去给小同找身干净衣裳来,其他人也先出去,我跟云清大夫在,孩子不会有事的。”
米素清要当翻译,自然也就留下了,张大壮把有些不放心离开的刘大同拉走了,之后把人带远了一些,因为他听出司徒尘飞可能是有些事情不太确定,要问云清,但是有外人在场不方便。因为云清还说不上几句齐晟语,有些事情还是要经人转达才行。
司徒尘飞说:“云清爷爷,您看这孩子是不是中毒了?”
云清把小同剥得成了个光腚猴儿,看准了身上没有其它伤,随后便阻止了何晏的动作,近而凑近了一些,去闻小同身上的伤口,之后又把左手中指和无名指在几个特殊的穴位上轻轻搭了一会儿,然后才说了些什么。
米素清听完便说:“是中了毒,不过这次不是第一次了。”
司徒尘飞没太明白,“不是第一次?!”
以前司徒尘飞也给小同看过,但是他并没有发现这孩子身上有什么异样,除了他好像心智有些弱之外,所以乍一听这种说法,总觉得惊奇。
米素清说:“云清的意思是,这孩子小时候便中过毒,你说他心智弱,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司徒尘飞张大嘴巴,云清却笑笑,轻轻拍了拍米素清的手,“表哥,我开个方子,你帮我写。”
米素清让何晏帮忙取来笔墨,便按照云清说的,把药名和所需份量全都在上面写了出来。司徒尘飞接过去一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知道里头的药都是常见的,但是他从来没有这样配在一起用过,因为有些看起来明明就是逆向。
司徒尘飞一向是有疑必问,特别是在医学上,更是如此,便把方子给了何晏,让他去煎药,然后问:“云清爷爷,这药于伤口并无多少益处。”
云清听米素清的话,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
司徒尘飞恍然,原来是要医治小同的“旧疾”?!
刘大同拿着孩子的衣服回来了,李玉芬跟叶乘凉也进了村里。陈老二看着外甥女儿一个劲儿哆嗦,生怕她吓出个好歹,也直接到了司徒尘飞家里,让给看看。
司徒尘飞让何晏给弄了点安神的汤药,十分微量的,便就让人回去了。谁知这时本来睡着的孩子却突然醒来了,大喊:“保叔叔坏,呜哇——娘,娘,回家~”
一伙人一下子愣住了,司徒尘飞问:“谁是保叔叔?”
陈老二皱眉说:“是张保林……”
“张保林?”叶乘凉说:“那不是里正的孙子么?”
“哟,不会是那孩子带着这两个小的进了山里吧?”这村里大都知道张保林那孩子不像话,之前不是还把庄家的孩子给打坏了?那孩子可坏着呢。
“司徒大夫,小同他怎么样了?咋还不醒呢?”李玉芬给孩子换上了干净衣服,心里着实不安。
“没那么快的,嫂子你先回吧,若是心里不安生你便去找何晏,跟他要口锅给小同熬上些米汤。何晏煎药我担心他顾不过来。”
“那、那成吧,他醒了您且得唤我一声。”李玉芬说着又看了看孩子,这才出去。
司徒尘飞本有心想告诉她小同这一治没准就能好了,但是凡事总有个万一,他不想给人希望最终又有可能落了空,便干脆没吱声。刘大同看着司徒尘飞欲言又止,以为是孩子有什么问题,便待妻子出去之后才问司徒尘飞,可是孩子的身子有什么不妥,司徒尘飞便说:“倒没什么不妥,只是他高烧,你们若是带回去夜里可麻烦,今儿个就先在这里住一晚吧,晚些时候看情况还要换一副方子的。”
刘大同觉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