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张大力有些牵扯,而且这次中举的可能性极大。有件事你想必不知,荣王最开始想换了咱们安平县的县令,至今未动不过是等着这一次的科举成绩出来,他约莫是要选个人品有保证的来做这个官,谁让司徒尘飞就在咱们县。我猜着,如果这姓赵的小子能中举的话,来咱们安平县里当县令的可能性不低,若真是那般,张大力的前程可就走到头了。”
叶乘凉:“为什么不是孙杰来当这个官?”
张大壮:“那小子考功名就是为了给自家地里免税,他以前说了不要当官的。”
叶乘凉:“……”
张大壮:“怎么?”
叶乘凉:“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朋友志向总是这么……这么高深莫测。”作为神医,司徒尘飞只想安安静静做个臭美精,作为里正的儿子,颇有些学识的,却只想着种地。
还好,至少刘大同他们几个很正常。
刚想完,张大壮就说:“这算什么,你知道二猛的理想是啥么?”
叶乘凉:“啥?”
张大壮:“他小时候说他长大想当妓院里的龟公。”
叶乘凉:“!!!”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孙二猛也没比水桶高多少,他也是听了别人说妓院里的龟公每天都能见着好多美人,而且客人打赏的银子还多,才会生出个这么缺心眼儿的理想来,后来早就给忘了。现在的孙二猛干起活来可是一把好手,人也还算聪明,着实帮了叶乘凉挺大的忙。
这日,叶乘凉从孙二猛手里又得了不少沙参,随后还拿到了一批花生。花生还是新鲜的,没晾晒呢,不过壳外头没多少土,个头还大,一剥开皮里头满满的仁儿,一看就是上成货。叶乘凉觉着不错就都给留下了,让孙二猛继续帮着收一些。
孙二猛拿了货钱也没急着走,笑说:“阿凉,大壮,你们听说没?昨儿个夜里天刚下黑的时候张大力回来了。”
叶乘凉跟张大壮对视一眼,“没听说啊,你咋知道的?”
孙二猛说:“我这不是今早去收花生么,那种花生的刘婶儿说的。她家跟张大力家离着不远,这花生下来了就给张大力家送去了点儿,其实就是想打听打听张大力考得怎么样。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她送完花生正要走呢,那张大力就回来了,听说瘦得不成样子,灰头土脸的,说是被歹人抓了,连科考都没能参加。可把王金花吓得,当时就差点晕了过去。”
张大壮笑说:“那可够糟心的,她不是为了让她儿子中举好些日子连门都没出?”
孙二猛点头,“可不是,所以说这人真是不能有坏心眼儿,老天爷可看着呢,我看她以后还咋鼻孔朝天,见谁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儿。”
村里消息传得快,这张大力昨儿个晚上回来,第二天不过午半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而且话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指不定就传成了什么样。反正叶乘凉再听人说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张大力在北凌府与一名妓发生了感情,最后那名jì • nǚ把他的银子掏干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叶乘凉觉得,传出这些消息的人不去写小说实在可惜了。要是写,他一准儿花钱买上两本打发时间。忒有才!
不过说起来老天爷也算厚道了,居然让张大力赶着过中秋节的时候到家。
这个节日是叶乘凉穿过来之后第一个比较大的节日,之前虽经了个端午,可是那会儿满脑子想着咋赚钱根本也没记日子,所以这次就要好好过一下了。
叶乘凉跟李金鸽把比往日少了半数的糖跟凉皮让运输队的人弄走了,之后就开始做菜,做一桌子的菜好好吃上那么一顿。不过这一次的一家人不是只有三个人。叶乘凉瞪着眼前跟台阶似的从低到高站成一排的四个孩子,他就认识一个张赫知。
李金鸽:“……”
最小的一个仰脸扯扯张赫知的衣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大哥,娘为啥瞪我?”
老三说:“大哥,娘长得可真好看,瞪人也好看。”
老二说:“大哥,咱们的娘好像是男的。”
叶乘凉:“……”
张赫知见叶乘凉眉头一抽一抽,笑着拍了拍几个弟弟,“娘本来就是男的,以后你们叫他义父就行。”
最小的有点怕怕地半躲在张赫知后面,怯生生地说:“可是我想要娘,我叫他娘不行么?”
叶乘凉:“赫知,这些都是你爹的孩子?”
张赫知非常清楚地说:“是的义父,我们都是爹领养的。”
叶乘凉点点头,“走,跟我去洗洗手,一会儿咱们一起吃团圆饭,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
张赫知示意弟弟们快跟上,问:“义父,爹呢?”
叶乘凉给孩子们往盆里舀了些水,“掉茅坑里了。”
二三四:“……”
老二叫张行知,七岁。老三叫张谦知,五岁。老四叫张理知,三岁。四个孩子的中间字放在一起就是“鹤行千里”的谐音,还算比较好记。而且老四有个可爱的小名,叫小李子,不过长得却像熟透的桃子一样,粉粉嫩嫩的。
等四个孩子洗完了手正要跟叶乘凉一起回到吃饭的地方,张大壮就从茅坑里“爬”出来了,四个孩子齐齐叫爹,小李子仰脸问:“爹,您掉茅坑里了么?”
张大壮:“谁说的?”
张理知:“娘说的。”
张大壮:“逗你们的,爹去摘这个去了。”说着提了提手里的小碗,原来里头竟是最后一茬覆盆子。
孩子们没吃过这东西,等叶乘凉把那碗覆盆子洗完,立马眼巴巴瞅着叶乘凉。不过叶乘凉只让他们一人拿了一个尝尝味道,之后拿桌上去了。张赫知教导弟弟们,“要先让奶奶吃,然后咱们再吃。”
李金鸽还没从一下子多了四个孙子的事件中回过神来,孩子们就跟俩爹一起回来了。李金鸽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然后问张大壮,“大壮,这些都是你在外头领养的?”
张大壮说:“是啊娘。”说罢让孩子们叫奶奶。
孩子们一个个叫过了,这顿团圆饭似乎也就更加圆满了。
叶乘凉是见过张赫知的,知道这小子靠谱,另外的三个虽然还小,但是看起来教得也不错。至少他看着都挺喜欢的。其实养孩子,必然是养的久了感情才深,最开始接触肯定不会太多深厚的父母情宜,这也就是他这内芯子里是个眼看三十岁的大男人,要是真只有十六岁,那估计就尴尬了。
张大壮没提前跟叶乘凉说这几个孩子会来,因为张大壮自己也没想到张赫知这么快就空下时间了。他这长子颇有些本事,平日里事情多,真想见一回也不太那么容易。
叶乘凉倒是无所谓了,古代乐子少,天天忙着赚钱老实说也挺枯燥的,要是有几个孩子也不错,只是张大壮是个什么想法,他还是想问清楚了,“是要以后让他们住在这里么?”
由于孩子多,李金鸽又觉着这几个都可爱,就带过她那儿去睡去了,张大壮跟叶乘凉只带了个小李子。小李子还小,一听说要跟爹分开直吧嗒吧嗒掉大金豆,叶乘凉就干脆给抱进了自己屋。
小李子这会儿已经睡实了,张大壮说:“看你什么想法。你若是喜欢他们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不喜欢的话他们也有去处。关键是你一天里这般忙活,要是家里添了这几个小东西,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原本也没想让他们过来的,只是这几个孩子许久不见我了,又听赫知说有了娘,这就一直惦记着,所以我才让他们来看看。”
叶乘凉给小李子盖了被,犹豫了片刻说:“留下就留下吧,我看大娘挺喜欢他们的。再说他们要是被送走了心里估计也难受。反正如今家里也不缺吃穿,而且都是小子,好养活。”
张大壮一听便忍不住把叶乘凉搂自己怀里了,“阿凉,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叶乘凉:“好个屁!明天就让他们喂鸡!”
张大壮笑着嘬了嘬叶乘凉的耳垂,知道他这是故意气他呢,便没放在心上,转而说:“等忙完了秋收我俩就成亲,之后我要出一趟门,把欠司徒尘飞跟荣王的银子解决了,到时候咱们一家子就热热闹闹地过。”
叶乘凉立马愁了,“那么多银子你要怎么解决?别等你回来我门牙都掉光了!”
张大壮差点没喷出来,姑且当叶乘凉是舍不得自己离开了,忙说:“哪至于?顶多半个月就回。”
叶乘凉没多问,因为他知道张大壮也有些事情不方便说。反正钱能还上就好,张大壮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事实上若不是因为叶乘凉,张大壮早就去把这件事办了。可是眼下因为担心叶乘凉的安全所以他才一直没动身。挖井工人里走出去的那一个,先前是有人跟住了,但是只成功跟了两天就把人给跟丢了,至今张大壮跟张赫知也不知对方跑到了什么地方,现在只能确定那人就是束梁国人,其它的还无从而知。好在,那个装哑的车夫在他们手里,这些日子里也断断续续问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张赫知便辞行离开了,三个小的醒来没见到大哥还很是郁闷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被叶乘凉用别的事情给转移了注意力。
叶乘凉带一帮小子看猪崽,挖土豆,还带他们挖地瓜,掰粘玉米,还给他们烤地瓜烤玉米吃。就这么半天吃下来,孩子们哪还记得有大哥,就记得手里的地瓜特别甜,玉米特别粘!
李金鸽怀里抱着最小的已经睡着了,另两个则去跟妞妞还有小同一起玩儿。孩子们本性都好,再加上妞妞是个好大姐,所以没多久就玩到了一起。
叶乘凉跟张大壮盯着工房里的糖,吕铁柱家买的鸡房那屋如今则蒸着玉米碎跟糯米。自从他们搬出来之后那里就成了个完完全全的二号工房,叶乘凉也在里头让人加了灶坑和锅,所以现在一共有十口产糖用锅了,只是后加的灶坑上锅还没有完全炼好,想要用来蒸东西还得几天。
张大壮把几口锅上头特制的平盘取下来,把下面的糖搅动了一番以免它们粘锅,之后才跟叶乘凉说:“阿凉,下个月咱俩就成亲了,一些个要用的东西也得准备起来。喜服你想要什么样的?”
叶乘凉说:“跟你一样的就行。”
张大壮记下了,又说:“石玲嫂子说咱们成亲的时候要不就让你从她家出门。”
叶乘凉想想说:“这就不用了吧?我们都住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还讲究这个么?当然要是非得这样也没什么不用。你看着安排。”
张大壮说:“那就直接拜天地?”
叶乘凉说:“行!”
话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吵闹的声音,王金花扯脖子大喊:“叶乘凉,你个不要脸的死狐狸精你给我出来!你个小贱人,都是你让我发的什么狗屁誓!我家大力被歹人绑了是不是你教唆人做的你个挨千刀的破烂货!”
叶乘凉砰一把放下麦芽盆子,“我出来了你奈我何啊?骂来骂去就那几样你能不能来点儿新鲜的?还有你儿子没考上关我屁事!是他自己没本事你还好意思出来喊得人尽皆知?脸皮真是比灶坑还厚!”
王金花知道叶乘凉嘴皮子利索,可是今天她不骂实在是不痛快。好么,好好个儿子去了府城赶考结果连卷子边儿都没摸上,还被人偷了个精光连件衣服都没给留!这一等又得是三年,而且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怎的,她儿子这一趟回来胆子小得要命,连门都不肯出了!
张大壮出去把小李子放到屋里,让他娘看一下糖,也跟着出去了。怎么着也不能让人骂自己媳妇儿不是?
王金花见着张大壮一出来把自己的影子都给盖没了,魁梧得吓人,于是往后一缩,“你、你怎么在家?!”不是都去山地里掰玉米去了么?
张大壮冷笑一声,“我怎么就不能在家了?我家的地都包出去让人帮忙拾掇了,我就在家看着我家阿凉我愿意!你家张大力没本事自己没考上关我家阿凉什么事?自己平日里不积德倒好意思出来骂人。要我说老天爷就是见你这张嘴太臭才不让你儿子考上呢。”
王金花一听可气坏了,立马往地上一坐,哭嚎开来,“各位乡亲们你们给评评理,这叶乘凉他是个什么东西,是他让我发誓说我要是乱传些谣言就让我儿子考不上,你们说他这是安的什么心啊?都是一个村子的他这分明就是见不得我家大力好啊。我为着让大力考上功名天天在家念佛,连门都不出了,怎么就让歹人给抓了去,我家大力可是从来都不得罪人的啊。就是他!”王金花双目赤红地指着叶乘凉,“就是他这狐狸精,一定是他,除了他就没别人!”
妞妞一听脆亮的嗓门儿好一声:“我呸!”然后一掐腰,“你真是一把年纪不知羞,分明是你先说阿凉叔叔的坏话还乱造谣才闹得要发誓的,还好意思赖别人!”
王金花猛一瞪,“你个小贱蹄子,大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这时陈秋凤红着眼睛拉了王金花一把,“娘您别说了。”说完泫然欲泣地看着张大壮,咬了咬唇说:“大壮,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是有什么怨恨都冲我来好了,能不能别让你家叶乘凉跟我们过不去?”
张大壮“呵呵”一声就笑了,笑得特别冷,“在我和阿凉心里一张凉皮也比你们值钱,跟你们过不去?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你家张大力没考上就是没考上,你们怎么还拉不出屎怪茅坑不好呢?而且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们当初悔了婚,我哪里有机会跟阿凉走到一起?”
陈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