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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料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王金花那个女人!

张大壮有些着了慌,赶紧扶住李金鸽,“娘,您别着急,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进山里猎猛兽他都不怕,他就怕他娘哭。他是他娘捡回来的,若不是他娘和他爹,他也活不到今日。他知道,他大伯母欺负他们家也是因着他不是正经的张家人,如今他都二十四岁的年纪了,却连族谱都没入上,若非如此,他和他娘也不至于在他爹过世之后连口饭都吃不饱,还不是因为张氏族老们把他们当外人。他爹是老实人,还天生是个哑巴,活着的时候就因为生不出娃说不了话被人取笑,在族里也是半点威信没有,可他在时好歹族人还不好明摆着排挤他们,这一走了就立马把他们当作外人了,不但收走了他们家的田地,还处处为难他们。

李金鸽拖着一条瘸腿边朝张大壮那儿走边说:“大壮,你这孩子,你倒是快说啊,怎么会欠了那老婆子的钱,你是想急死娘吗?”

张大壮赶紧迎过去拍拍李金鸽的手,“娘您别急,这,这真没多大的事。”

叶乘凉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忍不住说:“本来就不是什么事,是那老泼妇硬往人怀里塞破烂,塞不出去便要人掏钱,天下哪有这么多便宜让她占?不还!欠都没欠还什么还?!”

张大壮:“……”

司徒尘飞修长的手握着一支玉箫,顿时乐了,看向叶乘凉的目光意味深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欠着大壮看病的钱吧?不如你来还?”

张大壮闻言马上说:“我说过不让他还的,他连家都没有,哪里来的银子还。司徒大夫您可别吓唬他。”

话声落,大门便猛地被推开来,王金花气势汹汹地带着一人闯了进来,手掐腰,口沫横飞地说:“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她指着叶乘凉,恨不得一口咬死他,若眼刀子能shā • rén只怕早把叶乘凉片成肉片,“都是你这个狐魅子!居然敢骗我?两个男人不清不楚的恶心死个人!”

李金鸽一听便气得手直抖。大壮虽不是她亲生,可也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哪容得有人这么污蔑?便松开了儿子的手说:“王金花,你别欺人太甚!我儿子和谁不清不楚了?你少血口喷人!”

“我呸!吊死鬼抹胭脂死不要脸说的就是你家大壮!说话不算话,活该你们这一支绝了后!”王金花说完不屑地啐一声,嘴里嘀嘀咕咕,“老不知羞的,住在人家家里医病,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

李金鸽本来就觉得在司徒尘飞这里医病不妥,被这么一说,立时红了脸,半是气半是怒,一时说不过对方,便忍不住上去推了王金花一下,抖声说:“你有胆再说一次!”

本来她病着力道也不重,可偏那王金花顺势一倒,坐在地上就嚎开,“哎呦shā • rén啦!大家快来看看啊,这是要出人命啊!”

一院子人愕然地看着地上中气十足的妇人,不由得都皱了皱眉。只有叶乘凉,无语地抬头望了望天。上一世在学校的时候他不过是因为看不过宿舍的保洁阿姨总是仗着自己有背景就对那些女同学骂骂咧咧,便损了她两句,羞得她再不敢乱说,便得了个泼妇杀手的称号。

而今……

这真是个泼妇战斗力顶盛的时期啊。

有不少乡亲们因为王金花的大嗓门儿过来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司徒尘飞家的邻居更是见到王金花坐在地上时,便问:“大力他娘,大冷天的你这是做什么呀?”

这不问还好,一问王金花更来劲了,指着李金鸽,“是她推我!这一窝没良心的,我好心好意地要给大壮讨房媳妇儿,明明大壮都说好了要娶的,结果他把钱都拿去救了这个狐狸精!”她愤愤指向叶乘凉,没泪硬挤,“他们这是要生生毁我侄女名声啊!作孽哟,我家喜鹊是碍着谁惹着谁了要被这般对待……”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被指的叶乘凉,更有人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乘凉瞥了在那儿一直“抹眼泪”控拆的王金花一眼,大喝一声:“够了!”随后等大家集体愣住时,马上插话,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开说:“我说这位大娘您还真是能耍无赖,自家的破烂没地方放硬要送到别人家里占地方?缺了大德吧!您那侄女被人退了两次货的你都好意思再拿出来往人怀里硬塞您是不是收了人好处啊?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好意,可是人大壮根本没同意!您那脸皮是不是太厚了些?还有这大冷天的露出红色衬裤您又是想勾搭谁家汉子啊?四五十岁的人了知不知羞啊?乡亲们可都不糊涂,您喊那么大声说shā • rén了,谁信啊?!”

鸦雀无声,一阵风吹过,连王金花都懵了。一个男娃子,这嘴皮子怎的比她还利索?!

原本不知情的乡亲们一听这话也都知道怎么回事了,都开始骂王金花不是东西,欺负老实人。

叶乘凉阴冷地弯了弯嘴角,俯视王金花,“大娘,欺负老实人也没您这么欺负的,大壮他救我那花的也是他自己的钱,又没朝谁借,您管得未免太宽。再说说您那侄女,大壮他压根儿就没说过要娶,您硬塞给他是想怎的?有那好心怎么不给他塞点粮食呢?他不缺女人就缺粮。”

废话!粮食那可是钱!王金花恨恨瞪了叶乘凉一眼,有心想骂回去,却猛地就听到有人说了句:“哟,还真是红的。”

这一说许多人都往王金花裤腰上瞅去,还带着一声声不高不低的怪笑,更有人说这老女人一把年纪还尽想那些小年轻们爱惦记的事情,真是不知羞。

这年月穿红色衬裤意味着春心荡漾,想要引起自家汉子的注意,一般是没人穿的,嫌丢人。王金花最近总觉得自家当家的对她有些冷淡,这才暗搓搓地穿上红衬裤想要引起对方注意,哪知今日这般倒霉,竟被人看了去!

都怪大壮带回来那只小狐狸精!

王金花臊红了脸,匆忙站起来拾掇着装,用眼神狠狠剜了叶乘凉一眼,“小狐狸精,你给我走着瞧!”

这笔账,她可记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叶乘凉(纠结):大壮,小伙伴们都叫我娘娘,这样一来你不就成了皇上了!?

张大壮(傻笑):你就这么想俺娶你?

叶乘凉(怒):滚,老子是无法想象一个皇上只有十五个铜板!

张大壮(挺胸):现在不是十五个铜板了!

叶乘凉(疑惑):你赚到钱啦?!

张大壮(骄傲):恩!现在是十六个铜板!

叶乘凉:……

☆、全能叶娘娘

人聚得快散得也快,叶乘凉也不在意。他可没忘这次是来跟司徒尘飞借钱的,张大壮喝个稀得跟水似的高梁米粥还得两人分一碗,这种日子坚决不能过,因而他便对司徒尘飞说:“司徒大夫,麻烦您行个方便,大壮他就十五文钱,家里已经要揭不开锅了。”

张大壮用看内奸一样的目光看着叶乘凉,好像在说,这么丢人的话你怎么能说出口的!

叶乘凉狠狠一瞪,“司徒大夫又不是不知道你什么情况,瞒着他做甚?”

张大壮觉得有道理,不过李金鸽却不这样想。家里只得一亩薄田,一年到头忙活下来交了亩税,连肚子都填不饱,如果再借了钱,还拿什么去还?而且眼看着大壮年纪越来越大了,同这般大的小伙子哪个不是当了爹,总要想办法攒下些银子好给大壮娶房媳妇儿,可万万不能再耽搁了。

想到家里那经年不曾修缮过的土房,李金鸽坚定地反对了张大壮要借钱的想法,劝说:“大壮啊,等开了春,咱娘俩多开上几亩山地,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娘一定要让那些看不起咱的人后悔去!可是这钱咱可不能借。”

张大壮没有再反对,很实在地说了声:“娘您放心,儿子不借就是了。”

那我怎么办?!叶乘凉愁了,借不着钱=没有大米饭吃!

这个后果太严重了,可是他跟司徒尘飞不过两面之缘,司徒尘飞不太可能把钱借给他。

叶乘凉这边还在犹豫到底该怎么办,李金鸽跟张大壮却是已经要离开了。张大壮自然是想让叶乘凉跟他一起离开,可是李金鸽却不太赞同他这看法。在她看来儿子救了这孩子一命已经是难得,他们家又不富裕,不可能再多养这么个瘦弱的,一看就不像能干农活样的孩子,再说他们家只得一间屋子,如何住也是个大问题,她可没忘记刚才王金花说的话,这孩子要真常住到他家,那外头还不知怎么传难听的话呢。

张大壮也明白这道理,只是就让个尚没成年的半大孩子一个人在外头,他又于心不忍。也不知怎的,他总觉着该帮上这孩子一把,好像心里有种感觉,在他这么大这么困难的时候,也曾有人拉过他一把,可是他又想不起那人是谁。

李金鸽见儿子仍有些踌躇,赶紧拍了他一下,“大壮,想啥呐,快回家。”

张大壮看了叶乘凉一眼,又看回李金鸽,“娘,阿凉他没有地方去,咱就帮帮他吧。”

李金鸽看向叶乘凉,虽然她看不清楚这孩子长什么样,但模糊中能看出他长得不高,很瘦小。这样的孩子,慢说能不能自己讨到饭吃,恐怕夜里的寒凉就挺不过去吧。家里虽然穷,但好歹是个热呼窝。

叶乘凉本来想装装可怜样子,但一寻思这妇人也看不清东西,便干脆直接开口,决定来点实在的,“大娘,我长得瘦小,但是也能干活的,做饭烧火拾掇屋子,还有针线活,这些我都做得来,只要你们给我口饭吃就行了。”

这些真不是叶乘凉胡扯,他不光能干他还能干得很好。小时候在孤儿院,那院长三天两头在小厂子里接一些针线活和绣活过来做,拿他们一帮孩子当免费劳力。他一开始不愿意,但后来发现做得好就能吃得饱些,便开始认真学,到后来缝个枕头被子啥的那真就是分分钟的事,做纯手工的衣服也能做了。他上学的时候自己攒学费,一开始靠的全是做手工活。

至于说到一大男人做手工活丢人,他觉得活着与饿死比,丢人什么的算个屁?!而且不客气地说,一般来讲好的厨师和裁缝可基本都是男的。

李金鸽仍有些犹豫,张大壮弯身劝说:“娘,我小时候要是没遇上您和我爹,只怕早就饿死了。那会儿咱家那般困难您和爹都没忍心不要我,这会儿我都大了,也能干活了,咱就收留他吧。这样白天我不在家时他还能照顾照顾您,免得我在外头总是不安心。”

司徒尘飞本来一直在旁观,这会儿也劝,“是啊大娘,您这眼睛想要看清楚还得些时日,不如就让这孩子照顾照顾您。有他在,大壮在外头能安心干活,赚得也多些,不是更好?”

李金鸽咬咬牙,“好吧!”反正大壮总惦记娶个知冷知热的媳妇儿,断不会真喜欢男娃的,外头的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他们家被说的还少吗?左右也不会掉块肉!

叶乘凉稍稍松口气,赶紧说:“大娘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后悔收留我的。”对他有恩的,他只会努力让他们越来越好,这一点他上一世就做到了,这一世也一样会做到!

张大壮笑着说了句:“谢谢娘!”

随后李金鸽就被儿子跟叶乘凉两人搀扶着回家了。

司徒尘飞似乎想再说点什么,但思索了片刻还是没叫住这三人,只对徒弟说:“何晏,去给大壮家送些吃的,再给那小拖油瓶子送两身衣服,就说是小了,我们这儿穿不了的。我瞅着那小子有意思,说不得真能帮上大壮家呢。”

何晏问:“送您的吗?”

司徒尘飞怒瞪,“当然是送你或者海青的!敢送我的,你是嫌师父我活得太久嘛?!”

何晏恍然大悟地拍了自己的脑门子一下,“是了是了,还好师父提醒,那我这就去找海青。”

司徒尘飞撇了撇嘴,背着手回了屋里。

却说这厢,叶乘凉三人回了家之后,又是快到晌午饭的时间了。早上两人就没吃饭,这会儿已经饿得不行,正愁着连高梁米都没了,要不要再去买些。

张大壮家的格局是这样的,两间屋连着,左边一进门就是睡觉的屋子,半是泥地半是炕,地上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而右边一进门就是柴房也是厨房,叶乘凉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破的地方。

这会儿李金鸽已经被送进了屋里的火炕上,张大壮跟叶乘凉在厨房大眼瞪小眼。

叶乘凉说:“大娘身体不好,你还敢让她喝那么稀的高梁米粥?!”

张大壮:“那、那要不买一斤米给娘吃,我们吃高粱米?”

叶乘凉叹口气,“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候何晏就拿着两套衣服跟一些米面还有菜进来了,“这是干嘛呢?快来接一把,可累死我了。”

叶乘凉赶紧把东西接下,“何小哥,这是?”

何晏笑着说:“这是我师父让我拿给张大娘吃的,还有这两身衣服,是海青穿小了的,拿给阿凉小兄弟换洗着穿,小兄弟你可别嫌弃。”

张大壮忙搓手,“这,这可怎么好意思。”

叶乘凉边想着晚上做什么吃边说:“多谢何小哥,也代我们谢谢司徒大夫和海青大哥。”

何晏说着不用谢,人也往外走了,因为他也得回去做午饭。

这个季节农家人都是吃两顿饭的,只有在农忙时节才因为要干体力活吃三顿饭。当然也有那个别条件好的人家吃三顿,却也是极少数,而司徒尘飞家就在这少数当中。

叶乘凉见何晏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