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淡如水的脸庞，总算站住了脚步。
“诶？那好……美女妹妹，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出去？”叶云森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奇葩。
“你本是道，却堕落于道中……你的剑，到底为何而拔？”
为何要拔剑？叶云森一怔，也学着那女道士皱起眉头来。
拔剑的原因，无非就是砍人吧，然而除非心理变态，谁会无缘无故拔剑砍人？他在八十区时杀灭一片混混，只为了能够获取经验值变强，变强又是为什么呢？变强之后才能保护……保护谁？
阿散井、露琪亚、吉良、雏森……甚至于几乎没再见过的爆炸头车谷善之助、日番谷冬狮郎，一张张面孔又在他的脑海中轮转浮现。面容一张张变幻，渐而模糊不清。
他真的有过想要保护的人吗？
“想不透，我帮你。”女道士的声音一贯平淡如水，也一如既往简洁。
随着话语，一股强烈的气势也从她身上迸发出来。周边方圆千米内的兵器嗡嗡作响，突然剧烈地共鸣震颤起来。
离得最近的一柄剑刃突兀地凭空飞起，以极快的速度杀到叶云森的面前。
“靠！一言不合就开打？”叶云森又惊又怒，下意识地挥动手中裁决。
叮铛一声脆响。
在“基本剑术”的帮助下，长达两米的大号裁决直接磕飞了在漂浮于半空的剑刃。
但叶云森不由有些发呆：这是……以气御剑？
他不记得热血传奇里的道士能够使用这样的招数。要知道，即便是高等级道士的技能“气功波”，也只不过是推开身边怪物一段距离而已。而战士和法师更没有与控气御物相关的技能。
即使在死神动漫世界，这等凭空令剑刃移动攻防的法门也不多见，可也不是没有。他瞬间想起朽木白哉的千本樱来，千本樱的攻击应该也是以气御物的一种。这么算的话，面前的女道士究竟是死神世界的斩魄刀还是热血传奇系统里的什么人啊？
还是说因为热血传奇系统的缘故，他的斩魄刀也出现了变异？
“喂，美女妹妹，为什么突然对我出手啊？”压下心头的不解，叶云森出声问道。
这回没有了答复。越来越多的兵刃在嗡嗡震鸣当中不断脱离地面、飞凌空中。视线所及，从遥远处的地平线一直延展到无限空阔的苍穹，铺天盖地的全是映着各色寒芒的刀光剑影。
真是一个偌大的兵阵。
“我问你话呢！”阵阵煞气逼来，叶云森心中一凛，不由得更捏紧掌心刀柄，严阵以待。
女道士依旧站在那个地方，只是她终于动了，右手并了个剑指，遥遥地向着叶云森戳来：“这是对精神力的考验，成功者变强，失败者，死。”
随着那轻描淡写的一指，气机牵引，那些剑在一刹那间动了起来。无数利刃转成螺旋，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剑刃之龙直扑过来。这剑龙如此之大，完全锁定覆盖了叶云森全身上下所有的位置。
逃不掉，挡不了。尽管有着“基本剑术”的被动加持，叶云森还是瞬间就做出了判断，这已经不是敏捷性和命中率的问题了。身法功夫再强，格挡命中率再高，还能闪出这兵刃织成的天网不成？还能用一把裁决同时挡掉各个方向飞来的无数剑刃不成？
既然这样，就只有硬抗。
“铛！”
叶云森挥舞着裁决挡掉了第一柄剑刃，那把剑被大棒子磕飞一段距离，又晃晃悠悠地悬在空中。与此同时，剩下的无数剑刃一涌而下。天空中好像下了一场由剑刃构成的暴雨。
继续奋力挥舞大剑，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单剑难挡群刃。磕飞最前面三柄剑后，叶云森再也无力抵挡接下来的飞剑。第四柄弯刀擦过他的脸颊，割裂右腮肌肤，留下一道深刻的伤疤。自此而始，不到一分钟时间，无数利剑刺穿了他的胴体，疼痛感也开始反复冲击着大脑神经，令他忍不住连声闷哼起来。
要不是身为初级战士，身体强韧程度和耐痛程度已经上了一个档次，只怕他这一会儿已经晕死过去。
“你……只有这点本事了吗？”女道士皱着眉头冷冷开口，听她的语气却带着几分诧异。
“还早着呢，我不会倒下。我……还要去当救火员呢！”叶云森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剧烈的痛楚令他连嘴唇都哆嗦着不接受控制。但，他还是将裁决杵在地上，勉力回答问题。
回答他的又是一波剑雨。在女道士的控制之下，每一柄兵刃都精准地穿透了他的身体。从四肢，到心脏，到头颅。
有一柄大剑，甚至从眉心贯穿过去，却只是带来无比剧烈的痛楚，换得他一声凄厉的吼叫。
对精神力的考验，成功者变强……为什么要变强呢……为了保护……谁？
在剧烈的痛楚反复冲击当中，叶云森连思考的能力都变得迟钝，脑子里只是反反复复地闪过一些念头来。最后，他只是一遍又一遍想着：他要去救雏森桃，要去救阿散井恋次，他要破坏蓝染的阴谋，要让死神世界里的那些悲剧不再发生。
为什么呢？
倘若不是热血传奇系统，他只怕还在21世纪的地球上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和平将消磨他体内的血性，见不到鲜血与烽烟，始终贯彻“宅”的意志，只愿做混吃等挂的米虫，更别提保护别人的欲望。
事实上，身处原先的世界时，游戏宅男叶云森从来都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
为什么呢？曾经连老奶奶倒在马路上也懒得去扶的他，会为了那么几个人产生拼命的想法？
第二十八章美女妹妹
恍恍惚惚中，过往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循环播放着占据了叶云森整个脑海。
初次玩热血传奇时他才上初一，那时候的疯狂劲头让他可以省吃俭用，甚至半夜偷偷翻墙逃寝，穿着单薄的衣裳挤在冬夜的网吧，只为参与一场沙巴克城战。之后他转了几个服，认识了一帮虚拟弟兄，却一直坚守在这个游戏里，死死撑了十多年。哪怕在最潦倒穷困的日子，他宁可不吃饭也要去玩几个小时，甚至他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哪一天猝死在玩游戏的时候，也不失为幸福。
初次接触死神动漫，他已经高三。那一整年学校对高三生实行封闭式管理，想尽一切手段提高升学率，叶云森的游戏生涯断绝了一整年，课余时只好窝在寝室看动漫，于是立刻被死神的故事和人物给吸引。那一整年，身边的同学全都埋头为了考上好的大学复习冲刺，而他陷入苦闷彷徨，也唯有从动漫里寻得慰藉。父亲给他的最后通牒是：考上本科，继续供。考不上，自己另谋生活吧。
他自己另谋生活了。他，父母从小离异，性格向来孤僻，一辈子净对着电脑麦克风瞎嚎了，没跟真人正经说过多少话。小时候上学、回家、上学，长大了打工、回出租屋、打工，跟周围的好多人相比，生活堪称灰暗。可是那灰暗里总也还有些发光发热的东西，总也还有幸福的时刻，保全他最终成为一个品格健康的人。
都说人死之时脑海里将会自动重播回顾自己的一生。现在，叶云森在剑雨穿身的剧痛中，几乎快要晕死过去，就又回忆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想起了玩热血传奇和看死神动漫的事情。
大脑意识浑浑噩噩，叶云森却突然觉得，相比起曾经受过的痛楚，现在所受的肌肤之痛也不算什么了。现在，他有了可以喝酒吃肉、相互帮助的朋友，有老师的赞许和关心，有同学的崇敬和关注。他发现自己在这里，在这个世界，是有价值的。
也许这才是他真正想要保护的东西？
他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现在所受的肌肤之痛确实不算什么。按理说，叶云森的身体本该是千疮百孔，满是被兵刃扎出的透明窟窿。但此时此刻，除了真实的痛觉以外，身体各个零件却完好无损。
他不会真的死掉，甚至也不会因过于疼痛而晕厥——因为是在自己的意识世界嘛，只要意志保持坚韧清醒就行了。想通此点，叶云森猛然瞪圆眼睛，高举裁决，竟觉神智分外清明。
剑雨一波又一波，依旧有各式刀刃在身体各处划下伤口，但他咬着牙再也没有哼出一声。或许是因为经历了这么许久连绵不断传来的痛苦，就连对疼痛也麻木了许多。
既然这样，还怕个什么？
“为何拔剑……还要你管啊？！”叶云森再也不顾漫天袭来的剑雨，单手提起裁决棒棒就朝着女道士冲去，空出的另一只手上已经凝聚起一团赤红的火球，“我不管你是斩魄刀还是什么，既然出现在我的精神世界，就要有全心全意为主人服务的觉悟啊！！！”
或许是因为这一次精神高度集中，叶云森的身上也陡然涌起强烈的气势，自身灵压不断地提升，身周的灵子也不由自主聚拢过来，一瞬间竟震飞了身周的许多剑刃。
“火球术？……进步很快，还不错。”女道士脸上终于出现了波动，赞许地看着叶云森，点了点头。
这时候叶云森已经穿过剑雨屏障，冲到了她的身前。女道士不为所动，随手向下一指。
这一次叶云森离得更近，终于看清楚了。随着那一指，有一张隐约泛着浅蓝光华的符纸，突然从半空出现，轻飘飘地、却是速度极快地没入地面，然后就消失无踪，像一滴水落在了沙地里。
同一时间叶云森脚下的土地亮起几点光明。然后他悲剧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明明女道士已经近在眼前，可他却完全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瞠目结舌地盯着对方。
“困魔咒……又来这招！”叶云森的意气风发瞬间就换成苦瓜脸。这要是女道士用困魔咒定住他，再召唤几波剑雨穿刺切割他，那就悲剧了——这滋味堪比凌迟啊！刚才他扛第一波时都差点直接晕死过去。
还好，这一次女道士没有再做其他事情，她甚至对叶云森温柔地笑了笑。
仿佛阳光突然洒在死寂的冰山雪野，竟比春光夏阳还要令人动容。明眸皓齿，惊心刻骨。
“看在你的表现让人满意的份上，我就帮帮你吧。”
叶云森从一瞬的惊艳里回过神来，又是喜悦又是诧异：“你肯告诉我名字了？”
“我说了，我记不得了……你就叫我美女妹妹吧。”
“我擦？！”
*********
一声“我擦”，是叶云森留下的最后记忆。
再次睁眼，眼前却是天花板，一堵陌生的天花板。
只看了这一眼，叶云森已经知道，这里绝不可能是现世实习时所在的地方，也不是真央灵术学院分配给自己的单人寝室。
他现在是平躺在床上的，于是勉力坐起来，一边撑起身子，一边还在心里嘀咕：难道是又穿越到其他地方去了？！毕竟眼下在各个世界里到处乱穿的网络小说也是很火热的。
这念头刚刚转过，叶云森就知道自己错了。
因为他刚坐起身子，就正面迎上了五张忧虑的大脸。足足五张形貌各异的脸蛋一字儿排开，像米利坚国拉什莫尔山上的总统头像一样沉重地凝视着他。
“啊啊啊！……”叶云森第一反应是发出了极其高亢的惨叫。
“哇啊啊啊啊！”然后引发了对面五人的一片惊呼。
半晌，雏森桃拍着自己足以傲视许多人的胸脯埋怨道：“叶大哥，你干嘛一醒来就尖叫啊，人吓人、吓死人了！”
“你还说？”叶云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把病床前五人挨个指点一遍，“你们才是专门来吓人的吧？凑那么近干嘛？”
叶云森是在躺在榻榻米上，身上裹着厚厚的白色被盖。面前五人——阿散井恋次、吉良伊鹤、雏森桃、桧佐木修兵还有蟹泽学姐，围坐在床边。看到叶云森精神十足地跟雏森桃拌嘴，几个人反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桧佐木修兵当先问道：“叶云森……同学，你没事了？”
“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叶云森一脸莫名其妙。说着话，他突然想起醒来之前的状况——他们不是正在进行现世实习吗？然后不是被改造虚给包围了么？雏森桃跟阿散井恋次受了重伤，他却被拉入了自己的精神空间。这之后的事情，他完全没有印象了。
不过雏森桃和阿散井恋次都没有大碍，叶云森总算松了一口气，笑着问道：“那些虚呢？都被消灭掉了吗？是五番队的死神们来救援了？”
围坐眼前的五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桧佐木修兵诧异地问道：“你……都不记得了？”
“我要记得什么？”叶云森更是疑惑。他皱起眉头努力回想，可是记忆只能追溯到他进入了自己的精神空间：他在意识空间遇见一个疑似斩魄刀又疑似热血传奇系统本身的逆天女道士。经历了一番令人痛苦的所谓精神力考验之后，女道士终于肯帮助他了，而且还告诉了他名字……
这算是名字吗？……美女妹妹？
这之后，他不就躺到这张床上来了？难道还发生了什么？
看着叶云森皱眉思索，好像真的想不起来了，五人又是面面相觑。
雏森桃小心翼翼提醒：“叶大哥，那些虚……几乎都被你消灭掉了啊！”
“啊？”叶云森瞪大了眼睛，简直不可思议，“被我消灭掉的？”
“是呀，你可不知道，当时的场景有多凶险！……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了。”雏森桃说着吐了吐舌头，她当时受伤很重，也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叶云森的神勇事迹还是听其他人讲的呢。
说来，虽然阿散井恋次一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