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再来一次,杀死那些温情,这次甚至*的疼痛都没有。
然后他一定会再次重生,仇恨鞭策,成为最强大的自己。
正文、第32章杀青
随着最后一声“卡”,《倾覆鹰巢》杀青。但没有人欢呼,要看小路带来惊喜的,也觉得他今天很残忍。
戏已经结束,徐清也喊停了。
但厉俊友跪着大哭,一个男人哭得凄厉尖锐,说不出的刺耳。路语茗不动声色,只是站在厉俊友身边,任凭厉俊友抱着他的腿嚎啕。
“小路,小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不是我啊!”厉俊友上气不接下气,还用尽全力在为自己辩解,“我不知道那是安眠药,是他,是那个人,他把维生素换成了安眠药……”
厉俊友唠唠叨叨,神经质地说着,顺序混乱颠倒。可即使吓成这样,还是没有胆说出于茂的名字。
路语茗也不失望,站着欣赏了一会儿厉俊友的软弱,终于不耐烦,低声呵斥:“够了!”
厉俊友满身恐惧,听到这一句,立刻止住嚎啕,只是肩膀不断抖动,双眼无神,眼泪鼻涕一个劲淌下来。
路语茗觉得恶心,挣开厉俊友的钳制,抓起他的衣领,扬手一巴掌挥过去:“清醒点,我是臧志明,不是小路!”
这话说的蹊跷,但却真的有用,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厉俊友终于停了下来,只剩抽泣。
路语茗走到徐清面前:“徐导,厉俊友入戏太深,您安排个人让他冷静冷静吧。”
徐清一点都不关心厉俊友的死活,倒是抓着路语茗不放:“小路啊,你还好吧?”
“嗯?”路语茗看着徐清的手,已经皱成树皮一样,一道道纹路蟠曲纠结。
“你出戏了么?”
路语茗有些抗拒徐清的询问,低头不耐烦地说:“出了,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那就好。”徐清犹疑不定,但还是放开路语茗,转头就去找祁燃,又被祁燃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吓一跳。
走近了,就听见祁燃在对楚修宁说:“看,他又跟咱一开始见面时候差不多了,唔,我觉得负面能量更大呢,你满意了吧?”
“他不太对劲。”楚修宁抱着肩,眼神一直跟着路语茗,神色惊疑不定。
“哈,还不都是你搞得!”
说完,祁燃拔腿就走。
徐清止住脚步,环顾全场,觉得这场面太不对,哪里有杀青的欢快气氛?顺手抓住平顶头场务,吩咐:“你给我把厉俊友带出去,好好冷静。”
吩咐完,抓起导演用的大喇叭:“喂喂,各部门注意,都给老子精神点,收拾收拾,等会儿晚上吃大排档去。”
徐清发话,众人立刻执行。只不过,大排档是怎么回事?不是指的杀青酒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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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酒会吃大排档,当然只是句玩笑话。只是具体盛况如何,路语茗无从知晓,他没有参加。
拍摄基地其实离S市也不远,路语茗打的一个小时就到了楚修宁家。他下车,发了条短信给祁燃,告诉他自己打算搬回从前的住处。这样见面机会会更少一点,路语茗也觉得心安。
估计祁燃正在high,没有回复。这样也好,路语茗收起手机,上楼开始收拾。
来的时候是初夏,现在已经是秋天,路语茗路过庭院,忍不住在走廊上停了下来。中秋已过,天气开始真正转凉,庭院里的夏花早已经谢了,几株菊也长得不是很好,石榴倒是结果了,红扑扑的喜人,只是没人采摘。
今天月色不错,清辉落满池塘,有鱼在浅水游,鳞片上泛光。惊鹿依旧,水溢满,“嘭”一声响。
走廊上摆着石桌和藤椅。路语茗看了一眼,转身上楼。
《倾覆鹰巢》拍了三个月,其实自己真正在这里住的日子很少。但屋子里莫名其妙多了很多东西,稀奇古怪,最要命的还有祁燃做的一只飞机模型,波音777,半人高。
路语茗只是把最初带来的东西装了起来,看了那个飞机模型,摸了摸,没再动。又拿出钱包,扯出两张卡。华睿娱乐训期间其实没有收入,拍戏的片酬也不是那么快到,祁燃不管这些,倒是楚修宁,开始给了张信用卡副卡,后来又用路语茗的名字办储蓄卡,用得都是华睿娱乐的旗号。
论贴心细致,楚修宁不遑多让。楚修宁一身都是好,可是他的好都不是自己的。
路语茗冷笑,猛地扔了卡,拖起行李箱下楼。日后对面不相识。
路语茗开门。现实打脸,人生何处不相逢。
“嗨!小路。”倒霉的、无处不在的永远被牵连的平顶头场记,“祁少让我给你送搬家礼物。”
说完,平顶头场记蹲下:“楚少,楚少你到家了!”
“哦。”楚修宁抬头笑了笑,“谢谢。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路语茗拖着箱子,跟着场记走。
平顶头场记惊诧:“你干嘛跟着我?”
“你开车来的吧,天晚郊区没有车,你带我一程。”路语茗平静地阐述。
“那楚少怎么办?”
“关我什么事?”
“他喝多了啊。”场记提醒,“所有人都敬他酒,祁少和徐导简直跟泄愤似的找他喝。”
“你觉得我信吗?”路语茗又不傻,楚修宁还能给人道谢呢。为了证明楚修宁没喝多,路语茗踹了他一脚:“喂,起来回去睡觉。”
“嗯!”楚修宁站起来,非常镇定地看着路语茗,眨了眨眼睛,“哎呀。”
猛地扑上来,抱住。路语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挣脱不开:“你tā • mā • de放手!”
“嘿嘿,路语茗!”
“嗯?”路语茗转头找平顶头场记,“他刚才叫了谁?”
平顶头场记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路语茗深吸一口气:“楚修宁,你放开我,你刚才叫我什么?”
楚修宁特别乖,放开手,站得也直,温暖地笑,伸手捏了捏路语茗的脸:“路语茗!”
路语茗只觉得全身僵硬,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脚下的系统,没有任何异样,马赛克跟冬眠似的安静。
路语茗心跳如鼓,勉强镇定,又问:“我是谁?”
楚修宁皱眉,接着气冲冲地抬头,大叫:“你是路语茗!你混蛋!”
路语茗扬手给了楚修宁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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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宁是真的喝多了,但他喝多了还能很自制,如果不是乱叫名字认错皮囊,路语茗根本看不出这是个醉鬼。
路语茗被叫了前世的名字,惊疑和焦虑无以复加,领着楚修宁进门,开了冰箱抓了冰袋就冲出来,要让楚修宁清醒把话说明白。
结果楚少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这个时候怎么可以睡!
路语茗一肚子邪火,拿起冰袋就扔在了楚修宁的脑袋上,这些天的委屈怒气全部撒出来,使劲揉他的脸:“我是谁,你tā • mā • de倒是说啊!”
楚修宁睡梦里被蹂躏,不满地挥了挥爪子。也不知道徐清和祁燃是怎么泄愤的,冰袋怎么揉,楚修宁都没个清醒过来的迹象。
路语茗心里咚咚咚打鼓,干脆拉起楚修宁推进洗手间,开了淋浴喷洒,对着楚修宁就是一通淋。
“谁混蛋啊,你居然敢骂我!”路语茗觉得恐惧和惊喜占据了他的身体,他明明用水喷楚修宁,自己也跟着冷起来。
楚修宁抱腿靠在淋浴间的角落,全身湿漉漉的。蓦然抬头,一双眼睁开看向路语茗,迷惘如梦。
路语茗终于收手,扔掉花洒,全身颤抖半跪在楚修宁身边。楚修宁耳边发尖滴着谁,睫毛上都是水珠。
路语茗慢慢握住楚修宁的手,压抑不住颤音:“楚修宁,我到底是谁?”
楚修宁乖巧地抬起头,眨眼,水珠点点掉落:“路语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楚修宁鼓起嘴:“你是小路还是路语茗啊?你们两个那么像,怎么分得清啊,太讨厌了!我觉得你是那个被我害死的路语茗,嗯,小路跟你可像了!又拧又倔,脾气臭又直!可是他比你好啊!”
“他怎么好了?”
“哈哈哈,偷偷告诉你吧,小路哪里都好,最好的是,他喜欢我!”楚修宁骄傲非常,眼睛里星星点点,烟火般绚烂,却又短暂,“可是不行的。你是你,他是他。有区别的。不行的!”
“有什么区别?”路语茗抓着楚修宁的手,觉得心里异常热,血液倒流,“告诉我好不好。他们有什么区别。”
“不好。”楚修宁摇头,抿紧嘴巴,“谁都不能说哦!”
路语茗恨不得用花洒敲死他,说到底,楚修宁不过是认为萧路和路语茗比较像罢了。
路语茗自嘲地笑了笑,相像又能怎样呢?夜风吹进淋浴间,路语茗终究不忍心,站起来找了块浴巾,扔在了楚修宁头上:“好了,起来了,换上衣服去睡觉。”
楚修宁很听话,起身跟着他走,走到走廊的时候,突然停下来,楚修宁看着外间庭院,蓦然伸手拉过路语茗,抱住他:“路语茗,我要怎么办?”
问题又回到了起点,路语茗烦不胜烦:“什么怎么办?”
“我等不回你,我喜欢上别人了。”楚修宁贴在路语茗耳边,“非要说区别……”
路语茗不动,静静等着楚修宁说下去。
“非要说区别,我喜欢路语茗,我……爱上小路了。”楚修宁颤抖着,胸腔起伏和路语茗的重叠,“可我,怎么配?”
正文、第33章那些过往
楚修宁的声音低切,夜风吹过,隐没在秋蝉哀鸣之中,梦呓一般,消散。
路语茗瞬间僵硬,被电击一样,脑子乱成一团,血液燃烧,胸口热得发烫,皮肤都泛起红。
一颗心干了,死了,又骤然被拉到温泉水中侵泡。
情到深处,便危险到极致,死生竟然不过只是对方的一句话。
路语茗猛然拉开楚修宁,溺水般,弯腰粗喘几口气。直到夜里沁凉的空气充满胸腹,路语茗直起身,猛然抓着楚修宁的衣领,抵在墙壁上:“楚修宁,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再说一遍!”
“嗯?”楚修宁靠在墙上,眨眼,“我不配。”
“不是这句,你……”路语茗咬了咬嘴唇,声音黯哑生涩,“你喜欢路语茗?”
“嗯,喜欢!”楚修宁腼腆地笑,“喜欢,可惜你不知道。这三年,连梦里都不肯出现,你一定恨透我了吧?”
“那,你……爱小路?”路语茗不确定地问。
“嗯。”楚修宁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琉璃星光碎去,慢慢黯淡下来,“他真好,和你一样纯粹。可他真傻,为什么要喜欢我呢。我不配,我害过你啊,我的喜欢……会害死人的。”
“你知道的,我不配啊。所以我撵走他啦!”楚修宁伸手,手指炙热,碰了碰路语茗的脸颊,又缩了回去,“放心,因为我,你受过的苦,我都记得。我会一直陪着你!不逃走,也不忘记。”
楚修宁这番话说得很诡异,他明明活着,路语茗却在三年前死了,他要怎么陪着?
“楚修宁,你还活着!”路语茗松了手,拉开距离,惊疑不定地看着楚修宁。
“活着,就是无间炼狱啊。”楚修宁背着墙壁,慢慢跌下去,“一死了之,什么都忘了,那才是解脱,逃避!所以我哪儿都不去!”
“就好像……俄狄浦斯一样?”路语茗心惊,“你在因为路语茗的事情,自我流放?”
“我活该的。嗯。”楚修宁仰脸笑起来,“这样最好了。快刀斩乱麻,小路也放弃我啦!他今天演戏……真狠。又回到以前的又冷又坏的样子了,不过,这样也好。”
“好什么!”路语茗血液都在倒流。
阻隔他和楚修宁的,竟然是前世的自己。何其荒谬又何其……幸运。
“当然好,这样,他就彻底忘了我了啊。”楚修宁低声细语,再一次蜷缩起来,“没事的,他只是怀抱仇恨,报完了就会解脱,然后会遇到比我更好的……我会帮他……”
“那你呢?”路语茗蹲在楚修宁身边,“你怎么办?”
“我?我会陪着你。”楚修宁将脸贴在膝头,慢慢闭上眼睛,微笑着呢喃,“不需要……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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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燃一早开门进屋,脚步虚浮。他一夜躲在车里,守在门外,生怕路语茗拖着行李箱跑出来,担惊受怕,最后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醒过来时,天都亮了。祁燃吓得连滚带爬扑进屋里,看到路语茗的行李箱在玄关,心才放下。再往屋子里走,一眼就看见走廊上坐着人。
那人望着庭院,手边一杯水。
“楚修宁,你坐这里干什么呐!”祁燃一边走一边嚷嚷,“小路呢……我靠,认错了。”
路语茗抬起头:“你回来了。”
“楚修宁呢?”祁燃四处望。
“在睡觉。”路语茗望着祁燃,“不是你把他灌醉的么。”
祁燃急了:“卧槽,灌醉了不应该酒后吐真言吗?他睡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