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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语茗收起手机,郑重道歉:“对不起。”

裴雪萱被他扑倒三次,次次都是狠狠摔到地上,却次次都是白摔。

“没关系。”裴雪萱摇头,温柔地开解路语茗,“谁都会有卡戏的时候,这很正常。”

路语茗低头看剧本。他低头的时候,额前的碎发垂下,遮住了漆黑幽邃的眼,侧脸变显得精致柔和起来,只有这时候,才像个才出道的新人。

“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路语茗想了想,生涩地求教,“你平常,都是怎么拍的?”

“吻戏?”裴雪萱失笑,“你连说都不好意思,还怎么拍?”

“嗯,你平常都是怎么拍吻戏的?”

路语茗又恢复了冷硬的模样,裴雪萱有些遗憾,继而温和地回答:“男性和女性吻戏的注意点是不一样的。男人的吻戏,要更主动。但也没有固定套路,毕竟,吻是人类本能。”

“你是说,我输在本能上了?”路语茗受到严重打击,抿起嘴,脸色沉得可怕。

“不是。是输在性格上了。”裴雪萱即使陪路语茗坐在台阶上,也是端坐,声音轻柔温暖,“有些小女生会说,当男人有喜欢的人就不会再想亲近其他女生。我不敢妄断这句话的对错真假,但是……”

“但是?”路语茗侧过脸,看着裴雪萱,渴求知识般等待。

裴雪萱的声音更加柔软:“但是,我知道,太过纯粹的人,当他深爱时,心里就上了一把锁。开锁的钥匙只能是他喜欢的人。”

路语茗呆了一瞬,扭过脸,看向地面。

裴雪萱指点路语茗:“你有喜欢的人吧?所以不必想怎么去拍戏,只要把我想象成她就好,我不会介意。”

“可是,”路语茗低着头,声音罕见地紊乱惊慌,“我不知道要把你想象成谁啊。”

这下轮到裴雪萱愣住了,半晌,裴雪萱感叹:“天呐,小路,你可真是单纯得可爱又可怕!”

“有没有什么人特别想欺负?”

“有没有什么人不见就会想?”

“有没有什么人亲近就开心?”

裴雪萱收到路语茗一连串摇头后,也迷茫了。

两人没有发现,徐清站在不远处,听到这段对话,看上去牙疼得厉害,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一把拉住路过的平顶头场务,大声吩咐:“给老子把楚修宁找来!”

路语茗和裴雪萱被徐清吓了一跳,转头看他。平顶头场务也吓了一跳:“啊,楚少早上跟我要了安眠药。”

路语茗刚好看见远处的厉俊友闪身离开,噌一下站起来。发现裴雪萱看着他,才醒悟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

徐清问:“好好的,吃安眠药做什么?”

“哦,楚少说他睡不着。”平顶头场务如实汇报。

“他不是号称每天二十小时在改剧本吗?有时间睡了,怎么睡不着?”

“过度疲劳吧,熬太多了,反而睡不着。”场务分析,“他还让我转告您,昨天一夜思维僵化,今天改不了本子,他要睡觉。”

徐清哽了一下,继而怒:“那你刚才怎么不说,非得我问吗!”

“刚才您的表情……”场务委屈得不行,但看着徐清现在的表情,识时务闭上了嘴巴。

徐清咳了两声,向路语茗招手:“那这样,小路啊,你去守着楚修宁,等他醒了让他教你吻戏。”

“为什么是他?”路语茗觉得莫名其妙。

“咳咳咳。”徐清口水呛了,想到裴雪萱那句“单纯得可爱又可怕”,厚着老脸扯谎,“他经验丰富!唉,问那么多干嘛,还不快去!”

正文、第30章开锁的人

江云宸今天得了半日闲,一早去酒店顶层餐厅吃早点巧遇楚修宁,心情更好了几分。

楚修宁当时坐在靠窗的餐桌前,望着远处风景,手边一杯茶,侧脸被晨起微醺的阳光勾勒,清俊美好。江云宸上前打招呼,楚修宁礼貌作答,两人一起吃了早点,聊了些闲话。

末了,江云宸去楚修宁的房间坐了会儿,楚修宁给他拿了些材料,用来理解角色。直到楚修宁面露倦容,江云宸起身告辞。

江云宸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心里盘算要不要去提醒场务,楚修宁的房间未免太小了些。拐了个弯,却看到路语茗匆匆跑了过去。

路语茗听徐清的话,回宾馆找楚修宁,进了房间,祁燃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楚修宁也不在。不要说在补眠,床上的被子都铺得整整齐齐,桌子上,属于楚修宁的材料、电脑都不见了。

安眠药和厉俊友莫名就跳到路语茗脑子里,他推开门往外跑,恰好和江云宸擦肩而过。

路语茗和祁燃一样不喜欢江云宸,非要说出什么原因,大概只能用气场不合来解释。

但路语茗往前跑了几步,突然停下,转身追上江云宸,拦住,冷着脸:“你刚和楚修宁在一起?”

江云宸同样不喜欢路语茗,却不是一句“气场不合”能解释清楚的。

江云宸淡色的眼睛对上路语茗深邃漆黑的瞳眸,短兵相接,莫名敌意横生。

江云宸疏离地微笑:“是啊。”

“他在哪儿呢?”路语茗不依不饶。

“为什么要告诉你?”江云宸依旧微笑着,语气轻忽。

“徐导让我找他。”

江云宸被路语茗噎住,天大地大工作最大,路语茗搬出徐清大山压他,工作时间,私人感情靠边站。江云宸只好说:“他在自己房间。”

“嗯?”路语茗皱眉,“他不在。”

“他在。”

“不在,我刚才房间出来。”路语茗斩钉截铁。

江云宸奇道:“我也刚从他房间出来。”

路语茗敏锐,立刻察觉到疏漏,改口问江云宸:“他的房间在哪儿?”

江云宸不假思索回头指:“B706,就在那边。”

他们三个之前住的可是A座。路语茗面沉如水,要往江云宸来的方向走。

“等等。”江云宸拦着路语茗,“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和修宁在一起?”

“资料,上面有楚修宁的笔迹。”路语茗淡淡地说,“还有烟味,是他平常抽的。”

“他在你面前不是不抽烟的吗?”江云宸惊愕,继而苦笑,不等路语茗回答,自顾自说,“我离开的时候,修宁正打算休息,你现在去找他的话,他大概睡着了,并不会给你开门。”

路语茗转头去了前台,前台的服务员知道楚修宁和路语茗相熟,路语茗刷了脸,就得了B706的门卡。

刷卡进门,窗帘垂着,一室黯淡。

B座的房间不比A座,地方逼仄,一张床占去了大半空间。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和材料都是楚修宁的。路语茗松了口气,目光转向床。

床中间,被子里隐隐约约鼓起一片。路语茗知道吃了安眠药并不会轻易醒来,但还是放轻手脚,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

楚修宁侧躺在床上,已然是睡得不省人事。睡着了的楚修宁,脸上失了笑容,侧脸依旧温和,但眉梢眼角淡淡的倔强傲气浮现。

路语茗把楚修宁盖住脑袋的被子堆在了他脖子上。然后站起来,驾轻就熟地找耳机,开电脑打算看电影。

楚修宁电脑界面停在文档上,是路语茗和厉俊友的那场对决。路语茗瞥了一眼,淡定地上网搜索电影研究吻戏。

房间安静,屋外偶尔有人匆匆走过,一会儿就没了声响。路语茗心不在焉地看电影,等待楚修宁醒来。这一等就是十多个小时。

楚修宁做个梦,梦里有人在唱歌,却看不清面容,他想靠近,却总也追不到。楚修宁跑累了停下,歌声却近了,他迫不及待跨出一步,跌进了无限深渊。巨大的力量冲击而来,冲破胸腹般痛不可当。

楚修宁骤然睁眼,一身冷汗,房间昏暗,空调呼呼运转的声音把他带回现实。床边坐着一个人,背对着自己,身影模糊。

楚修宁心一紧,差点以为自己还没醒过来。那背影的主人似有所感,转过身:“你醒了?”

路语茗起身开灯。

楚修宁坐起来,揉眼,拿起手表看时间:“这么晚了。祁燃呢?你什么时候来的?”

路语茗不回答,只是问:“你怎么一个人搬出来了?”

“我要改剧本,祁燃太吵,你知道的。”楚修宁不在意地笑了笑,站起来翻找衣服,“而且我最近烟瘾越来越大,总不能让你们吸二手的。”

“嗯。”

“你呢,收工了?今天的吻戏怎么样?”楚修宁一边问,一边走到卫生间,虚掩上门收拾自己。

路语茗站在门外,相当淡定:“吻戏演砸了。徐导让我找你教。他说你经验丰富。”

卫生间里安静了一会儿,楚修宁拉开门走出来,看不出情绪:“你昨天晚上看了很多片子,还演不好的话,那就只能看*示范了。”

“嗯?”

“走,去找祁燃。”楚修宁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

祁燃从裴雪萱那里听说早上的事情,回来不见楚修宁和路语茗,暗搓搓地揣测两人躲在一起干羞羞的事去了。正一个人窝在房间里伤感地打电动,门猛然被打开,楚修宁一马当先走进来。

“我擦,你俩总算出现啦!从早上十点到现在,十个小时啊哈哈哈哈,都做了什么啦,坦白从严,抗拒更严呀!”

祁燃还在得意地开嘲讽,没留意就被楚修宁捧住了脸。楚修宁转头对路语茗说:“徐导一定强调了兽性、*,所以可以这样……”

楚修宁作势就要啃祁燃。祁燃吓得大嚎,拿起游戏手柄挡在脸上。

楚修宁竟然来真的,一个香吻献给了游戏手柄,祁燃节操得保,大骂楚修宁:“老子是直的!睁开狗眼看清楚,直的!你丫抽什么疯!”

楚修宁隐约压抑着怒火,反驳:“谁让你们一个两个都自作聪明!”

“那你也不能乱亲啊!”祁燃用力踹开楚修宁,连滚带爬,往路语茗身边靠,“小路,救命!楚修宁疯了!”

楚修宁气得哆嗦,跨一步就要抓住祁燃胖揍。

路语茗看着这两人乱战,也不阻止。眼前全是楚修宁捧着祁燃的脸,要亲没亲的样子。

有些东西似乎要冲破眼膜心尖,骨头都泛起颤音,神经的震动太快,路语茗追不上那节奏。只觉得那件事很重要,必须知道。路语茗嘴唇微微动了动,返身出门。

门被甩上,发出巨大声响。

楚修宁和祁燃止战。祁燃半仰着脸:“wǒ • cāo,楚修宁,小路吃醋啦!”

“别胡说!”楚修宁皱眉,松开祁燃。

“不是吧!你们这十几个小时不会什么都没干吧?”祁燃讶异。

“你脑子都装了什么!”楚修宁怒,“我吃了一颗安眠药,睡醒就听说徐清让我教吻戏!”

“这不是挺好的吗?徐导给你们创造机会呢。”

“你们都给我消停消停吧!”楚修宁咬牙。

“怎么了呀!”祁燃特别不理解,“你之前也说,喜欢他的啊,就算把他当成那个谁……我觉得也没什么吧。你看,他上次多维护你,顶撞徐导都要维护你的意愿!还有,他刚才那样摆明也是对你……”

“不行的。你怎么就不懂呢!”楚修宁站起来,重复,“不行的!”

祁燃闷声劝:“有什么不行的,你舍得让小路伤心么?”

“快刀斩乱麻,你们不要再插手了!”楚修宁果断坚决。

祁燃忍不住想再骂。

门又“嘭”一声被推开了。路语茗站在门外,他握拳,似乎有什么力量从脚底升起。决心已下,路语茗抬起头,疾走几步,扑到楚修宁面前,抓住他胸口衣襟,猛然拉下。

贴上,深入,野兽般撕咬。顺利又流畅,就好像徐清说过的一样。

锁,开了。

那些在心里疯长的东西,莫名其妙的危险信号、情不自禁的依赖和维护、对亲近他的人的反感,甚至不愿离开的心情,这些困扰折磨路语茗的东西,终于落在了实处,得到了完完全全的解释。

路语茗前世今生,没有喜欢人的经验,自己为楚修宁在心里上了一把锁,却一叶障目懵懂不知。

现在乍然明了自己心意,解脱和欣喜沁上心头。路语茗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激动不已,仿佛第一次在舞台上开口歌唱,伸手碰到这世间最美好的希望,憧憬和珍惜盈满心怀。

楚修宁想退,却被抓得紧紧,气息交缠时,灼热真挚的情意袭来,其中惊心动魄,让他不忍忤逆。

末了路语茗放开手,仰起脸,眼睛亮得泛光,沉冰消融般温软,夏夜星空般绚烂。他复又踮起脚,小兽般亲了亲楚修宁的嘴角。

亲完,羞赧低头,却看见祁燃,愣了半晌,清醒过来,想到自己干了什么,掩饰地垂下眼睑,哑声说:“我会演了。我去找徐导。”

说完,也不看楚修宁和祁燃,径直逃出门去。

祁燃被突如其来的香艳一幕吓傻,坐在地上,恨不得眼瞎目盲,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