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多少考验,就有多少劫难。
李恩书生被谷先生带到了翠月楼中留宿,这里的头牌舞女碧珠前来陪他,他却天真的拒绝了对方。
看到碧珠躺在了床榻上,他只好伏案而坐,思考自己的过去,闭上眼睛,脑海里先是一片空白,紧接着就是一座幽深的大山,一座古寺的禅房中,他天天听着木鱼和鈡钵声寒窗苦读,累了就跟着寺内的武僧练几招武功。
他梦到自己学完了所有的书籍,跟寺内的方丈对答过后,就收拾行囊,下山前往京城赶考,但乘船路过江城外时,遇到了暴风雨,泊在一处港湾避风时,一个蒙面剑客登上了船,仔细观察了船内所有的人后,突然拔剑将他挑出了船舱外,趁他在奋力挣扎时,驾船进入了风雨中。
当他拼命爬到了岸上,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一群官差就追了过来,不是要追捕他,而是要取他性命,他没有反抗,脑袋被重重一击,然后丢进了江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把长剑惊醒,眼前果然是一柄长剑,但这柄长剑却没有向他刺来,反而被赤身露体的他吓的后退,求生的本能使他抓住了使剑人的脚踝。
他失忆了,但又记起了一些,现在流落此处,身无分文。
恍惚间,他感到有一双温暖软软的手正在抚摸他的头发,慢慢滑到了脸庞。
睁开眼睛一看,就闻到一股栀子花的清香,眼前正是翠月楼的碧珠姑娘,她冰凉的肌肤贴着他的脸庞,很凉爽惬意,不过他的汗毛立刻竖起,理智的推开了对方,道:“姑娘不可,圣人有训,人要懂得礼义廉耻,且不可贪图美色,做出苟且之事!”
碧珠往后退去,用娇柔的声音道:“难道你就没有心动?难道你一辈子就不成亲?”
李恩起身整理了衣衫,道:“我只能接受夫妻名分,不会胡作妄为的,还望姑娘自重!”
碧珠却道:“什么夫妻名分,不过是走个过场,难道我不及你的意中人美貌?”说着就开始解自己抹胸的带子。
李恩忙闭上了眼睛,道:“我现在只考虑进京赶考之事,其他的一概不想,姑娘虽然漂亮,我却不能接受!”
碧珠吹熄了桌子上的油灯,然后惊叫了一声,就朝李恩怀中倒去。
李恩听到了尖叫声,忙睁开眼睛,却看到一片黑暗,一个温香软玉就倒入了自己怀中,他忙推开了,然后就往门口奔去,凭借记忆迅速打开了房门,外面的光亮照了进来,碧珠忙躲进了床榻上,惊呼道:“快把门闭上!”
房门关闭,但李恩却站在了门外,翠月楼内已经人影稀疏,几个姑娘送走了客人后,路过这里,看到了门外的他,便窃窃私语,其中一个身着妖艳女子就道:“这位公子怎么出来了,难道是被赶出来了?”
李恩不语,坐在了门口,这个女子就道:“公子既然被赶了出来,那就随奴婢一起回房休息吧,良宵苦短啊!”
另外两个女子就低声笑了出来,李恩忙道:“不用了,我习惯一个人睡!”
这个女子就上前来拽他,被他推开,三女子悻悻的回了各自的房间。
隔壁“碧莲”房间的门缝后,姚妈妈向李恩望来,然后关上了房门。
他在门口坐到了天亮,伙计端了洗脸水前来,见状,不由惊讶,询问道:“公子怎么在门口坐了一夜,难道是被碧珠姑娘赶出来的?”
李恩忙道:“不是,我不喜欢跟人共寝。”
伙计敲开了房门,只见碧珠已经穿好了衣服,从房内走了出来,见到了李恩,就道:“呆瓜子,不解风情!”
伙计放下了木盆,对李恩道:“公子请先洗漱,早饭随后就送来!”
李恩点头谢了,然后洗漱罢,用过了简单的早饭,百无聊赖的道:“怎么谷先生还没有来?”
话音刚落,谷先生就飘了进来,道:“李公子昨晚睡的可好?”
李恩就道:“不太好,碧珠姑娘霸占了床榻,我只好在门口坐了一夜!”
谷先生道:“公子好定力,请随老朽来!”
李恩忙收拾了自己的字画,然后跟着他出了翠月楼,门口的那个乞丐靠着墙在懒洋洋的晒太阳,听到了脚步声,习惯的伸出了破碗,就要乞讨,谷先生却道:“不必理他!”
李恩坐进了马车了,这马车自己就开始驾驶起来,便询问道:“先生今天要带我去哪里?”
谷先生闭上了眼睛,道:“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李恩嘴里嘟囔道:“又是这句,即便到了地方我也不知道!”他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面望去,就见到了熙熙攘攘的人潮,他看到架鹰牵犬的各种人氏。
马车很快就出了城,来到了浔阳江边停下,二人下来,就听到了船内传来了琵琶声,一曲《深闺怨》在江边回荡,谷先生带着他登上了船,就看到船舱内,一位妇人正在拨弄着琵琶。
船工摇起了橹,客船划破绿波,向远处驶去,谷先生介绍道:“这位是琵琶奴温姑娘。”
船舱内摆着精致的酒菜,二人落座,谷先生道:“李公子有何打算?”
李恩就道:“晚生还要前往京城参加科考,去晚了便会错过,那就要再等三年。”
谷先生独自饮下一杯酒道:“你可有考中的把握?”
李恩低头,他并没有高中的把握。
谷先生继续道:“你即便高中,也不过会被朝廷派遣到偏远之地做个县令,如果公子能够经得过考验,老朽可以推荐你加入江湖名门正派,以你的资质,不出十年,就可以在江湖上有所名望。”
李恩就道:“我不是江湖中人,也不喜欢江湖中的事情,还是赶考要紧。”
谷先生就道:“那如果你落榜了呢?”
“那就继续苦读,等三年后再考!”
“可你如果一直考不中呢?难道要考一辈子吗?”
李恩不语,谷先生就道:“来都已经来了,还是接受一下考验吧,即便没有通过考验,你也不会吃亏!”
“可晚生还急着进京赶考!”
谷先生道:“你如果通过了考验,那就留下,如果你没有通过考验,那老朽就送你盘缠,使你能够顺利前往京城参加科考!”
第十章是梦是醒
机会稍纵即逝,如果错过,就要等下次了,或许已经没有下次。
李恩见这个条件对自己有益无害,就应了。谷先生挥手示意琵琶奴停止弹奏,客船停泊在了一片庞大的湖泊内,水面生满了碧绿的荷叶,朵朵怒放的莲花散发着清香。
谷先生伸手道:“李公子请下船吧!”
李恩来到船舷边,看到了隐藏在荷叶下的一条栈道,尽头是一座凉亭。
他跨过了船舷,来到栈道上,往前方的凉亭走去,谷先生在船舱内叮嘱道:“无色无空,无我无为,这一切都是幻象!”然后琵琶声再次响起,这次奏的却是《昭君怨》。
李恩踏着湖水,走在栈道上,向尽头的凉亭走去,但天空的太阳被一片乌云遮住,霎那间,狂风骤起,暴雨急至,数十条黑衣人从栈道两侧的湖水中跃出,握了钢刀就向他砍来。
他吃了一惊,忙加快了脚步,但前后左右的钢刀已至,自己已经无处可躲,往上显然已经来不及,就双脚用力,脚下的木板随即破裂,他坠入了湖内,虽然避开了来刀,但双腿却被水草缠住,怎么都挣不脱。
这时黑衣人追到了水下,挥刀就朝他砍来,钢刀分开湖水,就直向他脸面扑来。
他忙缩身,用力挣扎,感到身体一轻,缠住自己双腿的水草已经被砍断,他忙往前游去。
不过身下是一片漆黑,仿佛有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踝,往下拉,而四周的杀手也握着钢刀杀来,他忙顺势向湖底沉去。
当他露出水面,吐出了嘴里的湖水,深吸了一口气,就看到自己已经在凉亭外,忙用力一拍湖面,身体从水中跃起,就蹿到了凉亭内。
凉亭的石桌上摆着一盘围棋的残局,他刚在石墩上坐下,凉亭四周就坠下了铁栅栏,将他囚禁了起来,谷先生踏着碧波而来,站在了一片荷叶上,道:“你解开了这盘残局,就可以通过考验了!”
李恩看到了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棋子,不是白的就是黑的,虽然寺院内的和尚有时也会下几盘棋,但他对博弈却是一窍不通,心道:“只怕我是通不过这次考验了,不过也无所谓,谷先生还是会给我盘缠助我进京赶考的!”于是就在棋盘上一扒拉,将黑白子弄乱,朝谷先生就道:“晚生认输了!”
谷先生听后道:“你既然不懂博弈,那搏命总会吧?”
李恩就疑问道:“什么搏命?你不是说我没通过考验也会资助我前往京城赶考吗?”
谷先生踏在荷叶上,随风飘摇道:“那你也得有命接受才行啊?”
只见无数毒蛇从湖中游出,朝凉亭里游去,李恩吓的忙跳到了石桌上,抓起一把棋子就吵这些毒蛇砸去。
不过这些生着三角形脑袋,吐着鲜红芯子的毒蛇却张口衔住了棋子,继续朝石桌上游来。
李恩见自己无法阻拦这些毒蛇,石桌上也不安全,就纵身跃起,一把抓住了凉亭盖子下的椽,把自己挂了起来。
谷先生见状,就道:“呵呵!”
这些毒蛇虽然攻击不到他,但又改变了方向,盘着铁栅栏就朝亭子盖游去,一条手臂粗的乌梢蛇很快就爬到了亭盖上,然后倒悬这朝李恩咬去。
李恩的双腿分开,撑住了亭盖的内沿,腾出了右手,瞅准了扑来的毒蛇,先生抓住了乌梢蛇的七寸,虎口一用力,就将蛇颈捏碎,然后把这条死蛇当作软鞭就向铁栅栏上的其他毒蛇抽去。
不过这条“软鞭”却缠在了栅栏上,几条毒蛇同时朝他咬来。
李恩一收双腿,身体往下面追来,但手腕用力一提,双脚在栅栏上一点,右手松开了蛇头,身体往上扑出,双掌合力击在了亭盖内。
亭盖被撞起,离开了柱子,他也趁机跳出了亭子外,稳稳的落到了栈板上,然后对一直观战的谷先生道:“这下我可以离开了吧?”
谷先生点了头,客船迅速驶来,两人跳回了船内,就见凉亭和栈道以及毒蛇都消失不见,暴风骤雨也停止了,太阳重新出现。
客船重新回到岸边时,已经是红日西垂,这一天过的可真快。
琵琶奴跟着二人也下了船,李恩就询问道:“不知谷先生资助晚辈的盘缠何时能兑现?”
谷先生就指了琵琶奴道:“老朽说到做到,承诺现在就兑现,不过你涉世不深,独自前往京城会非常危险,老夫让琵琶奴护送你前往京城,路上所有的事情都要听从她的安排!”
李恩有些失望,本以为能得到一些银子和自由,不想还要被这个女子带领。
谷先生上了马车,对他道:“你今晚就先在客船内住宿,明日一早,你们就赶往京城!”
李恩和琵琶奴向谷先生道别,然后返回了客船内,船工已经煮好了晚饭,是白粥,烤鱼和凉拌莲藕。
用过晚饭,琵琶奴道:“你到底舱里去住,晚上是否有梦游的毛病?”
李恩忙摇了头,船工打开了底舱的盖板,引他下去,因为这条客船不大,所以底舱内也只能躬身进入,好在里面有舷窗可以通风,而茅厕也在底舱内。
船工安排好了房间,就要离去,李恩忙拉住了他询问道:“船公大叔,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我们俩就聊聊!”
船工摔下一句:“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想要找人聊天你去找温姑娘啊?”
李恩道:“可我怕她!”
船工嗤笑了一声,道:“不像男人!”就离开了房间。
上面传来了琵琶声,这次奏的是《皖江行》。李恩躺在了床榻上,听着乐曲,不知不觉的就昏然入睡。
他再次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在漆黑的夜晚,一群黑人刀客正在往佩刀上涂剧毒,其中一人用蜀中口音道:“我们这次突袭高府,只需成功,不能失败,要把高雄一家老小一个不留的杀死,然后放一把火毁尸灭迹。”
一个甘肃天水口音询问道:“那如果我们失败呢?”
“那就自行了断,绝对不能落到高雄手中,不然就会暴露我们的身份,破坏我们的计划!”
李恩一听到“高雄”两个字,吓的大气也不敢出,又听到这群人要将高府男女老少一个不留的杀死,就握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这个蜀中口音立刻嚷道:“谁?!”
十几把钢刀就搁在了李恩身上,刀刃发出了幽蓝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