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美人一回到宫中,就被贤妃唤了过去。只见小佛堂里,青烟袅袅,贤妃一身素服,正跪在蒲团上。她的背影似有些瘦削,却仍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感。
齐美人对那背影行了一礼,语气里仍带了些战战兢兢:“妾身拜见娘娘。”
如泉水般沁人心扉的声音响起,像是带了丝疑惑:“今日为何要这般做?”
齐美人心中一紧,连忙跪地,嗫嚅着说道:“娘娘,妾身……妾身实在是不忍见荣贵妃如此跋扈,欺压众人,妾身也是想为娘娘出口气。”
那声音幽幽叹了口气,让人心头无端多了一丝惆怅,她缓缓说道:“我已无心,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齐美人咬着嘴唇,眼中的情绪复杂:“娘娘,妾身以后定会谨言慎行,不会为娘娘招惹祸端的。”
贤妃不再多说,只点了点头,齐美人便再度行了一礼,退出了佛堂。
等她走后,旁边闪出一个身影,“娘娘,奴婢看齐美人是有了别的心思。”
“随她去吧!宠爱,子嗣,还有权利,没有女人能看的透。”贤妃的声音越发飘渺。说罢,她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沉浸在那袅袅青烟之中,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而那身影见状,也只好默默地退了下去,小佛堂里再度恢复了宁静。
太子萧焕得知母妃被贬的消息,便匆匆进了宫,跪在了乾元宫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明明是深秋,空气中都是凉意,他的额头却仍然渗出汗来。双眼紧紧地盯着乾元宫紧闭的大门,心中满是焦灼和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紧闭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一位公公快步走了出来,看着跪地的萧焕,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太子殿下,陛下说了,此事已成定局,还请太子殿下不要为难陛下,也不要为难自己。”
萧焕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他咬着牙说道:“母妃陪伴父皇多年,纵是有错,也不应受这么重的处罚。”
公公无奈地摇了摇头,“太子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无人可以置喙。”
萧焕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心中的不甘与愤怒如潮水般涌动,但他明白,此时不能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对着乾元宫磕了个头,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挺直了腰板,从来温柔多情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阴鸷之色,却又很快退去。
萧明渊并不在乾元宫内,他对这母子俩早已失望透顶,自然不会在意他们怎么想。
他此刻正在昭阳宫内,同月婉说的也正是对贵妃她们的处置一事。
月婉脸色还很苍白,眉宇间也带着淡淡愁色,“陛下,您对贵妃的惩罚是否过重了?”
萧明渊握紧了她的手,目光中满是温柔和疼惜:“朕知道你心地善良,但贵妃伤了你是事实,她嚣张跋扈也是事实,如果朕不处罚她,如何能正后宫之风。”
说完这话,他眼神中又带了点复杂的情绪,正视着月婉:“晚晚,朕也不瞒你,太子他这些年行事越发不堪,朕已经给了他几次机会,他却不知悔改。朕已有废太子之心,此次处罚贵妃也有此番缘由。”
月婉心中惊跳,下意识地抓紧了萧明渊的手,满脸惊愕地说道:“陛下,废太子一事可不是小事啊!还望陛下三思。”
萧明渊紧紧盯着她,眼神竟有些幽深之感,“朕知道你和太子毕竟曾是夫妻,你对他或许还有些旧情,但太子之德关乎天下安危,朕决不能以私心论之。”
又是这样,月婉心中叹息,眼眶却是一红,带了几分怨气的说道:“我对太子早已没有丝毫旧情,陛下到现在还不相信我,既然不相信我的真心,又何苦让我进到这宫里来。”
萧明渊听到月婉的话,心中一紧,连忙搂住她轻声安慰道:“晚晚,莫要如此说,朕自然是信你的,朕只是一时心急,说错了话。朕如何不知你的真心,是朕对不住你。”
月婉别过头去,泪水从眼眶里滑落,心里却松了一口气:“陛下总是这样。”萧明渊心疼地为她拭去泪水,“是朕不好,朕保证以后不会再提此事。朕要是不信你,也不会和你提废太子之事了!”
月婉吸了吸鼻子,“我知道陛下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我不愿您废太子,也是怕引起天下大乱。况且,”她认真看向萧明渊,“陛下,这次虽是贵妃撞的我,但我觉得背后还另有其人。”
萧明渊赞赏的看着她:“晚晚真是聪慧,竟同我想到一处去了!”
月婉微微一怔,随即问道:“难道陛下也有所察觉?”萧明渊点了点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朕早有疑虑,贵妃平日里虽嚣张跋扈,但也不至于如此莽撞地去撞你,此事背后定有蹊跷。”
月婉眉头微皱,“还有淑妃和容妃,她们看似站在我这一边,可我总觉得她们说话做事都意有所指,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萧明渊既高兴于她的敏锐,又心疼她的多思,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莫要想太多,你此次小产,对身体影响太大,需得好生休养。从前朕也知道她们有些小心思,只是朕并未放在心上。日后我自会派人多多留意,定不会让她们有可趁之机。”
月婉温柔回应:“陛下说的我自然放心,我一定会养好身体。”这后宫人心叵测,眼下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这孩子,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不知为何,月婉觉得自己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伤心。
“陛下还在昭阳宫吗?”皇后似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莲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是。
皇后微微一蹙眉,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她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莲心退下。
坐在华丽的凤座上,皇后陷入了沉思。陛下还在昭阳宫,那凌月婉明明小产了,却还能留住陛下。想到这,皇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意和一丝恨意。
这些日子以来,随着新人入宫,她心中虽然酸涩,但从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总归在陛下心里她最重要。
可是现在,陛下对那凌月婉的特殊之处愈发明显,对她却越发冷淡。她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让人就这样轻易地夺走陛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