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轿辇上下来,玉婉跟着太子规行矩步的进了荣贵妃的长乐宫。长乐宫布置的富丽堂皇,常人难以见到的珍宝也是随意搁置。
玉婉当初第一次来这,就感觉一股奢华之气扑面而来。现在想想同样是国公府,魏国公府比起信国公府那真是天壤之别。
荣贵妃是个身材丰腴的美人,白皙皮肤,娇艳红唇,还有被太子继承了的一双桃花眼,让早已过了花信年华的她散发着成熟而迷人的风韵。
皇后的身体一贯不怎么好,平日里也不喜欢参加宴会。大部分宫权就交到了贵妃和淑妃手中,宫中嫔妃们自然也常来长乐宫。玉婉和太子一进去就看到了满殿欢声笑语的女人们。
互相行过礼,因有太子在,开宴的时间也快到了,荣贵妃便不再和嫔妃们说笑,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广陵宫。
广陵宫里雕栏画槛,宫中宴饮多摆在此处,众人落座没多久,皇帝陛下就来了。
景朝建国六十年,历经太祖萧炎,世宗萧元承两代明君,正是国力最强盛时期。景帝萧明渊二十三岁登基,现已过十载,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玉婉从前在家中听到父兄说起当今陛下都是满口的夸赞之词,那时她不以为意,以为他们都是阿谀奉承。
直到入了宫,亲眼见到陛下,她才发现父兄说的一点都不夸张。陛下确实是龙章凤姿,举手投足间流露的王者霸气更是让人心折。
想到这里,玉婉不由看了眼太子。在她梦里的八年后,太子就登基做了皇帝,那么现在的皇帝陛下岂不是只有八年的寿命了?明明陛下如今看来还是身体健康,也从未听说他有什么隐疾。
不过这梦,到底是真是假还是需要再看看。想到这里,玉婉也就暂时丢过不再去想。
赏花宴上既可以看节目助兴,也可以到殿外赏花观景。不过玉婉是个懒散的,只坐着不想动。
今晚来前没吃什么东西,静梅知道玉婉不经饿,忙着将案几上的吃食投喂给她。玉婉吃的半饱,便指了指自己只尝了一口的炙鸭说道:“你不是最爱吃这味菜吗?还不快去,我自己可以。”
静梅这才点点头,到旁边去了。玉婉觉得有些口渴,顺手从旁边的芙蓉白玉壶里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茶水一下肚,玉婉就觉得不对,这分明是酒。玉婉并不是不能沾酒的人,她回味了一下嘴里的滋味,发现这酒的酒味并不浓,反而有淡淡的梨花香味,口感宜人,应该是专门酿给女子喝的。
玉婉渐渐有了兴致,一边欣赏着宫中舞姬们的曼妙舞姿,一边喝着酒,不知不觉间就把壶里的酒喝的一干二净。
静梅过来侍候时发现她喝了这么多,不由吓了一跳:“太子妃,您没事吧?”
玉婉挥挥手,“没事,就是需要更衣,你陪我去。”
静梅连忙扶着她往外走,玉婉往前瞥了一眼,发现太子也不知何时离去了。
更衣完,又净了手,玉婉才感觉到头有一点点晕。她便扶着静梅往那人少些的地方去,好歹消散消散酒意,免得等会在席上出丑。
贵妃的赏花宴准备的很完美,随着夜幕降临,那花木扶疏处隔一段距离,就放着一盏玉钩云纹的宫灯,以供人行走并观赏。
在这莹莹灯光中,两人离广陵宫越来越远,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静梅突然指了指不远处,“娘娘,您看!”
玉婉抬眼朝灯光幽暗处望去,恍然发现是太子。他没有带任何侍从,脚步也有些快,眼看着就离她们越来越远。
玉婉不由心下好奇,他这是要去哪里。或许是酒意作祟,她只犹豫了一瞬,就拉着静梅追了上去。静梅想说话,也被她及时制止。
眼瞧着太子拐入了一条完全无人的小径,玉婉和静梅两人远远地缀在后面。所幸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她们不至于追丢了人。
小径尽头是一汪湖泊,湖泊的边缘,巧妙的依水而建了一座水榭楼台。玉婉看见太子快步走了过去,他的对面迎上来一位女子,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女子突然抱住他。
玉婉心下一惊,脑海中跳出云良娣三个字。她不由推了推静梅,让她等在这里,自己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这里只有那女子提来的一盏灯笼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玉婉靠在离他们最近的树后,想看清这女子的脸。
偏偏这女子背着她,又很快和太子吻在一起,玉婉一阵无语。好在又等了片刻,两人似乎亲累了,那女子靠在太子怀里转了个身。
玉婉连忙看向她的脸,然后大吃一惊,这不是乾元宫的魏姑姑吗?她可是陛下身边的人,之前她和太子大婚里去拜见陛下,她也是在场的。
这后宫之中的所有女人,若非陛下发话,可都会被默认是陛下的女人。太子居然如此大胆,如果被陛下知晓,她怕是要跟着受牵连。
思及至此,玉婉心中惊惶,不小心动了动脚,顿时踩的脚下树叶咯吱一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明显。
“是谁?谁在那里?”太子一声厉喝,吓得玉婉一动也不敢动。眼看着他走下水榭,似要往这里来,玉婉的心脏跳得愈发急促。
远处忽然传来几声鸟鸣,过一会儿,似乎换了个地方,又鸣叫了几声。太子这才放下心来,他转身和魏姑姑说了几句,两人这才各自离开。
玉婉直等到他们两人的身影彻底陷入黑暗中,才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
过了一会,静梅悄悄摸了过来,语气中带着焦急:“娘娘,您吓死我了!幸好奴婢当初和小葡萄学了鸟叫。”
“回去后好好赏你!”玉婉笑了笑,也有几分庆幸的感觉。静梅将她从地上扶起,拍了拍她衣服上的尘土,手指却被什么带了一下。
她低头看去,又摸了一下,才发现太子妃穿的宫装衣襟处撕开了一个口子,而且这树上也不知道是什么,粘在衣服上黏糊糊的。
这下麻烦了!赏花宴一般都会结束的很晚,她是不可能不打招呼就自己回东宫的。而且她绝不能让太子知道怀疑上她。
想到这里,玉婉看了眼这水榭,交代静梅:“刚才过来的一路上都没有可落脚的地方,这里足够僻静,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去素莲那里拿衣服过来,万一遇到人你就说我不胜酒力,不小心弄湿了衣服,更衣去了!莫让太子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