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说了吗?如思轩的主人方沁死了,听说是大梁的安定侯所杀。”
“不可能吧,不是说方沁易容术天大无双吗?谁知道死的是不是本人。”
“这回不会错啦,你想啊,安定侯是谁,征战四方,戎马一生的人,他的武功之高,谁人不知,据说为了杀方沁,他在九龙盘旋多日,花了好些功夫就是为了引方沁出来。”
“没错没错,你没看如思轩都发丧了吗?肯定错不了。”
“两人这一战应该十分精彩吧,毕竟都是响当当厉害的人物。”
“什么啊,你不知道,那安定侯是靠偷袭杀了方沁。据说啊,那安定侯本已败下阵来,是方沁好心留了他一命,可怎想,这位安定侯这时却偷袭,实在是无耻至极。”
“原来如此,一直以为大梁安定侯是了不起的统帅呢,竟然是这种无耻肖小之徒。”
“谁说不是呢,听人说凉城之战,他就失踪了,大梁将士到处都在找他呢?握看啊,这位安定侯保不齐是打不过,怕死,自个儿溜出来,故意玩失踪呢?”
“……”
酒肆众人议论纷纷,显然方沁死的消息已被传开。陌无双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的笑容俞发浓了,他一杯接着一杯格外的高兴。
坐在他对面的梁成则一言不发,面色铁青,与陌无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陌无双心情大好,亲自给梁成斟了一杯酒道:“这酒真不错,来尝一尝。”
梁成放在桌子上的手握紧成拳骨骼异常凸现,他正在强压内心的愤怒。
陌无双将手覆在了他的拳头上道:“这双征战四方,为国为民的手,如今沾染上了无辜之人的鲜血感觉如何?”
梁成冷言道:“如今方沁已死,你要么杀了我,要不放我走。”
因为过度压抑自己的情绪,梁成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陌无双讥讽道:“你该明白此事过后,如思轩必定会以全部的力量追杀你,不仅如此,凉城之战你失踪后众说纷纭。此时怕是也无法回到凉城,继续做你的统帅吧?再者,你这武功被我封锁,你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离开我你必死无疑。”
梁成冷笑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从凉城之战玉观音之毒复发,到如今方沁之死,我身败名裂,这一切不都是如你所期待的那样吗?你还想干什么?让我给你卖命,继续为你shā • rén?”
陌无双哈哈大笑起来,他眼神泛着光,声音格外温和道:“再怎么说你的命也是我救回来的,我也不好看着你去死。你要走我不拦着你,可你四下看看,就这间酒楼,有多少人在等着取你性命。”
梁成环顾左右看了看,陌无双说得没错,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可能安全从这家酒楼出去。
陌无双无比大方道:“侯爷大可一试,我陌某人绝不阻拦。”
陌无双笑着看着站起来的梁成,我倒要看看,事到如今你还硬气什么?
梁成起身离开,陌无双没有阻拦,只是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他冷眼看着梁成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可梁成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喊:“大家快看,这就是杀方沁的安定侯。”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一些人开始议论纷纷,而一些人则开始动手。此刻的梁成本就肩锁骨受伤,武功又被陌无双封住,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很快就被人打倒在地。
“呸,就这两下子还安定侯呢,我看大梁真的是没人了,选这么个废物当统帅。”
“此言差矣,你看他肩锁骨处,有一刀明显的刀伤,那可是如思轩的主人方沁所伤,那天我可是看得真切,方沁有心留他一命,将刀刃换成了刀背,否则这安定侯当场就死了,哪有后面的无耻偷袭。”
“可怜了方姑娘啊,多好的一个人,虽说如思轩是个江湖情报组织,但是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我们老百姓也跟着受益不少。”
“是啊是啊,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好人短命,祸害千年,我看今儿个我们就除了这个祸害。”
“没错没错……那安定侯已无还手之力,走……我们也揣上他两脚,为方姑娘报仇。”
“没错……弄死他……”
众人纷纷围住了梁成,这个人一脚,那个人一拳,大梁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此刻宛如丧家之犬,任人欺压。
梁成早已感觉不到疼痛,他再次回忆起了方沁死的时刻,那是他的剑,那把陪伴他多年的玄铁宝剑“山河”刺进了方沁的胸膛,接着很快他拧下方沁脑袋。他杀了那个刚刚还在为他上药的女人,心里居然没有一丝的愧疚感与自责,直到陌无双出现了,陌无双的笑容,让他的心陡然间揪成一团,他感到胃在痉挛,他开始呕吐,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刚刚杀了这个女人。
梁成的意识慢慢淡去,他的眼睛和耳朵已经看不到,听不清对他拳打脚踢的众人,死亡在向他招手,一生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竟然最终会是如此收场,早知如此,还不如死在凉城……
安定侯梁成死后,大梁南方接二连三丢失了凉城,永城,以及江城。与大梁北部相连的晋国,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占了大梁的古丝绸要道潼关,一时之间大梁腹背受敌,民不聊生。
而在如此动荡不安之时,一个名为“天道”的组织异军突起。
“天道”是谓,“道化万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为首之人身份不明,只知其是一名用毒高手,天道设有左右二使,分别为shā • rén百无禁忌的杨左使,杨无忌,以及西域第一刺客“哭丧鬼”吴不哀。两人都是极富盛名的杀手,但比起这左右二使,天道还有一个不知其过往,不知其姓名的死侍,一个脸部纹有火龙,手段异常狠辣,嗜血嗜杀之人,这个人传闻是天道老大的暗卫,无比忠心。
“流光岁月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这寒来暑往,不知不觉已经半年过去了。”声音悠远惆怅,似有无限心事涌上心头。
酒在杯中,杯在手中。握住这酒杯的手,苍白异常,他一饮而尽。从怀里掏出那白玉短笛吹奏起来,还是当年与梁成月下喝酒时那首曲子《霜天晓》,只是此刻少年还是当年的青衣俊秀少年,将军却不再是当年叱诧一方的安定侯。
在陌无双的身后,一身高七尺,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他鬓角的头发散落了几缕覆盖在脸上,火龙的刺青若隐若现。
一曲毕,陌无双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男子见他转身,自觉地低下了头,谦卑异常。
陌无双朝他招了招手,男子跪了下来,爬到陌无双跟前,伸出了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就像是一条讨好主人的狗。
陌无双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了笑道:“真听话。”他的笑容不知为何有些苦涩。
陌无双将他覆盖在脸上的头发拨开,露出他的面目,赫然这张脸竟然是已故的安定侯梁成。
看着如此听话的梁成,陌无双竟然一脚踹了过去,梁成闷哼了一声,又爬了过来,在他面前跪下。
“真是一条好狗”陌无双冷笑道。
梁成似乎听不出他这话中的意思,只是呆呆地低头抱住陌无双的腿,讨好似的用脑袋蹭他。
这时左使杨无忌走了过来,他身材修长,面目俊逸,眉目之间总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令人十分舒畅,平添几分好感,他今年虚岁二十五但是看上去却不过二十,一身白衣,仿佛是个不染俗世的嫡仙人。
他的兵器在见陌无双之前已经卸下,那是一把二指宽的软剑,可以缠缚于腰间,此剑名为“秋水”有“望穿秋水”之意,他要取一人性命即便秋水望穿,也绝不罢休。
杨无忌依旧保持他那温和的笑容道:“您何必跟一把兵器置气呢?不顺手换了便是。”
陌无双的脸上没有笑容,对着梁成摆了摆手,他便退了下去,走的时候倒也像个人。
陌无双道:“你回来迟了,你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起过中秋的,你食言了。”
杨无忌走了过去,两人挨得很近,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通透的碧绿色发簪递给陌无双道:“这是我取极北寒玉,请天下第一能工巧匠不易先生为其打造的,你长年炼毒,火气过旺,能压制你体内的火气。”
陌无双接了过来,仔细地看了看。碧绿的发簪上面雕刻着卷云的纹路,泛着淡淡的雾气。
杨无忌将陌无双手中的发簪拿起,换掉他原本的木制发簪,那摸翠绿配着陌无双如墨的长发,更添了几分清冷之气。
陌无双叹了口气道:“也罢,十六的月亮也正好,跟我说说你都查到了些什么吧?”
说完,陌无双来到了内殿,他慵懒地依靠在榻上,他有些微醺,眼神迷离半合半开,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杨无忌为他点上了熏香,答非所问道:“你这香用得太快了些,最近睡得不安稳?”
陌无双抬头看向他淡笑道:“你迟迟未归,我怎么会睡得安稳。”
这话听着像是情人间的埋怨,但是杨无忌听完这话,立刻那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荡然无存。
片刻,那笑容又回归脸上柔声道:“让主上担忧,是属下之罪。”
陌无双仿佛没有听到这话道:“我让你打探的事情如何了?”
杨无忌道:“一切如主上所料,当年之事背后另有他人。”
陌无双原本有些睡意的双眼此刻格外的明亮寒冷,他冷声道:“是何人?”
杨无忌思忖了片刻,抬头看了看陌无双道:“大梁当今的太后,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