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崇津逞强,没有和其他男同胞一起坐在咖啡厅里歇会儿,一路上跟着自己的女友递水拎包,逛得是眼冒金星。
最后众人碰头,顾崇津累瘫在KTV包厢座椅上,看着手机上一条条扣款短信,苦笑一声,自己找的女朋友,自己跪着也要宠下去。
看着顾崇津愁眉苦脸的样子,男同胞们开始幸灾乐祸,暗道:该!
也难怪他这么宝贝他女友,六年的相恋,要坚持并不容易。
恋爱是一件神圣的事情,“我爱你”是三个字,三个字却组成最复杂的一句话,有些人藏在心里,有些人脱口而出。
也许有人曾静静的看着你,可不可以等等我,等我幡然醒悟,等我明辨是非,等我说服自己,等我爬上悬崖,等我缝好胸腔来看你。
可是全世界没人在等。
因为等一等,雨水将落满单行道,找不到正确的路标。等一等,生命将写满错别字,看不见华美的封面。
全世界都不知道谁在等谁。
在黎城看来,顾崇津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在等谁,最后也被他等到了。
他没谈过恋爱,之前也没想过,他只是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觉得在自己面前,应该一直留有一个地方,独自留在那里,然后去爱。
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如何去爱,也不知道可以爱多久,只是等待一次爱情,也许永远都没有人。
但他不知道,或许这种等待,就是爱情本身。
有时候情人间最重要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而守护是最沉默的陪伴。
到底是一群年轻人,饿得快,精力恢复的也快,吃饱之后,不一会儿包厢里就开始传来鬼哭狼叫的声音。
黎城拿了杯果汁,回到沙发软座上慢慢嘬着,看着他们唱歌打闹,有唱功不错的,也有唱的实在不行,全程都靠吼的。
自家事儿,自家清楚,黎城知道自己五音不全,唱歌完全不在调子上,就不上去丢人现眼了,婉拒了左锐让他上去合唱的邀请。
唱的高兴了,左锐叫来服务生,白的啤的不羁,红的也要,当然还有为不会喝酒的女士们专门点的果汁。
左锐不仅是黎城高中时的铁哥们儿,同时也是穿开裆裤起就认识,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见黎城只在一旁喝果汁,心想都是群大老爷们儿,怎么能和女人一样,于是把黎城拉过来,硬是将他手里的果汁换成白酒。
要说左锐那货,在黎城认同的那群哥们里面向来都是最贱的,墙头草两面倒,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放在战争时期绝对是做间谍的好料子,之前和黎城合作坑了顾崇津一把,现在又倒转枪口要来跟他拼酒,想要借酒套话。
比如说某位从幼儿园、小学到初中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女同学是否现在依旧跟他有联系啊?
在他回国后是否见过面啊?
进行的程度怎么样啦?
都说女人喜欢八卦,男人八卦起来也不是盖的。
黎城从小到大没喝过酒,小时候是因为家教严,大了则是见多了耍酒疯的人,有的是真喝醉了,有的则是借酒装疯。
黎城看着面前的白酒,面露难色,这一杯三两五十度的二锅头下去,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的到北?
这年头还有北方汉子不会喝酒?左锐不相信。
黎城好说歹说才让左锐相信自己是啤酒都没试过,更别谈白酒,左锐勉强答应黎城把白酒换成啤酒。
尽管认识这么些年,他从未见过黎城沾过酒,但没有试过,不代表黎城他不会喝啊。
再说了,不会喝,那正好啊!
他要的就是这样!
一念至此,左锐转了转眼睛,劝道:“现在你可不能再推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聚会不喝点,说不过去。”
黎城咬咬牙:“行,那我喝了。”一口闷,一大杯啤酒便下了肚,左锐见此大声叫好。
左锐刚想再倒,却见喝完之后面不改色的黎城正冲他摇头求饶道:“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黎城喝完一杯之后眼神便开始迷茫,接着脸颊上渐渐染上红霞,乖巧的如同孩童一般,问他什么,他都会乖乖回答。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左锐便依计行事,成功地从黎城嘴里得到了前两个问题的答案,谁知道到了第三个问题,黎城便什么也不肯说,嘴封的比蚌壳还严,好不容易哄着他撬开了嘴,只说了三个字“她和我......”便醉倒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听故事最折磨人的,不是的讲故事的人什么都不肯说,而是当听众被勾起了的好奇心,正说到精彩部分,结果人家突然来个急刹车,哪怕有个烂尾也好啊。左锐正竖着耳朵等着下文呢,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个结果,差点气了个仰倒,看着人家醉了也不好下手,只能放过了他。
但他知道,错过了这么一个大好时机,再想去从黎城口中了解他与那位青梅竹马的“友谊”,可就难喽。
之前左锐见黎城气定神闲地坐下,喝的面不改色,还以为他是装的,还有一战之力,本想起身再给他倒一杯,哪想到黎城不是没醉,只是喝酒不上脸,竟然是个一杯倒!
左锐被这酒量惊得是目瞪口呆。
好吧,人都醉了,总不好拖起来再灌。
左锐不尽兴,转头寻找下一个酒友,要去跟人家拼酒,
顾崇津,这小子最可恨,就他了!
黎城因为喝醉差点被倒进圈子,却也因为喝醉而逃过了一劫,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左锐看了一眼倒下的黎城,喝醉了就直接睡,倒也不闹腾,心想在眼皮子底下一时半会出不了什么事,就由他在桌子上趴着,索性没去管他,扭头去找顾崇津。
这就导致了在大家完全没注意到的时候,原本喝醉了安安静静的躺在黎城,突然吼了一嗓子国歌,将众人吓得震了震。
顾崇津看着正在啃杯子的黎城,白了左锐一眼,内心颇感无力,拿了黎城的电话按下了一号键,他记得黎城一直以来都把一号键设成黎木的号码。
“好,麻烦你们了,我马上就到.”黎木接到顾崇津打来的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作为背景音的黎城鬼畜版国歌,摇头失笑,这唱的......
实在是,难为那些同学了。
顾崇津得到了黎木的承诺,总算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心道,半个小时,自己应该能看得住的吧……
的吧?
吧!!!
脑中念头还未成型,黎城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这个结论有多么不可靠……
事实证明他安心得太早了。
顾崇津失意体前屈中…….
他从未见过酒后如此闹腾之人!!!
挂了电话的顾崇津无奈地看着醉酒的黎城欲哭无泪,他从未如此渴望有台时光机,将时间倒流三分钟前,收回没过脑子便拍下胸脯做出的保证。
他可不可以有个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现在把左锐推出去堵炮口,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顾崇津把左锐拎过来,让他看好黎城,顺带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你到时候自己和人家说!好好跟那个弟控解释一下,人家的宝贝弟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等待期间,黎城用相同的曲调轮换了不同的红色歌曲,但没有一个调在原曲上,也是一种难得的天赋。
大伙听着那些不在调上,却充满着真情实感的曲子,从刚开始的“惊为天人”,到最后的“麻木不仁”。
久了,连原调是什么都忘了。
竟然觉得黎城鬼畜版本的还怪好听的,也是魔性!
......
黎木接到电话,赶忙放下手中的事务赶了过来,推开包厢的门,一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黎城。
见到黎城脸颊通红的样子,黎木狠狠地皱了皱眉,锐利的视线在周围人的脸上扫she一圈,然而却没有发现某个罪魁祸首。
“哥,你来了啊?”
黎城醉眼朦胧,看不清眼前人,晃了晃头想看的更清楚些,头更晕了。
还行,至少还认得人,黎木旋即柔和了神色。
众人见救星来了,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一个个激动的热泪盈眶,恨不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以示欢迎。
各自在暗地里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人能把这个小魔王给领走了。
黎木看到自家的傻弟弟,一脸乖乖的,笑得傻傻的坐在沙发软座上,看着周围人……
而周围人都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不由摇头失笑。
让黎城喝酒,呵,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后果,他又不是没试过。
看来也用不着他出手了,黎城已经用他神奇的歌声“征服”了众人,估计以后黎城再跟他们出来聚会,就算是黎城想喝,他们也会千方百计地阻止这一战略武器的启动。
他看着黎城望着众人一脸迷茫,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无辜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也有些好笑。
走到沙发边,弯腰对着黎城柔声道:“跟我回家。”
“我不走!”黎城抱着靠枕满脸严肃,一本正经地道:“我还没完成党和国家交给我们的任务,现在怎能一走了之!”
黎木自动过滤他的意见,转头对着众人温和地道,“几位先失陪了,今天的账,记我账上。他喝醉了,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顾崇津疲惫地应了一声,双眼无神,被黎城那魔性的歌声西脑了大半天,折磨的够呛,实在没有力气回话了,朝着黎木无力地挥挥手,示意快些将黎城带走。
黎木朝他抱歉地笑了笑,拉着黎城起身,便准备走人。
谁成想,正在此时,黎城忽然挣开他的手,对着他深鞠一躬:“我没有完成上级交给我的任务,辜负了座师您的栽培,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党和人民!”
然后悲壮地如同就义,回头对着包厢中的众人高喊着,“同志们——你们要记住!没了我一个,还有千千万万后来人!”
黎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来不及阻止,等反应过来之后,见到的便是一屋子目瞪口呆的表情,随即紧紧捂住黎城的嘴,不忍心看他再闹笑话,拖着他赶紧离开。
左锐一直猥琐地躲在角落,以求降低存在感,直到黎城被黎木拖走了才敢出来,就怕黎木会向他兴师问罪。
对于这个传闻中的学长,左锐有着本能般的敬畏之心,他仿佛又想起了曾经被父母混合双打的日子,重新想起了那些年被[在他这种学渣面前,无论是老师,还是家长,都花式夸奖学长]支配的恐惧!
年年都被各科老师当成宝,当做代表来学习,不服不行啊!
顾崇津见左锐朝自己走来,要和自己拼酒,因为之前顾崇津要照顾黎城,跟黎城离得最近,受的影响也最大,还没从魔音里缓过神来,实在懒得搭理左锐。
但顾崇津转念一想,自己的耳朵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全部都是左锐害的,自己还没和左锐算账,他就又跑来挑衅,真是天生属黄瓜的——欠拍!
重新打起精神,打算去团结其他受害者,今天非把左锐灌到桌子底下不可!
战斗的最终结果,当然是两败俱伤,以双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告终。
顾崇津还有柳依琴会带他回去,左锐恐怕就只能孤家寡人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了,从这一点上看,好像还是顾崇津胜了一筹。
当然他回去会不回被罚跪键盘,这个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