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悦捏着离婚协议的时候,手都是抖着的。
她忽然就笑了,然后又冷下脸对小刘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把协议书甩在小刘身上,起身往出走:“我要亲自见周鸿丰,他不可能会这么对我的。”
小刘追出办公室,昨晚老板给他打了个电话,其内容让他彻夜难眠,所以今天一大早陈悦找到公司来的时候,老板是不可能在的,于是小刘按照计划给老板娘递上了这份离婚协议书。
“陈女士!请留步,老板把这件事已经交给我了,我可以告诉你原因。”
陈悦停下了脚步,带着讥讽的笑容优雅的旋转回身,向小刘确认:“陈女士!你刚刚叫我陈女士?怎么不叫老板娘了?”
小刘叹口气:“陈女士,我只是个打工仔,老板吩咐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您还是冷静下来,进屋里听我说吧。”
陈悦呼了口气,踩着恨天高进了办公室,在沙发上很淑女的坐下,对小刘说:“好,你说吧。”
小刘无力的深深叹了口气:“陈女士,老板在这份离婚协议书上写的理由是感情不和,而且对财产的分配已经做到很合理了。您还是看一下吧,鉴于您和老板并没有子女,所以,婚后的财产你们双方各持百分之五十,这是老板的资产清单,您的资产清单已经联系了您的律师,他说需要您签字认可才能够提供。”
“要是我不同意呢?”陈悦冷笑。
“老板说您要是不同意有两种方式,一种就是您二人把老板名下的资产五五分,要么……起诉离婚,届时,法院会强制执行。”
“起诉?你说周鸿丰会起诉我?”陈悦不敢相信,“难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了?是不是现在有钱了,就开始养女人了?”
小刘本来觉得老板跟老板娘真的很可惜,可是现在陈女士这样污蔑老板,小刘也不由得正色起来:“没有的事情陈女士不要胡乱猜测。”
陈悦皱眉,思索着道:“他究竟为什么要跟我离婚,我即便总不回来可是我们的感情并没有散!不是别的女人,那是为了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小刘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老板说您要是执意问个清楚,让您去问问马萨诸塞州的丽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老板没说,只是说这么告诉您,您就会懂得。”
陈悦听到了那个名字的时候,几乎停止了呼吸,直到小刘说完了这段话,她才堪堪吐出一口气,随即大口呼吸,猛然站起来,在屋里转了几圈,一只手扶着额头,思绪终究还是纷乱不堪。
他知道了吗?还是说丽萨有事情瞒着自己,还是说他真的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从前还是不久前?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陈悦吓坏了,她真的不想失去周鸿丰……
可是……
再次抬起头来的陈悦把小刘吓了一跳,强势的老板娘居然会哭了?!
小刘一时间愣住了,陈悦欲言又止,想问又怕小刘说出什么令自己难堪的话来,终究只能捂着脸跑出去了。
小刘纳闷了,那个“马萨诸塞州?,丽萨”究竟是个什么厉害人物,能让老板娘瞬间妥协!
下午,小刘收到了陈悦的律师打来的电话。
“陈女士说了,十年感情从不是假的。如今既然情断了,那么她也不会要周先生的心血。所以她把自己的资产清单委托我交给你,就列在资产明细里面吧,他们只需要把各自名下的资产落实了就好,不需要分割财产了。”
“我知道了,我会重新起草一份离婚协议,晚点传给您。”
挂了电话,小刘没有马上行动,他只是走到玻璃窗前,从这么高的位置俯瞰广场上的景色,半晌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些超级有钱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为了老板也会掉眼泪,也会妥协,为了十年的感情,也会让步……
说起来,既然彼此都留有余地,究竟是什么让他们非离不可呢?
老板这些年过着怎样的生活身为助手他再清楚不过了,老板守着几年才回家一次的老板娘从来都没有二心。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这样令人动容的感情,到了非离不可的地步?
沉下心来,刘给周鸿丰打了个电话,把陈悦的决定告诉了他。
周鸿丰沉默了半天,叹息道:“听她的吧。”
挂了电话,周鸿丰很用力的用双手抹了把脸,站起来去卫生间用凉水冲了冲脸,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年了,十年中那样爱的女人,从今后便跟自己是陌路了。
心,还隐隐抽疼着,毕竟,自己的真心错付了对象,却付出了最真的情感。
这一天,他没哟再想起歪歪来。
第三天,陈悦给他发了条短信:我签字了,该你了。
周鸿丰去了公司,小刘果然给他看了陈悦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抬头看了看小刘,对方摇摇头:“所有的条文我都仔细推敲过了,没问题。”
周鸿丰叹了口气,翻阅了一遍后,取来自己的签字笔,讽刺的是,这支笔还是陈悦送给自己的。
龙飞凤舞的签了周鸿丰三个字,他说不上自己是解脱还是失落,把协议书递给了小刘,道:“让我安静一会儿。”
小刘默默的退出去,把协议书交给律师团处理。
过了几分钟,周鸿丰开门走出来,道:“跟我出去一趟。”
小刘连忙拿了车钥匙跟出来。
从地下车库上了车,周鸿丰仅让小刘把车开到两条街之外的一家高级会所。
他直接上了顶楼的旋转咖啡厅。
小刘跟着进去了,进了咖啡厅,周鸿丰道:“自己找个地方喝一杯。”
小刘已经看到了陈悦,便找了个远点但是能看到老板动作的位置坐下来,叫了咖啡和点心,默默的等着。
周鸿丰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过去坐在陈悦对面。
陈悦带着墨镜,身穿黑色吊带裙,一旁搭着黑色蕾丝上衣。
陈悦并没有转过头来,仍是看着窗外慢慢移动的风景。
“什么时候知道的。”
“结束雇佣丽萨的时候。”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周鸿丰叹口气,喝了口苦涩的黑咖啡,正如他从那天起的心情。
“我没想过轻易放手,想过把你抢过来,只守着我。”
陈悦动容,转过头来,轻轻摘下眼镜,一双漂亮的眼睛,却戴着明显的,连化妆品都遮掩不住的黑眼圈。
“为什么不把我抢回来?”她哽咽。
“丽萨自杀了。”他叹息。他可以用真情强势的把她带回身边,却无法跟另一个女人用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挽回一个人。
“那后来呢?”陈悦忍不住要问,想多一点证明,证明这个男人的放手是多么的艰难。
“你刚流产不久,就去了马萨诸塞州……”周鸿丰自嘲的笑了,道:“婚礼很温馨,虽然人少,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你狠幸福。”
那是因为你们两个我最爱的人,都跟我结了婚!陈悦差点脱口而出!
她的眼中又盈满了泪水,为了风度,她转头过去,用纸巾轻轻拭去。
“真的,真的不能……”她艰难的开口,可是这话要怎么说?丽萨那里没有她就不能活,而他……也许没有自己会活的更好。
周鸿丰没有说话,端起来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
“以后,还是朋友吧。”他说,然后站起来离开了。
临走前让小刘结了账。
陈悦在咖啡厅泪如雨下,一切都是自己的缘故,自己的因,自己的果,谁都怨不着!
可是,心真的很痛,很痛!
就如同知道丽萨自杀的那一刻,呼吸都要停止了。
“丽萨……”她情不自禁的念叨,“为了你,我只有你了。”
陈家得知二人离婚的消息,也曾想劝和,可是面对周鸿丰沉默的脸,一个个都退了回去。毕竟,陈悦是双性恋的事情,他们全部心知肚明。为此,陈悦的爷爷还专门找周鸿丰吃饭,席间对他说:“你和悦儿虽然不是夫妻了,可是在我们眼里,你还是个晚辈,是很好的合伙人,你觉得呢?”
周鸿丰自然立刻点头:“我对您的尊敬一如往昔,只是不愿再做陈悦的丈夫,让她的心分两半。”
陈老爷子深深的叹息一口气,闷头喝了满满一杯白酒。他多年没有这么放纵自己喝酒了,可见这件事情对他的情绪影响有多大!
至于两个人财产如何分割的,陈老爷子连问都没有问,尽管周鸿丰已经自立门户有几年了,但陈老爷子还没把他的资产看在眼里,而且陈悦也不是陈家第三代中最受重视的那个,若不是有周鸿丰,陈悦不会活的这么洒脱这么自由自在。
这件事情,恐怕陈悦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原本陈老爷子还指望周鸿丰离婚是为了让陈悦收心,让她明白如今她在陈家的地位也是因为他周鸿丰的得力,可既然周鸿丰没跟他交底,他便明白这是自己的奢望了。
索性周鸿丰对陈家没有恶感,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了,今天这顿饭就没有白费功夫。陈悦个人的幸福与否,哪里有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