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疑问,温雄着实愣住了,若是如实相告,那便是欺君,到时候皇上如果真来较个真,直接治了欺君之罪,到时候换来的便是整个相国府的覆灭。
如此一来,当真是得不偿失了。
贺兰白见他站在那里却不做声,嘴角也是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难不成爱卿深夜造访,只因念着朕今夜椒房之喜,特来道贺不成?只是这皇后可是从相国府里头出来的,国丈此番前来道贺,未免多此一举了。”
他这话状似无意,实际上却是在威胁着温雄,毕竟不管成为皇后的是相国府的哪个女儿,于相国而言并无异样,他都会成为国丈。
而相反,如果他把这件事捅出来,且不说皇上能不能接受温暖,单是相国府出这样大的纰漏,又是欺君罔上,又是欺压亲女,这样传出去,只怕名声不会好听。
只见温雄立马换了一副面孔,轻轻笑了笑:“皇上如此体恤老臣,老臣实在是惶恐,只是担心情儿礼数不周全坏了皇家规矩,我这做父亲的,着实是忧心的很,在府里也是坐立不安,生怕她触怒龙颜,因此惹得皇上不快。”
此刻贺兰白正在拨弄手上的白玉扳指,听他这样颠倒黑白,不由得觉着有些好笑,果然是位极人臣的人,说话做事这样老道。
可他身为一国之君,当然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只见他装作疑惑道:“相国真是多虑了,朕的皇后乖的紧,原是相国教女有方了,只是朕有一事不解,这情儿和那日见着的为何判若两人,名字也是……”
贺兰白这分明是明知故问了,温暖前脚刚问完话,这后脚温雄就来道歉了,是约定好的吗?
帝后成婚,原是遵循礼法来的,六礼之中便有问名一礼,随后才是纳吉纳彩,相国府一开始送来的是温暖的名字,也难怪皇上会有此一问了。
这时候,温雄脸上已是急出来一身冷汗了,只见他轻轻擦拭了自己的额头,随后道:“皇上有所不知,这暖儿和情儿乃是一母同胞,都是贱荆所出,更是一胎二女,是为双生女,养在深闺,此次原是微臣……唉。”
他话没有说完,直接叹了一口气,一副无奈的模样。
贺兰白扬了扬手:“爱卿莫急,慢慢说便是了。”
温雄点了点头:“原是微臣向来公务繁忙,从来分不清她们二人,那日皇上的圣旨来的急了,微臣不曾细看,一时酿成了这样的大错,还请皇上恕罪。”
他这样也算是把事情撇得差不多了,因着为朝中之事繁忙,这才导致了这样的疏忽,原是理所应当的了。
贺兰白听到这样的话,也是轻轻笑了笑:“爱卿这是哪里话,原是爱卿为朕为国操劳,朕该感激爱卿才是。”
贺兰白心下明白,这不过是相国的说辞罢了,二人长相相差甚多,怎会不便姐妹呢?
“皇上不怪罪老臣,老臣便已是感恩戴德了。实不相瞒,这情儿才是真正的相国府嫡长女,现在酿成这样的大错,微臣也不敢欺瞒皇上,还请皇上念及老臣年岁已长,莫要怪罪啊。”他说着这话,又不自觉跪地磕了头,一副真心忏悔的模样。
贺兰白听了他这话,也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是如此,照这样说,却是朕险些误会爱卿了,爱卿原是一番苦心,朕现如今已是知晓了,这番心意,朕定当牢记在心。”
他虽然这样说了,可是温雄哪里敢真的让贺兰白铭记在心,只要他不追究这欺君之罪,便已是谢天谢地了。
只见他又磕了一个头,忙道:“老臣不敢,多谢皇上体恤老臣,日后老臣定当时刻为皇上分忧,也会叮嘱情儿在后宫为皇上免去后顾之忧。”
贺兰白忙把温雄扶起来,原本他也没指望温雄真能为自己做多少事情,现如今这般惺惺作态的模样,着实惹得他不快,索性扶了他起来,让他莫要在自己跟前磕来磕去的了。
温雄见贺兰白假意过来搀扶自己,也是装出一副艰难站起的模样,对着他又是道了谢。
等温雄完全站好在那里的时候,贺兰白也是站出去了几步远,思虑再三,他还是道:“不知皇上可否听老臣一句劝?”
贺兰白挥了挥手,示意他直言便罢。
“老臣并非有意冒犯皇上,只是想奉劝皇上一句,最好不要轻易动温情。”他这话说的言辞恳切,全然没有作假的意味,说的贺兰白也是愣了一瞬。
贺兰白看着他,似乎是想要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他这样直言不讳,若是一般的君主,只怕早就恼了,想来后果也是比现如今要严重的多。
温雄作了一揖,正欲去点破是因着温情命中带丧时,却被人打断了。
来的人正是温情。
她的命格,恰巧是正适合贺兰白的命格,因而阴差阳错,温雄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毕竟帝后同心同德,于江山社稷和百姓而言,都算是百利而无一害。
对于温情的突然闯入,贺兰白的眼睛里也闪现出一丝不快:“皇后怎的这样着急,朕不过是与国丈多说了几句,何至于你便这样毛毛躁躁地闯了出来。”
原本旁人听了这话,按说应该是忙跪下谢罪的,可偏偏温情听了,却是冷笑一声:“国丈?父亲大人当真是会给自己封,女儿如今不过是才进皇宫,您就封上了,未免也太快了些。”
她这样一说,温雄的脸色有了些许不快,直接把目光投向了皇上,希望他能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可是贺兰白此时此刻,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想要来看戏似的。
这样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原本娶相国的女儿便是为了牵制相国府的势力,现如今他们父女分庭抗礼,对于他而言,是最好不过的了。
见温雄不做声,温情更是来了精神,立马道:“父亲现如今倒是知道封自己为国丈了,从前在相国府里头,也不见父亲对女儿多看一眼,这样未免也太讽刺了些。”
“情儿,你说什么?难道我对你不好吗?”温雄激动,差点就泪流满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