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疏影水清浅。慕寒踏着月色，在中庭的那株梨花树下踱步，心里却是浮上了这句诗。月亮浮在星河之中，在亿万星辰中脱颖而出。并非是星光不够璀璨，而是月色太过高洁。让人不由自主就向往那抹皎洁。
慕寒的脑海里闪过一抹惊鸿般的剪影，那是飘在夜空里的一抹白纱……空灵飘逸，不染凡尘。
水清浅……
慕寒抚着树干，抬头看着树枝间隙中的月光，目光幽幽。
然而便在此刻，风中送来一缕发丝般纤细的银光。嗖！那光影快如闪电。顷刻间，一支断箭钉在了慕寒眼前的树干上。他抬手从送箭头那处撕下了一封书信。打开信纸一看，他的神色便沉凝了起来，眉宇间染上了无奈，还有一抹自嘲般的冷笑。
这种结果，他早就预判到了。明知道放她走，会让自己有多少麻烦，可他却还是忍不住心软。
眼下她的确是遇难了，那么他又得去收拾烂摊子。
“你后悔么？给了她那么多的自由，却是什么都得不到。人家紧巴巴的算计着你，对你另有图谋。而你却是一次次的假装不知道，容忍她的虚伪造作。欸！之前那些人，你可没这般对待过。”
“你不必多言。”慕寒听着那雌雄莫辩的声音，神色仿佛是在跟老友交谈一般悠然：“没什么不好的。我可以容忍，也可以收回自己的慈悲。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不怕会有任何的不测。”
“你这样自信，那就拭目以待了。可别太盲目，小心啊。要是你的命脉被敌人知晓，神也救不了你。”
“多谢提醒。”慕寒收起了信。负手回到了屋里。
“你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无艳站在一个密室的门口，看着那一脸得逞的女子：“为什么要去利用别人？要用那样的方式？”用利益去诱惑人向恶，这太肮脏卑鄙了。
“你以为每个人都可以做好人么？”一二三四冷笑道：“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葬生火海了。不要老是在我面前做出大义凛然，正直善良的模样。我不喜欢。”
她的唇角勾起一丝邪魅：
“我自小就生活在黑暗之中，养育我的人把我视为shā • rén武器，教我功夫的人又时时刻刻的想要除掉我。我为了活下去，必须得杀掉那个精心栽培我的师傅。我想他该是世人眼里的好人吧！
可是，我为何要为了一个善牺牲掉自己？虽然我的父皇从不爱我，只是让我一味的shā • rén，给他除掉绊脚石，回回都是命令我，审判我。可是他却不让别人伤害我，一直保护我到成年以后。”
“对我有恩有情的人责备我想要杀我，而利用我命令我把我逼上绝路的人却会保护我。”一二三四淡淡道：
“我说到这里，你可明白了？”她目光流转，笑容中带着少女般的狡黠：“有些人一出生就被人夺走了做好人的机会，她只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才能够生存下去。不然呐！就要像草芥一样随意任人践踏。”
“无艳，你想想自己的出身，再想想你想要的东西。”一二三四撩着自己的头发：“你喜欢慕寒，想要陪着他。可是你身份卑微，学识见识都很浅薄，根本跟不上他的脚步。你这样的人，说难听点，他周围一抓一大把。你就算拼尽全力的去爱他，又能如何？他还不是要利用你，轻视你，忽略你？”
“这世间便是如此的不公平。有些人生来的天赋与运气便胜过你几倍，你要花多久才能赶上她们呢？怕是努力半辈子也不及人家的一根手指。”一二三四说道：“无艳，到了现在，你听我说那么多话，可有觉悟了？”
无艳听她说了那么多却是毫无波动：“你的心已经扭曲了，自然看什么都带着偏见。”一二三四愤世嫉俗，想来也跟她悲惨的童年有关。无艳自小爹娘陪伴在身边，不曾遭受世人的偏见与欺悔，当然不会如一二三四那般心存怨念。
“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一二三四看她冥顽不灵，不听自己的劝告，也是愤怒道：“你跟身边的那些出身一般的女孩比自然无差距，可是你却从未生活在权贵之中。等你日日看着那浮华之地，久而久之也会沾染上虚伪浮夸颓废华丽的恶性！”
“你何必如此生气？”无艳心平气和道：“我只是你身边的一条狗。何必在乎我怎么想？我会伺候你，给你当牛做马。”可一二三四为何总是要给她灌输这些丑陋不堪的思想。
“我是在保护你，教你如何处世。”一二三四却自以为是道：“我所教你的东西，都是让你好好生存在这个世道上的规矩。”
“你说你有师傅。”无艳反问道。
“是。”
“你师父也是这样教你的么？”
“我教你的与他所传授的自然是不同的。”一二三四得意道：“他费尽心思的想要我向善，可是每次我照着他的说法去做事，却回回身陷危险之境，九死一生。后来，我父皇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法子。”
“是什么？”无艳开始紧张，牢牢的盯着她：“你父皇让你做什么了？”
“父皇，说我要是再继续听师傅的话，就要病入膏肓，药石无效。只有我亲手取出我师傅的心，用它来做药引子，这样我才能药到病除。”一二三四抚着自己的脸：“若非那样做，我的脸也不会变得如此美丽。还有我身上的肌肤……这般冰冷丝滑……”她迷恋的抚摸着自己的手臂，沉入了当年的记忆里，目光逐渐疯狂。
无艳看着她冰玉般的肌肤，暗自感叹：好美的玉人儿！却是好沉冷的心肠。
“罢了，不说我的事了。”一二三四收敛了神光，淡淡道：“不久之后，我便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那些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她不会去留念已经消失的东西。
“你是什么时候造出这样的密室？”无艳看着密室的墙壁，伸手敲了敲，觉得坚固无比。要是把人给关押在这里，纵然是绝世高手也无法逃出生天。
“这是给慕寒准备的。他要是闯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