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迹
她面上浮上一层苦笑,抬起头看着罗兰的脸,熟悉而且温暖,“罗兰,你不懂得这件事对我的意义,是谁都一样,我只是不想重蹈我母亲的覆辙。”
母亲死了,父亲变得冷血,而我要背负罪孽变成一个工具,我不想我的孩子也是如此。
罗兰在心里暗暗庆幸,她不是厌恶自己,连忙开口,“不会的,我不是伊利亚德大人,你不会是维拉那样的结局。”
她轻轻摇头,“你知道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不是因为你是谁,我也没办法欺骗你还有我自己。”
“我都不需要,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请相信我所能给你最好的保护。”
“我从来不否认你对我来说的意义,但那只是……”她说不下去,过了很久她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只是友情。”
气氛变得尴尬,莫洛只觉得浑身疲累至极,头顶上的水晶吊灯无比的刺眼。
又过了半晌,“你还是……忘不掉那个人?”
“……”莫洛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又是一阵很长的沉默,“忘不掉。”她猛的闭上眼睛,大颗的泪滚下来。
离开米斯特离开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为他落泪。
“我试过了不想他,可我根本忘不掉。”日日夜夜,每一夜的梦里,每一次恍惚之间,全都是他。她逞强,用工作去忘记,用很多事情去掩盖,试了多次,全部都是无用,“我知道我和他没有任何一种可能,可是……我做不到。”
我知道不可能,所以我放弃了,可是我做不到忘记。
她的声音带着丝丝哭腔,让人心疼,“你知道那种灵魂拼凑又分离的痛吗?”
灵魂相撞的时候粘连,分离的时候便要撕扯一块对方的灵魂带走,因为灵魂相连生命线交错,稍有分离就会痛,分开时你带走了我的部分灵魂,或许我也带走了你的,那种痛苦歇斯底里,一辈子也无法忘记。是自己沾染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毒药,戒不掉了,也忘不了了。
她双肩抖动的厉害,眼睛里溢满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他想要抱她入怀,试图安慰她,却被推开。
“一直是我亏欠你,是我对不起你,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这样对你一点都不公平。处理好一切我就会离开阿莱斯,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她的声音微微嘶哑,眼眶红的厉害。
若是你不出现该有多好。
若是当时救她离开的人是我该有多好。
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悲哀和愤恨交加,失望与失落重叠。“莫洛,你错了,你从来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我第一次来阿莱斯的时候,我发誓要保护你一辈子。”这句话是真的,无论我做了什么,我都不想伤害你。“留在阿莱斯不好吗?就算你离开阿莱斯,你也不能……”
她打断他的话,“……谢谢。”我知道,就算离开阿莱斯我也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只是太想离开了这座牢笼和伤心之地了。
“你还是想走。”他最终还是无奈。
“我知道一切已来不及,我已经受封亲王,也与你有了婚约,想走不容易,可是罗兰,我真的不能和你结婚……就放我走吧。”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原来一直在你眼里我都是一厢情愿,我难道是禁锢住你的枷锁么?
“当然不是,这里,阿莱斯才是囚禁我的囚牢,而你……是照亮这座囚笼的蜡烛,你永远都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她是真心如此觉得,从不说冠冕堂皇的空话。
“可我没有只是……”
可我不只是友情。
她整整睡了两日,若不是侍女通报伊森来了,她甚至想要拉过被子再睡一日。她稍稍打理了一下,请伊森进来。伊森打量了一番她的憔悴,几乎是不曾见过,在伊森眼里她一直都是充满活力,似乎不知疲累,有些不忍。“那本日记的封印,我查过了,的确是阿尔蒂安特家族的独有的法术,暗火封印。”
她听起母亲的家族,还有她身上也有一半血液来自于这个家族,微微颦眉似是在回忆,“我从未听说过这种法术。”
伊森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说道,“血族的各个家族都有各个家族的秘术,暗火封印就是其中一个,封印之时必须要用另一样东西来封印想要封印的东西以自己的血将这样东西与要封印的本体连接,比如这本日记就是将这本日记和另一样东西用鲜血链接,烧掉另一样东西就可以解封,如果找不到另一样东西,必须要用封印者本人的血液才可以解封,所以或许我们需要借助血杯来帮帮你的忙。”
她的眉头簇的更紧,突然想起一个方法,“连我的血也不可以吗?”她很快摇头,她早就试过。
伊森也是摇头,“当然不行,你的血是你的,你母亲的血是你母亲的,虽是同源血脉,但你的血液里还混合着阿莱斯家族的血液,解不开封印。”
莫洛心里一惊,那为什么幻镜就可以显示母亲的过去?难道是幻镜独有的用法,自己不知道?
来不及多想,她已经下意识开口,“我们有血杯的消息吗?”
伊森的脸上阴晴不定,“好消息是我们的确有血杯的消息而且这消息还很新鲜,但坏消息是恐怕要被密党抢了先。”
“为什么?”
伊森叹了一口气,“血杯最新的线索在米斯特,米斯特公国的领主是莱斯特公爵,就在莱斯特公爵大宅内。而米斯特是密党的地盘。”
密党,米斯特,还有那个人。她心里五味陈杂,还会再见面吗?
“我懂了,我马上就去米斯特。”说完就已经起身。
伊森按住她的肩膀,“我去吧,人界还是太危险了些,而且你刚回来,很多事还需要你来处理。”这个时候两族已经定有婚约,而且这是刚刚上任的亲王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了任何差错,就是魔党的罪人,几乎是在宣布魔党领袖拱手让给了阿尔蒂安特。
她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不过去意已决,“你留在阿莱斯把公事处理好就行,我自己去。”
伊森按着她肩膀的手压的更紧,斩钉截铁说道,“不可以,我派人去,你必须留在阿莱斯,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向大人交代。”
“若只是一件圣器那也就罢了,你应该明白这件东西对我的意义是什么。”她眼神坚定异常看着伊森,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一点消息,她绝对不会出一点差错。
伊森拿她没办法,知道她一向决定的事情没法改变和伊利亚德一模一样,只能一退再退,“那好,我不拦你,我也拦不住你,但必须派一队人保护你,这个时候若是你出了什么差错,我真是要以死向大人谢罪了。”
她像是得到了释放,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我想问,拿到别人的血都有什么作用?”
“有很多。”
“比如?”
伊森背书似的开口,“用他人的血伪造证据嫁祸他人这属于比较简单的,也可以通过血杯得到血主人的力量,甚至可以用血来获取血主人的信息,更高深的魔法可以制造幻象。就像是这个暗火封印,可以解除封印,也可以破除结界,但也要看数量。”
“那猎血人……”
“没错,猎血人取委托人的目标血液样本,而不伤害目标。你遇到猎血人了?”伊森颇为担心。
她点点头,“没错,两次还都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两次?”
“东方人,黑色瞳孔,在血族世界很少见。”
“一定是贝塔斯,非常有名的猎血人,他的要价非常高,而且都是在保护自己的性命为前提取血,并且不属于任何一个党派,你遇到猎血人也很正常,毕竟你的血比较值钱。”
“在我回阿莱斯之前认识我的人并没有多少。”心里暗暗盘算,不超过十个。
“回阿莱斯之前,在人界?”伊森继续追问,心里有了一点猜测。
她看了一眼伊森,迟疑之后开口,“在结界处,是第一次,前几日在我寝殿是第二次。而且第一次的时候在那个人的身上掉落了一个标签为R·A的血瓶。”
“罗兰的?”伊恩挑眉,面色不善。
“他自己说不是,那应该就不是,我信他。”就算她有迟疑,有疑惑,但是他不会骗自己,根本没必要。
但伊森当然不会这么想,毕竟立场不同,“缩写叫RA的人的确有很多,但是值得出动贝塔斯来取血的人没有多少。”
“我明白。”
“我知道你嫌我啰嗦,可罗兰是……”
“我明白,伊森。”莫洛赶紧打断伊森的话,避免他的继续唠叨,她懂得,这也是她迟疑跟伊森说这件事的理由,“我会好好查的,下午我就去米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