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慕容沛那位老师虽有刺化却无人敢动,一方面是由于她的存在也类似于鲁迅一样在社会上威望很高,另一方面当然也可以理解成国民政府出于装点门面粉湿太平的需要。
在慕容沛看来,自己的小山子不喜欢政治却并不等于他没有头脑(在和霍小山一路同行到现在,慕容沛嘴上没说心里却已经认定了他是自己的小山子,就象霍小山喜欢称呼她为咱家丫丫一样)
虽然校方在军校里以日本军队为假想敌也在搞各种各样的有针对性的训练,但是,慕容沛相信自家的小山子——这个只是挂了个名的军校旁听生都知道那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那位校长对抗日并无太大的兴趣,否则也不会有东北军的不战而退,不会有对所谓的华北五省自治的软弱了。
既然蒋校长不想抗日,那么霍小山注定不会站到同一阵营之中,至少目前肻定是这样,所以,小山子是应当不会加入所谓的民族复兴社的。
自己可不能和小山子走到对立面去,慕容沛默默地想着。
虽然霍小山和慕容沛虽然走的不快,但此时已将南京军校抛到了身后。
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慕容沛看着默默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霍小山,看着霍小山那让自己并不习惯的近似于光头的短发觉得很丑但是很亲切。
她突然很想让他来拉自己的手,就象在山林里被鬼子在身后赶着逃命时那样,也很想让他背着自己,就象他那回背着自己过河时那样,就象自己受伤他背着自己赶山路时那样,但她知道在这大街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把这种冲动藏在了心里。
“丫丫。”霍小山说。
“嗯。”慕容沛应。
两个人这一叫一答很默契,他们这样叫是在回到南京后。
当时是在见到宋子君之后,宋子君自然也喜欢上漂亮温柔的慕容沛。
但叫她慕容沛显得太正式,叫沛沛又实在有点拗口,当时霍小山还打岔说“叫沛沛多好,以后我就喊慕容‘呸呸’,多响亮”!
慕容沛当然听明白了霍小山的玩笑话,她在狠狠剜了霍小山一眼的同时才头一回发现原来让他很有安全感觉得很踏实的小山子竟然在见到他娘的时候才显出了他性格调皮淘气的一面。
于是慕容沛就让宋子君以后喊自己的小名“丫丫”了,霍小山也才知道丫头的小名叫丫丫。
“我觉得你和原来有点不一样了。”霍小山说道。
“哪不一样了?”慕容沛却被霍小山的这句话吓了一大跳,因为慕容沛自己知道自己可是偷着在文萱老师那里偷着看了不少jìn • shū,这种jìn • shū被当局抓到轻则入狱重则可是要杀头的。
霍小山依然没有看慕容沛,但他却感觉到了慕容沛加剧的心跳。
霍小山是谁?本就是一个外表平静无波而感觉极其敏锐的人,而慕容沛又是自己的什么人,是和自己在一个马车上睡过觉的女孩,慕容沛的变化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霍小山。
霍小山看了一眼似乎表面还很镇定的慕容沛,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嘴里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你说你更喜欢周大哥还是赵司令。”
慕容沛撩起眼神看了一眼霍小山不知道霍小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霍小山没等慕容沛回答,自顾自说道:“周大哥和赵司令都打日本鬼子。周大哥现在是军校步兵总队的队长,我觉得他可敬的地方多点。而虽然和赵司令只见了那一面,可是我觉得他更亲切一点,和咱家那里的人很象,说话直筒子,如果让我选的话,我还是喜欢回家乡和他一起打鬼子。”
霍小山虽然隐约记得那回见赵尚志时知道他是黄埔军校毕业的,可是当自己见到档案室中历届学员名册中有赵尚志的名字的时候还是相当震惊的。
原来赵司令赵大哥竟然也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而自己竟成为了他编外的师弟。
国民党和共产党的区别是什么?三民主义与共产主义的区别是什么?为什么赵尚志所在的共产党被称为匪?为什么很多人在同样一所军校毕业在同一个屋里睡觉在同一个窗口下学习,最后却一个为官一个为匪?这一切都引起了霍小山的思考。
“你可千万别对外人说咱们认识赵司令。”慕容沛提醒道。
霍小山笑了,很阳光也很有些高深莫测地味道。
慕容沛此时方才捕捉到了霍小山的一点心思,八成是小山子感觉到自己有点****的嫌疑了,
看着路边已经有些泛黄的落叶,霍小山说道:“丫丫知道禅吗?”
“知道,不就是和佛有关的禅吗?”慕容沛搞不清霍小山为什么又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他的思维跳跃总是太快,有种天马行空的感觉。
“呵呵,你知道自然禅吗?”霍小山接着问。
“什么是自然禅?没听说过。”慕容沛摇头。
“你看这天空,一会狂风暴雨,一会雨过天晴又是一片瓦蓝。夏天白云朵朵冬天又飘起雪花……可天空依旧是天空,这就是自然的禅。”霍小山看慕容沛露出迷惘的神色,就又说道,“就象一个人,会哭会笑会开心会难过,却能做到天空那样吗,心无挂碍。”
“可人是有心事的,天空是没有心事的。”慕容沛想了想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有心事的呢,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在笑在哭的呢?变化中总有不变的,不变的冷眼旁观着所变的,这就是禅心。发现了自己的禅心就会宠辱不惊,就不会再担心什么了,对外的时候反而最自然。”霍小山依旧耐心着解释着他自认为的禅,眼睛里却又止不住地笑意看着慕容沛。
慕容沛看着霍小山的另有用意的眼神眼下恍然大悟,原来小山子早就看出自己布尔什克化了,这是告诉自己要学会掩饰呀。慕容沛有点小心虚后笑了,笑得很灿烂,小山子是谁,我的小山子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