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走了,那屋就有两张空床,没有理由要他和鲍叔叔一起睡,总不能说:你去爸爸房间睡,我们要激情一夜。
果然,小康冲小三挥手,示意他去和鲍叔叔睡时,小三撅着嘴,满脸的不乐意:“我…我要和涛子哥哥睡。”
我对小三好,他当然和我亲,小孩子就这样,有糖就是爹。小康也奈何不了他。
由于两张床都挂着蚊帐,如果小三睡一张床,我和小康一床,动作大点也就大点,小三他不会知道。他人小,还单纯,听见了响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问题是小三非得和我一起睡。
睡吧,我搂着他,拍着他的后背,唱起了睡眠歌谣。等小三睡着了我就偷偷跑到小康床上,我打着如意算盘。
谁知,小三竟是如此的兴奋,一个劲结结巴巴和我说着话,还不时捏着我的鼻子,和我亲热玩着嘴对嘴的游戏。
这小子,仗着我喜欢他,没大没小的,越来越放肆了。
我有气无力回答小三提出的各种古怪问题,还给他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加上今天刚从县城回到龙溪,又从龙溪回到云泉,我疲倦得实在不能动弹了,没把小三哄睡,自己却慢慢进入了梦想。
困呀,没办法,人一困,什么事都能忘,包括和小康心照不宣的“性”福约定。
第二天醒来,我还紧紧搂着小三,和他嘴对着嘴亲着。
嘻,别说,感觉还真不赖。
而那一年,小三刚好十岁。
为此,小康还嗔怪我:你呀,抱着三三就把我忘了。
不能否认,我确实喜欢小三,他和小康长得太像了,看见他我就仿佛看到小康那个年龄的模样。我忘了小康十岁时是什么样子,我只记住了十二岁以后的小康。
由于我还得回县城,吃过早饭,我和小康就往龙溪赶。走到村口,王大叔开着他的拖拉机从身后嘟嘟嘟过来。
“呀,涛子回来了。”王大叔热情打着招呼。
“哦,王叔叔好。”我一向嘴甜。
“回龙溪吗?”
“是呀。”
“来,上车,王叔叔捎你。”
小康转过头,向我眨了眨眼,使使眼色。
“不了,骑自行车也蛮快的。”
“来来来,上来吧,骑车多费力气。”
靠,这么热情,连拖拉机也停住了,下了车,王大叔拽过自行车龙头就往拖斗上送。我和小康面面相嘘、哭笑不得。
我还一直惦记着芦苇坡上的那丛芦苇,虽是晚秋,苇絮败落,可那没人呀,我和小康怎么拥抱怎么嘶叫都行。
我和小康钻进了驾驶室。
王叔叔在前面开车,问这问那,和我天南地北说着话、唠着家常。
我坐在后座,一边恩哦啊的回应,偶尔还故作惊讶地问:哦,天呀,王爷爷这么快就作古了?一边对小康动手动脚不老实起来。心理却在嘀咕:你家王老爷子都七十有八了,走路也摇摇晃晃,不作古才怪。
小康一声不吭,紧紧拽着我的手,不让我乱动。我做乞求、可怜状,他非旦不松手,反而拽得更紧。
我只好使出杀手锏,奋力抽出手,生气,脸色挂下来。
这招果然好使,小康怕我生气,他靠过来,把我的手拿过去,轻轻放在了他裤裆的部位。
哇,这么大了呀,我兴奋地抓了抓,浑身燥热,蠢蠢欲动起来。
也难怪,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和小康的命根发生实质性接触了,也不知道那里又有了哪些新变化。
小康却是谨慎的,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开车的王叔叔,如果一发现王叔叔的眼神有瞄向驾驶室门外反光镜的迹象,他就立刻把我的手打开,或是使劲咳嗽。
由于判断不准,反复几次,大扫兴致,只好作罢。
回到龙溪再收拾你。我对自己说。
算盘再怎么打也没有变化来得快。
亲家马老板又要去县城进货,包了一辆面包车,我的东西在我回龙溪之前母亲就已经准备好了,塞进了面包车。
本来他们打算先走的,可偏偏我在他们就要走的时候赶到了家。
我说你们先走吧,我自己乘巴士。
母亲不乐意了,父亲不乐意了,马德军和挺着大肚子的二姐不乐意了,连一向听我话的爷爷奶奶也不乐意了。
“面包车多快呀,还稳当。”他们说。
“还可以省十块钱哩!”我冲他们嘶了一下嘴。
“这孩子。”
他们简直是把我架进了面包车。
当面包车飞驰而去,离开了龙溪镇,我才想起还有三件事没有做。
第一件事:我给小康买的复习资料和那套衣服还没送给小康,一直放在新家的房间里;第二件事:大姐夫罗新华送我的那辆自行车,我早做好送给小康的打算,本想在离开龙溪的时候送给他,那些人一人一句,搅得我头昏,我竟忘了;第三件事:这件事,想必能从头至尾看此文的都能猜出来。回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没办,我这心理难受呀!心窝如万只蚂蚁同时咬着。
隔着面包车的深色玻璃,我看见小康的眼神,忧郁中夹着哀婉,哀婉中夹着无助,他呆呆地望着远去的面包,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回到县城,我特意嘱咐二姐夫马德军回龙溪后帮我办好前两件事。第二天,我不放心,给龙溪中学去了电话,小康跑去校长室接,半天不敢吱声,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听出是我的声音,才兴奋地叫起来。
“涛子,是你呀?”
“除了我还有谁会给你打电话。”
“嘿嘿。”想必他在摇头晃脑开怀地笑。
“去我家没?”
“去了。”
“取东西了没有?”
“取了。”
“什么东西?”
“复习资料。”
“还有呢?”
“初二英语难点解析。”
“没有了?”
“有。”
“是什么?”
“初二数学难点解析。”
“衣服取了没?”。
“…”那边没吱声。
“究竟取了没有?”我火了。
“没…没取。”我就知道是这结果。
“为什么不取?”我火气又大了些。
回龙溪,和小康刚见面对视的那几秒,我就发现他在我那套新买的拉练夹克衣服停留了一刹那,我知道他对我的穿着很喜欢,那是一种爱慕加欣赏而非掠夺性的喜欢,就像喜欢我这个人一样。只要是我穿的,他就喜欢,我穿得更好看,更时尚得体点,他就更喜欢。所以,我也想让小康穿好看点,让我更爱慕他、欣赏他,而且我要给他买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让他穿着它,就会想起我。
“……”那边沉默无语。
“如果不去取,下次回来我不会和你再见面了。”我底气不足地威胁他,不见他?我能做到吗?杀了我也做不到。
“我取。”
“还有自行车。”
“不要。”沉默了一小会儿,他才回答,语气很轻,但不失坚定。
“没事,你去取吧,我和家里打招呼了。”我语气软了下来,小康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太多的施舍会让他不安,他对我好,不需要任何回报和馈赠。
那边又不说话了。
“小康。”
“恩。”
“自行车平时就放在我家,星期六你骑回去,星期天再骑回来,这样行吗?”我想了条自认为小康会接受的良策。
“恩。”那边声音有些哽咽了。
“涛子,我挂了。”
“等等。”
“还有事吗?”
“有。”
“什么?”
“我想你。”
“我挂了。”
“等等。”
“挂了。”
“等…”
拍!轻微擤鼻子声音传来的瞬间,电话断了。
二十六
说来我自己都不信,我看见刘大丰了,回县城没多久,就在县工人文化宫的篮球场。
我是无意路过那里的,一群人在三个连成一块的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地打着篮球。我边走边看,人很多,一组一组地打着半场。
这时,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短发、高大、健壮,动作敏捷。我真没想到是刘大丰,只觉得那身影似曾相识。
是谁呢?我停下来,驻足观望。
高大的铁网挡着我的视线,那人身手敏捷,总看见他在不停运球、跳跃,我无法看清他的脸。
这个陌生县城哪有什么熟人,长得像而已,我欲离去。
“好球!”一句响亮而熟悉的叫声传入耳。
刘大丰,我猛然想起了他。
是他的声音,每次我进了球,他都会冲我大喊:好球,然后拍着手掌鼓励我。
我绕过铁栅栏,走到了篮框下。
靠,他妈果真是刘大丰。
他正背对着我,做着防守的姿势。我那个恨呀,当场我就捡起一个滚到我脚下的篮球,朝他砸了过去。咚,篮球砸在了他屁股上。篮球的主人冲我叫了句:小子,有毛病呀你。我冲他怯怯一笑,转身就跑。
刘大丰摸了摸屁股,转过身,说了一句:谁呀。扔球的方向却没了人影。陪他打球的同伴朝我指了一下:那小子。
刘大丰双手叉着腰,顺着同伴指的方向看了看。我想他也是呆住了,半响没吱声,见我越跑越远,才大喊:哎,林涛,是你吗?
我没有回答,围着球场跑,绕到了高高铁栅栏的外面,在铁丝网外冲他挥手。刘大丰直接从球场过来,越走越近。
终于,我们隔栏相望。
“靠,林涛,真是你呢!”或许是过于惊奇与兴奋,很少在公共场合说脏话的他竟然开口就吐脏话。
我没有接腔,只是笑了笑,笑得很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