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玉个子不高,长相可爱,像个小老虎,透着生机,他是个内项的人,平时很少和别人说话,平时没事喜欢一个人去街上溜达,如果碰到什么新鲜事,回到教室最多和我,或是他同村的老乡张军说说,三言两语,毫无表情说完,便回到自己的座位忙着做数学作业。
他最喜欢的就是数学,连早读课读出来的声音也是数字、字母。而这次期末考试,他的数学也考了全年级第三,仅比我少一分。
我们交流最多的就是探讨数学题目。除此之外,很少说别的什么话题。
没想到,早读课结束铃声刚响,袁玉真就过来找我了,他从抽屉里掏出一罐子菜,来到我面前,在我眼前晃了晃:“吃过吗?腊制的山鸡肉,我爸捕的,去年冬天捕了二十多只,吃不了,我爸爸就把肉腌了,说要留给我上学吃。”
袁玉变得大方得很,给我夹了一块又一块。
盛情难却,吃了一块。
恩,这山鸡肉确实好吃,又香又脆。
中午,我回到寝室,我找了块大小相同的新木板,把原来那块有个窟窿的木板卸下,把新木板订了上去,粘上硬纸和薄膜,又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了。做完这些后,有些累的我躺在床上稍作休息。
袁玉来了,看见我在床上躺着,他张口就说:“林涛,我还以为你去哪了呢,原来你在寝室。”说着,他脱了鞋,也跳上了床。
见他上了床,我起身准备去教室。
他一把拉住我。
“林涛,昨天晚上你冻着了吗?这鬼天气,太冷了……不过,和你抱在一起睡还真舒服,没想到你的身子这么暖,就像我父亲的身子一样……”
天呀,他竟然说我的身子像他父亲。
“……”早已窘迫不堪的我无言以对
我还是下了床,离开寝室,去了教室。
晚上下自习,我早早回寝室。一上床我便自己的被子卷成一团,而没像往常一样把袁玉的被子垫在下面,再把我的被子用来一起盖。
袁玉蟋蟋蟀蟀跟着上床了,很快他发现了不对。
“林涛,怎么不合作了呢?我被子薄,会挨冻的。”他靠过来,摇了摇我的肩膀。
“窗户重新钉好了,不会冻死的。”我不为所动。
“那怎么行,以前我的被子用来垫得,压得这么薄,一点温度也没有。”袁玉咬住不放。
“那我们交换,你盖我的好了。”我还是没好气地抢白他。
“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合作是个好办法吗?睡得既暖和又舒服。”他一边铺他的被褥,一边来拉我的被褥。
真像个牛皮糖,烦都烦死了。
我拉过他的被褥盖上,随后把我的被褥扔给了他。
“唉,真是的,合作得好好的,怎么就变卦了呢?”袁玉喃喃自语道。
我却不加理会,卷起他的被子身子一转,呼呼睡了起来。
不能否认,袁玉的被褥确实有点薄,盖在身上就像披一件厚点的衣服,半夜我哆哆嗦嗦被冻醒了几次。
袁玉也被我哆哆嗦嗦的响动弄醒了。他先是起来,跑去操场解了个小便,随后又进寝室,爬上床,强行把我盖在身上的被褥掀开,铺下,又把我的被褥盖了上来。
他靠过来,搂了搂我。
得承认,在他搂我的那一刻,我确实感觉温暖极了。就像一个在冰天雪地迷路的行者,突然发现一家小屋,走进一看,里面生着跳跃着通红火苗的火炉,上面还烫了一壶酒。
但我还是掰开了袁玉的手,侧身,把脸转向了墙壁。我和袁玉背靠背睡了一个学期了,突然这么亲近,不大习惯。我和他仅仅是睡在同一张床的同班同学而已。
十一
我和袁玉的关系比以前密切了许多。
以前,他总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现在还经常约我去逛街,虽然总被我拒绝。以前吃饭总是一个人躲在寝室,吃完了才回教室,现在也开始把菜放在抽屉,在教室吃饭了,而且他总是把最好吃的东西夹给我,然后开始说他爸花了多少时间,付出多少努力才捕捉到的野兔、山鸡、刺猬肉是多么的喷香扑鼻。
这些对我没有吸引力,有时我吃他一两块,有时根本不睬他,避开他,自己一个人端着饭盒跑到教室外面的太阳底下吃饭。
我满脑子想的就是小康到底上哪了?怎么还不来学校报道?难道他真的不想继续上学,跑去卖衣服了吗?
一想到这些,我就像了泻了气的皮球,沮丧不已。
我开始怨恨起小康来了。
我在废纸上画他的像,写他的名字,然后在上面一个劲打叉,直到那些叉把他的头像完全遮盖为止。
又一个周末,我回到家,我向奶奶询问:小康呢?他回来了吗?
爷爷敲了敲烟斗上的灰:“唉,造孽哦,小康被他妈风秀带走了……你鲍叔叔去追,现在也还没回来呢……唉,真是个歹毒的女人,预谋好了,这次回来是为了把小康带走。”
爷爷的话不啻一阵晴天霹雳,劈得我眼冒金星,耳际钟鼓齐鸣。
我扔下书包就往小康家跑。
小康家的门紧锁着,我感到了生命的惶恐,甚至是绝望。
小康被带走了?风秀婶不是回来了,怎么又会走呢?她会带小康去哪呢?鲍叔叔能把他们追回来吗?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海闪烁。
猴急上火的我,想着想着,泪就开始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涛……涛子哥哥,你……你回来了?”一声稚嫩的声音传来。
回头一看,是小三。小三今年八岁,从小有口吃的毛病。
“三三,哥哥呢?”
我转过身,一把抱起了小三,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一直把小三当作我的亲弟弟看待,如果同村有小朋友欺负他,或夸张地学他口吃说话的表情,我一定会跳出来揍他,所以,小三也很喜欢我,一看见我就亲热地叫我涛子哥哥。
“不…不知道?”
“那你爸爸呢?”
“也不…不知道?”
那天晚上,我把小三(暂时在他大伯家寄住)接到我们家吃饭,晚上睡觉,我紧紧搂着小三,眼泪流了一遍又一遍。
我是带着哭肿的眼睛、破碎的心回到学校的。
回学校的当天晚上,我没去上晚自习,我一直躺在漆黑的寝室,我发烧、头痛,迷糊还难受。
袁玉下晚自习回来,一靠近我,吓坏了,赶紧叫了班主任。班主任二话不说把我背去了诊所。打了一针,还吃了退烧药。我又被背回了寝室。
第二天起来,我感觉好多了。虽然眼睛还有些红肿。
我还是想着小康,我的心情仍然很糟糕,上课没心思听讲,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袁玉对我好极了,他默默地为我打饭、打水,洗饭盒。
那天早上,他早早起来为我抢热水洗脸,不慎在台阶上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一层皮,还流了不少血。
我问他:痛吗?
“这点伤算什么!”他满脸的不在乎。
我感觉到了袁玉的善良和热情,他,其实是个蛮好的人,虽然有点内向和天马行空式的独来独往。
晚上睡觉,我尽量不转身,以免碰到他的伤腿。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为他打水。
我们的关系急促上升。
我也终于看见袁玉的妈妈了。
教室外面,一个很高很膀的女人在大声叫着袁玉的名字。以前,经常能看到袁玉的爸爸来给他送菜,但他妈妈却从来没来过。
但我们却看到了震惊的一幕,袁玉的妈妈对着袁玉就是一阵痛打,袁玉激烈地反抗着。袁玉的同村老乡张军跑出教室,奋力地拉着袁玉妈妈的手,暴行才得以停止…。。
张军说,袁玉很可怜,亲妈在他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新来的后妈是只凶狠的母老虎。
我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心抖然一沉,犹如一根细针滑过,我竟从未过问袁玉的家世。
晚上睡觉,我主动拉着他的手。他靠过来,把头埋在我的胸前,哭着说:“她总是打我,昨天回学校时,我从我爸爸的抽屉里拿了一元钱,被她发现了,她就跑到学校来找我。”
“她那么凶,干嘛拿她的钱?”我抚摸着袁玉的脑袋。
“我欠了张军一块钱。”他顿了顿,“我买膏药花了一元钱。”
原来是这样,袁玉摔伤了,去看了医生。花了一元钱,于是挨了打。而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也没什么,她这么坏,总能找到揍我的原因了。反正我也习惯了。”袁玉轻松一笑。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手拉着手,说了很多话,直至入睡。
半夜,我被袁玉摇醒了。袁玉靠在我耳边,嘘了嘘,小心翼翼地说:“你快听听。”
“什么?”我翻了翻身子。
“黄平和刘大丰呀。你听见没有?还在说呢!”
我有点清醒了,竖起了耳朵。果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声音不大,但由于床铺挨着,靠得近,我还是能听见一些。
“我摸摸你的……啊,你的这么大呀,还有不少毛毛哦!”这是黄平的声音。
“恩,是有一些,但不长……你摸够了没有?”这是刘大丰的声音。
“再摸摸嘛……”
刘大丰是我们班上年龄最大,也是个子最高的同学。黄平是班上最爱捣蛋、最淘气的同学。本来他们不睡一床,但和刘大丰同睡一床的孟波今天没来上学,黄平就跑去和他睡了。
那边的声音继续着,响动也大了起来。
我想起了我的小康,转身,继续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我的腹部有个东西在游动。轻轻地,柔柔的,抚摸了一阵后开始直奔我的要害部位。快要触摸到的时候,我抓住了那双手,我转过身去,用力击打了一下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