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平时的感觉，郑帜这才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的把保温放在桌上，用干净的勺子把里面的汤水盛出来。
郑兴国疑惑道：“你还会煲汤？”这就奇了怪了，他大孙子整天不着调的，竟然还会煲汤？
郑帜看了看老爷子脸上毫不掩饰的怀疑和不信任，顿时头都大了，端着已经盛好的汤，黑着脸站在老爷子身边，有些没好气的道：“第一次煲，你不喝就算了。”说些作势就要收回自己手里的汤碗。
他怕他后妈下毒把老爷子药死，特地和同桌翘课去菜市场买的鸡，然后又去他同桌家借用了灶台，两个人手忙脚乱的炖了大半天才做好的。
而且他已经尝过了，除了红枣味儿重了点，其他的都还好。
他觉得就自家爷爷这臭脾气和毒舌嘴，他迟早都得英年早逝。
郑老爷子看他生气了，忙挽回道：“当然喝啊，我大孙子头一回下厨，就是砒霜我也认了。”
“对了。”
郑老爷子不忘扭头对苏暖道：“女娃子，待会儿我先尝尝，要是尝了没问题你可以弄点儿给你爷爷喝。”
苏老爷子：“……”需要试毒的汤，他不敢喝，他还想多活两年。
苏暖尴尬地笑笑：“不用不用，我们的汤马上就来了。”
老爷子这才笑着点点头，扭头准备喝汤。
郑帜感受到会心两击，老爷子老实巴交的两句话乍一听起来貌似也没毛病，但好像哪里怪怪的。
郑帜被扎心之后竟然无言以对，他沉默了。
“……”砒霜？？？您老以为这是试毒啊？！
郑帜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动老爷子对他的爱，还是难过他对自己的评价。
对亲爷爷毒舌功力再次有了新的认识，郑帜心里莫名堵得慌，只能黑着脸给自家爷爷的背后垫上一床被子，让他坐起来，再给他的领口上垫上一根毛巾，也不许老爷子的手乱动，自己仔细的喂起来。
虽然脸色不怎么好看，但看得出他还是很会照顾老人的。
老爷子伸头看向碗里黄澄澄还有点暗红的鸡汤，虽然颜色有点深，额，还有点油，但闻起来也还行，喝起来也是不错的，就是甜滋滋的，面前的小青菜味道不错，就是焖得颜色发黑了。
郑帜突然想起之前老爷子的话皱着眉问：“那女人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她什么时候走的？”
老爷子眉毛都没抬一下，咽下嘴里的肉道：“吃过中午饭，她在我面前拐着弯儿说你不学好，被我骂了。
然后她自己一天啥事儿也不做，就打个水、下楼买个饭还嫌累，说什么要请护工，被我骂了两遍就趁机跑了。”
老爷子越说眼神越不屑，脸色冷然：“是狐狸精她自己把我儿媳妇儿气跑了的，又带着孩子要死要活的非要进老郑家的门。
现在进了门，果然不安分，整天不是撺掇我那个不孝子跟我对着干，不就是想把你赶出去？但我就是不肯如了她的意。有现成的护工为什么不用？还想耍个清闲！？呵！除非把我先弄死，不然就是我把她赶出去。”
几人眼睁睁地看着本来还有些虚弱的老人一谈起他口中的狐狸精，立马变得精神抖擞，那充满活力的感觉简直都能下地走两圈儿。
郑帜听了这话，垂下了眼眸，沉默之下显得有些阴郁。
突然又抬头对老爷子讥笑道：“她敢把你一个人丢医院，你儿子那么看重名誉，她今天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郑帜口中的“你儿子”，也就是他爷爷的独儿子，他的亲生父亲，但他的语气像在说一个陌生人一样，完全不承认他父亲的身份。
苏暖觉得老爷子可能会“纠正”郑帜的称呼，毕竟老一辈儿的思想大概都差不多，觉得就算子辈的再怎么不好，孙辈也不能不尊重自己的父亲。
没想到老爷子一脸嫌弃道：“什么“你儿子”？郑伟是你爸，跟我没啥关系。”
反正他没教好儿子，长大了只能祸害全家，权当捡来的，oh不，捡来的都比他好。
郑帜在这种问题上显然不甘示弱。
“你儿子。”
“你爸！”
“你儿子。”
“你爸！”
……
吃瓜群众目瞪口呆。
爷孙俩争了半天无果，继续聊天。
郑老爷子状若无意地问了一句：“你这汤火候不错啊。”然后不经意地打量郑帜的反应。
郑帜好不容易得了一句夸，忍不住有些飘飘然：“那是，我和小光买菜煲汤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可用了四个多小时呢！”
他之前炖的半只鸡放错了佐料，喝起来简直就想吐，又重新炖了半只，所以弄到晚上快九点才搞定。
“哦～四个多小时啊。”
老爷子原本还有些欣慰，一听四个多小时立马炸了：“你不是六点放学吗？！你个死小子又逃课了吧！！”
这么一想，老爷子更气了，连汤都喝不下了，直直的坐起来中气十足的开骂：“老子叫你别逃课你偏偏不听，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好上课？你都初三了！！你上不了高中想回家挖地啊！”
那劲头让苏老爷子一个还不满六十的人都羡慕。
对着老爷子雷声大雨点小的咆哮，郑帜显然一点都不怵，只轻飘飘的怼了回去：“我不来你一个人？你自己有孙子不用，忍心麻烦人家的孙女儿？”
“我之前就说请两天假来照顾你，是你偏不肯的，你自己身体都不要了，折磨那个老妖婆又有什么用？”
郑老爷子这么想想觉得好像也对，但是作为爷爷的在气势上不能输：“我不管，明天要是再逃课，老子打断你的腿。”
“等你好了再说吧。”
……
苏暖爷孙三人惊呆了：“……”
这两爷孙的相处方式好鬼畜，还是他们这样的比较轻松。
过了一小会儿，苏桥风几人聊得差不多，都进来看苏老爷子了。
葛奶奶一手提着一罐子天麻炖土鸡汤，另一手提着核桃瘦肉炖猪脑，脚下生风地进了病房。
一看苏老爷子凄惨的模样直皱眉，但看他精神还算不错，人没有大碍，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