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四边除了北境能这么温和地解决战争,其他三方,拼死作战。
东,南,西三面的百姓苦不堪言,大都逃到北方寻求庇护。北方才力物力雄厚,自然能养的起多出的一倍人。可是中原的情况不太好,三边反叛,已经逼兵长安的守城——金城。中原调兵援助,将军应接不暇,一方面镇压反叛一方面又要支出一部分军队支援长安。
但几人忧愁几人闲,北境,真的很“休息养生”。萧君武分配属下任务,分配物资,安抚民生。自己时不时巡察一下,鼓励百姓。并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胎教。
从老先生那听说孩子五六个月就能听懂外面发生的事,于是他和乐以晗谈条件,给她三分之二的城池。这才换得自己每天一柱香的时间给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读四书五经,兵法典籍。
“长安城将要起战,你去帮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定会善待你。”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她的命令就是他的使命,有求必应,有命必达。
时隔七个月,她第一次与他说话。
“等慎之出来了,本王就去。”慎之是他给肚子里的孩子起的名字,萧君武无聊地逗鹦鹉,“不过,如果本王死了,你生下孩子后就陪葬。地方我想好了,终南山。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墓向西南,恩泽子孙。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直冲曲顺,家族昌盛。名堂开阔,回归自然。喜欢吗?”
他弯下腰,平视她的眼睛,据说当人说谎时会不由自主地飘眼神。
她身子后仰,“我想去一趟皇姑庵。”
“不行,生完孩子后再去。你身体不好,生孩子就已经够费神,不能再路途奔波。如果你真想见他们,我就派人把他们接过来。外面动荡不安,就在镇北王府住几年。陪着你,也教教慎之知识。”
自从有了慎之世子,王爷变得更话唠了。王妃性情倒是冷淡,对王爷不冷不热。
“你若去长安,我便守在北境。”乐以晗看着他的眼睛,她是敬重他的崛地而起的本事,可这不代表她想要嫁给他。
“我们等你回来。”她在赌。
他听到这句话,看不出喜怒。
“风起了,回屋吧!”侍女扶起乐以晗,她听从王爷话将王妃扶进屋中。萧君武好像很痛苦,他苦笑着,“王妃这么盼着本王上战场,本王自然不会拒绝。王妃安心在北境养胎。待我回来,我们便和离。”
她回屋的身影顿了顿,没有答话。他已经习惯了。
第二天鸡鸣未起,粮草先行。
大漠夜将阑珊,军旗号角彻寒骨。黄沙遍地身穿甲,不破中原终不还。士兵将领不再是开玩笑地选拔,五万精兵良将临阵以待。身穿黄金铠甲的男人手执长矛,于秋场之中细点兵。他的声音透露出严重性,
“北境的将士们,大夏的英雄们,战火烧到我们的家园,敌人侵犯我们的领土。我们的长安,痛苦不堪。身为大夏的男人,就要守住大夏的土地,和自己的女人。今我有令,发兵中原,援助长安!顺者生,逆者死。安我北境,护我长安,从者随,逆者杀。”
“杀——”
北境邺城上的女子被侍女搀扶,看着城墙下出兵的五万大军,他们有纪律地前行,每踏一步天地都为之颤抖。萧君武带领出来的军队,最令人放心。
“先生,一切都准备好了。外面冷,先生回去吧!”楚楚和依依来北境接她回去。都说病人死前回光返照,或许她的时候到了。
这具身体在幼时落水圣女泉,那时她刚过完两岁生日。本来已经淹死了,是另一个世界的她——莫无辛,将灵魂寄托到她的躯体里苟活到现在。灵魂身体的融合性并是很好,才导致她身体弱,有时候还真的是力不从心。她应这个身体前任主人的请求,守护萧君政。
她曾信誓旦旦:“小姑娘,你安心去吧!我答应你,萧君政必定将成为这个天下最尊贵的人。”
她曾经妄想,待这中原收复四边,她便归隐深山,策马奔腾,游行天下。看孤山七十四楼,渡南海八洞两岛,走沙漠黄泉,访历史名迹。如今看来,命数不够。有一个诗人说过,“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如果所有人都畏惧死亡,她会选择与它一战。
乐以晗看着军队消失在视野之中。
代替的的人与我都一样?”
“是的,先生,绝对没有人会看出端倪。”
“不必收拾任何东西,离开北境。”
“是,先生。”
那些东西都留给萧君武吧!她要在为数不多的几天寿命中,做最有意义的事。她的死或许是她在自己那个世界的醒来,这一切都是她的梦,毫无意义。
今天的月夜不太好,乌云蔽月。
“老鬼。苏榭又走了吗?”
“诶,女娃娃,你回来了?”老鬼有一番教训人的语气,“你把苏小子骗得够惨啊!足足盘了十六条道。那小子回来后见你不在,呆了几天就走了。”
乐以晗的语气平淡至极,很不正常。她也感觉到了,调整了一下情绪,
“老鬼,我托人照顾你。他很大方,给你建了一座空中阁楼,藏天下武籍,有十八高手做守书奴。你出来后就搬到那里,够你钻研下辈子了。”
“女娃娃,你怎么这么不对劲啊?是有人欺负你了吗?你告诉我,我挖塌他家的墙。”
老鬼拨拨自己遮住眼睛的头发,向井口望去,他是个讲义气的,谁也不能欺负自己的徒弟。
“那倒没有,只是老鬼我有孩子了,他出生后我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来不了。你又出不来,等到我孩子长大,你教他武艺如何?他流着我的血,根基应该不错。”
“那可不行,我寒山心法只传一人,虽然你才学到第四层,但我不会嫌弃你的。生完小娃娃后继续练。”
“大可不必,我先走了。”乐以晗看看皇姑庵,她们应该不怎么喜欢她的。
肚子太大了,她既不能跪拜又不能鞠躬。所以对着圣女山七步一回头,共走四十九步。
回北境的路上是遍野的哀鸣,鬼哭狼嚎,遍地的白骨,腥臭恶心。这是萧君政的间接手笔,更是她出的主意。如果不能消磨萧君武的军队力量和粮食,就让他迫不得己出兵一战,坐收网利之鱼。
这一次,北境并不太平。前线传报,王爷受伤了。接着兵队作战失利,士兵死伤过半,不幸纷至沓来。
“王爷还没回来,北境快守不住了。请王妃去山上避避,我等必誓死守城。”
“嗯。”她对北境没有节气。
跟随时间的脚步,噩耗越来越多,直至他的死讯传来,乐以晗信。
他走前安排好了一切,她无需劳心,安胎生子就行。
乐以晗摸着肚子,小孩好像踢她了。
“你父亲死了,日后我也不在了,你便是没有爹娘的孩子。不如随我去了吧!省的在这世上苦一遭。”
孩子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羊水破裂。
“来人啊!来人啊!王妃要生了。”
这群人尽心尽力,王爷对他们恩重如山,如果不能保全王妃和肚中的胎儿,他们愧对王爷的英魂。
“王妃,使劲啊!小世子头卡在肚子里了。”稳婆说的话她已经听不到了,只是那个孩子真的出不来了。
“剖腹。”乐以晗已经生四个时辰了,这是她吐出的最清楚的话。
“谁敢?”男人的声音铿锵有力,头发散乱,铠甲被暗红色血磨光了闪亮,他站在她的床边。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院中虽有惊喜声,可沉痛的气氛让人高兴不起来。
“王爷,保不了大,只能保小。”
“萧君武?保小。”女人痛苦地摇头,“出去。”
她此时一定是此生最狼狈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生还的,但孩子可以有父亲了。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狼狈与软弱。
男人笑了,“你与朝廷通信,谋害我北境将士,怎么?本王活着回来,出乎你的预料。不想看见本王,是终于感到羞愧了吗?”
她歇斯里底,泪流满面,“出去。”
“说到你痛处了?再告诉你个好消息,萧君政被囚禁冷宫,恒皇退居后山,本王将士这大夏的摄政王。至于岳父大人,本王的一个射手不小心射中了,已在乱葬岗赔礼道歉。”
“萧君武,我恨你。”
“这就受不了了?还有呢!王妃啊!你看今天梧桐上的鹦鹉与当初的相似吗?王妃或许忘了,其实本王还差王妃一只鹦鹉未还。”
当初她被百生门黄牌警告,三年不得出解忧馆,原来是他的手笔。但那又如何?如果她能再重活一世,她定要他生不如死。
“王妃,孩子头快出来了,使劲啊!王妃!”
“哇哇——”
孩子出来了,她也油灯枯稿,再难还神。
“君武哥哥,乐姐姐她……”这个女子身穿男子戎装,头发挽成髻,站在他的旁边。
萧君武站在门前,抱着孩子。她死死地盯着他,若有来世……
“忘了告诉王妃了,这是本王纳的侧妃,张若虚,也是本王的发小。若是王妃走了,本王还感谢王妃让位。”
她恨,她恨,可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