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见之时雪漫天

那是现任清酒度娘十二岁的时候,连下了三天的大雪。

陈留城城主夫人有要事相托,她便穿着红貂踏着白雪走路过去。她自己武功不差,也没叫别人陪同。

抄的是偏僻小路,近,但人家稀少。

路上她感染了风寒,倒在三尺高雪里。醒来的时候,坐在一个宝马车厢中,紫檀香,小火炉,暖水袋,温柔乡。

“公子,姑娘醒了。”

“在下慕容,途中见姑娘昏倒便将姑娘带回车中。”

“哦,多谢。”

清酒度娘说完便倒在那个姑娘的怀中继续睡了。慕容放下书卷,看着女子又酣睡过去,无奈地摇头轻笑。

“公子,换虹来吧!奴婢手臂和腿都麻了。”

“给我吧!你去和虹一起坐到后面车厢吧。让三叔行慢些。”

“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彩,你说本公子多大?”

“公子今年十七了。”

“那姑娘多大?”

“十一二吧。比奴婢和虹小些。”

“那她能算女子吗?”

“不能。”

“还算男女授受不亲吗?”

“女孩和男子,嗯——,不算。”

“去吧!告诉三叔行慢些!”

婢女走出去后,女子睁开眼,“歪理。”

“姑娘为什么说在下的是歪理?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你都叫我姑娘了,还能算女孩吗?”清酒度娘裹了裹身上的厚白皮貂,“还有,男女七岁不同床。”

“姑娘这样一说,倒也挺有理的!”

清酒度娘皱了皱秀眉,衣冠楚楚,难不成内如禽兽?

她把全身都缩进白皮大貂里,微微眯眼,稍作休息。

“姑娘还未告诉在下姑娘的名字。”

“清酒度娘。”

“姑娘家住何方?来自哪里?又要去哪?”

查户口吗?

“还望姑娘说详细些,不然我们送错了窑子就不好了!”

窑子?感情是个贩卖良家妇女的?一会儿正好,端了他们老巢,行侠仗义,为天下除恶瘤。

“姑——”

“你安静会儿行吗?”她虽然已经休息好了,估计睡着的时候被喂了药,现在身体恢复得很好,可不愿说话。

“好的,在下安静。”他右手手指指唇,“嘘~”

清酒度娘彻底闭住了双眼,这是个超级智障。不要搭理他。忍字头上一把刀,我是忍者,忍着无敌。

但行程必定是慢了,也不知城主夫人是什么事。

“诶。”清酒度娘右眼微张,看见慕容抬头看她,补充道,“你能不能让马车走快点,磨叽得像个娘们。”

“可大夫说姑娘不能受颠簸。”

“算了算了。”清酒度娘深吸了一口气,跳出大白皮貂,“再会。”

“慢着,姑娘还未付我医药钱和马车钱。”慕容伸着手讨要。

“我靠,你还要不要脸啊?我身上的玉佩都被你搜刮了,顶你上百万倍的药费和车费。”

清酒度娘运动运动,手指嘎嘎地响,警告他道:“别不识货,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彩,虹,有人要欺负你们的公子,你们公子我啊,手无缚鸡之力。这位姑娘要打我。”

两个婢女眼皮抖了抖,shā • rén如麻,还手无缚鸡之力?但听到后,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架起要打架的女子。

女子被架住胳膊,凶神恶煞。

“我现在真想打人,但我不打你。”

“彩,虹,她骂公子我。”

清酒度娘勉强地对两个小姐姐笑,笑如弯月,很容易引起别人喜爱,男女通杀。

“公子,掌嘴吗?”

“别别别,公子我还真怕她把咱们给屠了。”

彩义愤填膺:“公子那咋办,公子不能白痴亏!”

慕容右手扶额,好像很苦恼。随后想出了一个妙法。

“不如,把她带回北境,赏给将士们?”

“爷,这个我赞同。”赶车的三叔品着小酒,还不忘支持自家爷。

“在外面要叫爷公子,爷现在是来过京城办事的俊俏公子哥了。”慕容鼻尖都翘到天上了。

“是,公子。我家爷是这最俊的公子。”

“清酒姑娘觉得在下俊吗?”

本想着刷低存在感,半个身子探出窗户的清酒度娘,被公子拉住了腰带。

她似乎恼怒了,第一,他无理取闹,不知廉耻,不尊重姑娘;第二,他戴着银白面具,她能看出个屁。

“姑娘怎么坐下了?不走了吗?”

再加一点,明知故问,得寸进尺。

清酒度娘对他的评价越来越低。

“不走了。还有,你带着面具,我看不出来。”

“要摘下面具啊?那可不行。本公子的面具只有未来的夫人才能摘。”他深潭般的眼睛看了看她,捂住了自己的胸,“你对我有非分之想?想做我夫人?”

“不是,我就是——”

慕容打断了她的话,让她瞬间改变接下来的言语。

“那可不行,本公子看不上你。而且,本公子的夫人必定是倾国倾城的。”

“就你那丑样,还想找个倾国倾城的,拿把秤自己掂量去吧!”她语气透尽嘲讽。

这不甘下风的脾气,得改改。但有人喜欢。

“可是姑娘脸上不也是坑坑洼洼的吗?就算带了好几层人皮做的面具还是遮不住的啊!”

戳她痛点,她脸上是三颗青春痘。但他能看出她戴的东西,也算是个高人吧!

“哼!”她直接冷落他。吃了一点桌子上放的烤鸡,还热乎。

等到她吃完的时候,他动动小憩的身子,言语散漫:“烤鸡一口一百两。”

看着女子咬牙切齿,他心胸宽大地说:“那就先欠着,等有人拿赎金来再说吧!”

“慕容公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抢了啊!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抢的了。”他说着拿出一块蓝色的宝石,那是她娘亲的遗物,她一直贴身放在胸前。

“混蛋。给我。”

“姑娘自己来拿吧!若是拿到了,赎金也免了。”

“慕容,你莫要触犯我的禁忌。”

解忧馆嫡传弟子不得shā • rén,不能脏了祖宗的手。触犯者,不过是被撤去嫡传的名声,在这江湖上寸步难行罢了。她承受的起。

“别动怒,你打不过,不值当。本公子给你便是。”他说到做到,把项链扔给了她,她像抱新生的婴儿一般双手接它。

她捧着项链,顿觉委屈,泪水模糊了双眼。

“你干啥啊?本公子可没欺负你?”

她不搭理他,自顾自默默地流泪。若是她大声哭出来,他还好受些,这样倒是让他不知该怎么办了。

“本公子宽宏大量不要你钱了,到镇上后你就直接走,行吗?”

她还是不回答,豆大的泪珠如雨滴般坠落。

“那我坐后面去,让彩和虹陪你?”

“我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好。”他出了马车门口,遮挡好帘子,对她承诺:“清酒姑娘,本公子向你赔罪。到了镇上就让你下去,绝不收任何费用。”

三叔说:“姑娘有空便利啊我们北境玩玩,有趣得很。”

“嗯。”清酒度娘也不知他听没听到,自己休息去了。

一路上,那个慕容对她到也不错,没来打扰她。并且一直派彩和虹送食物水果什么的。

到镇上后,清酒度娘已不见了。

留下一封信:

多谢公子相助,愿公子早日找到中意之人。

慕容看着书信,盯了好久,只说了四个字,

“字有长进。”

三叔看了看公子:“爷,您拿那姑娘的宝石还回去吧!若是那姑娘发现,爷必死无疑。”

“三叔,你说什么呢!”

“咱爷是天下第一!”三叔又想了,“可……”

慕容拿着蓝宝石,阳光之下,澄清透明。是上等宝石,只有进贡时才能见到。那么,她是乐王府的那个短命鬼?

“三叔跟上前面那辆车,逗逗她去!”

清酒度娘卷走了马车里的一些宝物,典当成银两。搭了一辆马车,中等质地。虽不如慕容的马车舒服,但也算是平常马车的上百倍。

那辆车的主人,是个面冠如玉的公子。温润识礼,待人也温和。他看着窗外的大雪,雪花如盐。

“姑娘为何一直盯着在下?”夏正笑了笑,这个红貂女子打上车就没离开过盯自己的视线。

“相遇一场缘,看公子有富贵相,想结识公子。”

他似乎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爽的江湖女侠。

“夏正。夏是夏天的夏,正是正直的正。”

“清酒度娘。解忧馆人。”

“姑娘是解忧馆的?”

“是啊?公子可有烦心事,我们馆男女顾客皆收。不仅如此,我们馆接收各色各样的人和物,公子有兴趣听听吗?”

“那姑娘的馆中可有什么趣事?”

“嗯——这可多了去了,”清酒度娘琢磨了一会,找个有趣的。

“传言沙漠有泉,但被一白衣女子守护。行路的商人要买迷途于路中成为干尸,要么走到泉边续命。那是晚上,一群疲累的商旅看到月下一个白衣女子舞剑。其中有一人窺得她的真颜,美若天国之人。但看到的那个人,在出沙漠后的三天因相思成疾死掉了。”

夏正递给她一杯茶水,她喝完后继续说:“后世之人,也在寻找那口泉和那个姑娘,但看到姑娘的人,都和第一个人一样。”

“三天之后因相思过疾而去世?”

“对,这更奇的是有一个孩童,误入沙漠,被白衣女子抱着送出。孩童称呼那人为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