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了偏头,看着他那一脸真诚而又暗暗带点腹黑的的表情。
心里虽然很想知道,但还是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切,谁要听?”
其实是心里有些害怕自己听的越多,越觉得自己离他很远。
毕竟,我们之间有那么多年,是互相错过的,在那几年里,免不了会有别的女孩子参与了他的人生。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还说自己不是吃醋了,嗯?”
语罢,他拉着我走出了体育馆,“肚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我看着他一身球服的装扮,吃惊地指了指,开口,“你要穿着球服出去?”
“怎么,怕我穿着太帅了,带出去不安全?”
“不是,现在的天气……”
“我无所谓。”
“不行!中医理论上讲,要顺应四季寒热温凉的变化……”
“好了好了!”他把双手举起来做投降状,“怕了你了。”
趁着他进去换衣服的空当儿,我给她们三个发了信息,告诉她们我要先出去吃饭,信息刚发到一半时,感觉到身旁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我没来得及细看,那人就已经从我身旁过去了,只留一个背影。
明明是来看球赛,却穿得西装革履,头发上的发胶油光锃亮——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小涵的形容——像一只金龟。
那天他好像是穿了一件金色的西服——没错,就是他,顾屿绅。
也难怪我对他印象深刻,先是他和小涵的矛盾,再然后是我被他连累地在医院病床上躺了那么多天,接下来是知道他和程莹过往的关系……现在,他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呢?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程莹,不过今天她没有来,据说是因为有位灭绝师太的老师要赶在周末给她们补课,翘也不敢翘课,所以她就敢怒不敢言地去上课了。
要是今天她来了,说不定要和顾屿绅碰上,两个人又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纠葛。
但也许人家只是单纯地来看场球赛呢?我晃了晃脑袋,试图晃掉自己头脑里那似乎已经潜移默化了的满当当的八卦中枢。
沈南征一出来看见我在疯狂晃脑袋,乐了,“怎么,想把脑袋里进的水都晃出来?”
我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率先提步往前走。只是可惜我的小短腿走得再快也抵不过沈南征的长腿两步一跨,就跟了上来。
……
身后,体育馆的入口。顾屿绅进来的时候恰逢下半场比赛开场,他微微皱了皱眉,目光在场内搜寻着,不过令他很失望——他并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人。
她不是平时最喜欢看球赛了吗?以往每年城际联赛还未开始,她就在他耳边嚷嚷着要去球场,还总爱故意惹他吃醋。
她——他心里不禁又抽痛了一下,那天正巧在街上碰到,熙熙攘攘之中他觉得世界都静止了。
明明一开始的时候,是程莹先追的他,而自己起初对她感觉淡淡地,可是到了后来,她云淡风轻地提了分手,而他却像是被困住的兽一般,挣脱不了情的桎梏。
那天看着她并没有什么变化的脸,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于是他一个没有控制住,趁着酒意,在餐厅里向她表白,并请求她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
许是他的话语太歇斯底里,亦或是他的目光太炽烈,总而言之,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一般,红着眼眶手足无措。
良久,她告诉自己,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还给那个人打了电话。
他最后的希望在看到那个男生进来的时候才彻底地灰飞烟灭。酒精的作用加之心内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那一刻爆发。
他挥手打向那个男生,但是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徒增添的一道道伤痕。
……
事后他清醒过来,明白自己还是有错在先,便想找个机会向她道歉。可是打她的电话,他根本就不接。
明白她许是不愿意再跟自己有太多的来往,他自嘲了一下自己。何必把自己搞得这样难堪?但他还是想再见她一面,最后一面,既当做是跟她的告别,也明确地告诉她,今后,他不会缠着她。
至于埋在心底里的那些伤,就让时间去慢慢抚平吧。
场上有场务给他做手势,然后走过来问他是不是找不到自己的座位,又强调因为现在是比赛期间,所以场上不能有闲杂人等,请他速上观众席。
说完似乎还特意看了看他的衣装。
他有些无奈,只好先上观众席,目光瞥见正对着主席台有一个空余的位置,便移步往那里走去。
只是刚走到一半,他就意识到不对了……那个空座位旁边的女孩……竟然是她!
那个第一次见面就拿酒瓶子砸了他头的女人!第二次见面害他在人事部以及全公司颜面扫地!第三次见面使得他惹祸上身,赔偿她朋友的医药费……
现在,她正津津有味地盯着台下的篮球赛看得入神,眼睛里似乎已经冒出了粉红色的泡泡……可是顾屿绅却感觉自己的头上开始往外冒冷汗泡泡。
还要不要过去?现在走,应该还来得及,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要灰溜溜地转身呢?
他可不是那样的人。
他直到坐下后那女孩儿也没有看他一眼,他微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开始看球赛,同时目光也不忘在对面的观众席上搜寻程莹的身影。
只是没一会儿,台下进了一个球,旁边那人格外激动,一边拍手欢呼一边竟然拉起了他的胳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只是在扭头的一瞬间她的声音就被卡在了喉咙里,然后看着他,嘴巴保持着微张的状态,愣了两秒。
末了放开他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惊骇的神色,跟见了鬼似的,迅速转向右边,看向了坐在她右边的女孩子。
然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那女孩子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过去,别打扰我看球!”
她这才如梦初醒般又重新扭头看向他,“你为什么在这里?”
看着她刚才那副模样他心里禁不住感觉有些好笑,可是面上依旧是跟见了冤家一般,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有票吗?这里是你的位置吗?这是我朋友的位置。”本来小涵还是想给他一个好脸色的,无奈这人一开口她就想怼回去,谁让他说话怎么总是那么欠揍呢?
“……”顾屿绅一时语塞。他的确没有票,等他知道这场比赛的时候,票就已经没有了。
可是眼下这个座位的确是没有人的,他再开口时带了些商量的语气,“先让我坐一会儿,等你朋友回来我再把座位让给她怎么样?实在不行我可以付钱。”
“钱?你很有钱,了不起啊?这票可是她男朋友的内部票,这位置可是vip专享!你拿钱也没人愿意换。”
顾屿绅表示很无奈。原本他以为这位置没有人坐,可是眼下又成了有主的位置。
虽然那个女孩似乎有些蛮横跋扈,可是毕竟自己理亏,再加上她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一名绅士,绅士不跟小女生一般见识,于是起身打算离开。
“哎呀算了算了,你就坐在这里吧……反正我朋友已经走了,你站起来会挡住很多人看球赛的。”她不耐烦地开口,说的话听起来倒还是有些人情味的。
他原本欠身刚要走的姿势顿住了,闷闷地又坐了回去。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倒不如现在坐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球赛。说不定一会儿比赛结束的时候他就能看见程莹了。
这样一想,他倒也没有再犹豫,大大方方地继续坐着看球赛。
他自己也打篮球,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这项运动,可惜那时候,母亲严令苛责他每天努力学习,不要把心思都放在玩上。
而关于兴趣,则只允许他练钢琴,练毛笔字,练国标舞,告诉他只有这样,他才能拥有与众不同的气质。
有些回忆很遥远,可想起来的时候,总能给自己带来一些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感受。他不得不承认母亲当时的做法虽然强硬,可是练习的那些并非是全无用处——只是不管怎么说,他的童年并不快乐,以至于那种母亲对他的严苛随着他的成长终究带来了反噬。
小涵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屿绅。他又摆出了那一副忧郁王子的神态。这样看着,她心里不由得又生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恻隐之情。许是跟他有着相同的经历,所以总会在某些时刻生出一些应该叫做“共情”的东西来。
刚才在篮球场上看到哪个帅气的小哥哥此刻已经分不清了,她心里有个信念愈来愈清晰。
趁着她还没有到那种被压榨地无以复加的地步,或许,她可以在尝试一把。
过年回家的时候父母已经明确地向她表示了以后,她的人生还是要由她自己做主的。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朝着自己的梦想,迈出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