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甚至想,如果当初我们仍然在同一所高中上学,会怎么样。

也许我依旧是那个他口中的书呆子,也许他经历的痛苦也好,或者喜悦也罢,我都能够知晓。也许我们会分到不同的班级里,随着岁月的绵延有各自不同的朋友,走在路上遇到时相视一笑,三年的时光下来我们也终于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存在。我们在朋友彼此感情最深的时候突然就好像一刀两断了,这一断,便是三年。

我们在相同的时光里,各自有着不同的生活,于是再见时,依稀只记得往昔。

就像是有一道鸿沟,横在了当下与过往之间,这条鸿沟,便是我们各自三年的光阴。

当然,这些不只是对沈南征,还有程莹。但是有的时候可能就是有性别的差异在此——我和程莹可以依旧亲密无间如往昔,似乎时间并不能改变我们友谊丝毫。

可是同样的友谊在沈南征那里,一切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沈南征打了个喷嚏,眉头皱了皱。他一向对自己的身体健康比较自信,可是自从上次住院后,就一直被陆一鸣拿这事儿说笑,嘲笑他身体柔弱。

他倒对此也不甚在意,只是印象中自己除了和别人发生肢体冲突有了外伤去医院外,倒还真的是第一次因为发高烧住了院。

不管怎么说多少还是要注意一点的。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他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似乎忘记关窗户了,以至于今天早晨刚起床的时候,就感觉头有点沉沉的。

想了想,他起身准备去药房。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又回到沙发里坐下,拿起手机。

“嘟嘟——”他很有耐心地听着那端电话的声音。

大概响了有二十多秒钟,电话终于被接起,那端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喂。”

“是我。”低沉的嗓音。

“沈南征?”

真的是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我这边正在沈南征以前的卧室里呆着,就接到了他本人的电话,看着墙上他的球星海报,坐在他的太师椅上,不免有些心虚。

程莹一听到我说出这个名字便有些不怀好意地凑了过来。朝我挤眉弄眼。

“我想问一下,站在你们中医的角度看,感冒用什么治比较好?”

“你感冒了?”我不知怎的一下子联想起来上次他高烧住院的事情,就有些紧张。

再说,以他的个性,倘若不是病情比较严重,又怎么会专门打电话过来询问这个问题?

只是他对我这个半成品的医学生,未免也太信任了些。

我又开口问他,“你感冒了,很严重吗?”

“是这样,感冒的是陆一鸣,不是我。”他那边振振有词。

这才是亲兄弟嘛,关键时刻拿出来挡一挡,也不枉自己被扫地出门的冤屈了。

不料旁边的程莹突然上来搭话,“今天早上我跟他连麦打游戏的时候,他还告诉我他最近几天天天晨跑,身体倍儿棒呢,听声音也不像是感冒了呀。”

……

隔着电话线,我都能感觉到这凝滞的气氛。

“咳咳。”我试图缓解,准备继续将话题进行下去的时候,那边淡淡开口,“他感冒是刚才的事。”

“那是为什么感冒的呢,着凉了吗?”我问。

“对,昨天晚上没有关窗户,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有些头身疼。”

程莹似乎很乐于拆台,在一旁开口,“你们昨晚睡一起的呀?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扶额,内心汗如雨下。

“他告诉我的。”沈南征不慌不忙。

“那你把电话给他,让他亲自给思晶描述一下症状呗!”

我在一旁弱弱开口,“其实……”

沈南征感觉自己额头上开始冒冷汗……怎么程莹和陆一鸣这两个人这两天商量好似的挤兑自己呢?不过既然是自己撒的谎,跪着也待圆下去。

“他现在不舒服,不想说话。”

“……”

“照你这样说的话是典型的风寒感冒。现在天冷,如果想省事的话泡一点姜糖水喝应该效果就不错。”我开口。

“好的,我知道了。”

我握着电话,等他继续开口。

那边一片沉寂,过了一会儿,隐约间似乎还听到一阵翻动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准备挂断电话时,那边又传来一句,“你现在在哪儿,怎么会和程莹待一块儿?”

这下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难不成告诉他我在你以前的房间里探索你的童年?

程莹对那边开口,“哼,想知道我们在哪儿,就回来呀?”

那边果断不再说话,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声音。

我握着电话开口,“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挂了吧!”

“好。”

就这样挂断了电话。我还是有一丝担心,可能就是他自己生病,脸皮薄,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自己。程莹挽着我,看出了我所想,开口,“他那么大的人了,能有什么事?走吧,吃午饭。”

陆一鸣感觉自己的确有好多天没有看见沈南征了,前两天沈医生的电话都打到他这里来了,她找不到沈南征,也不知道他住哪里,便让陆一鸣帮忙催着让沈南征过年回家。

虽然沈南征就住在楼下,可是最近他早出晚归,陆一鸣多次到楼下都看到大门紧锁。

今天很罕见地,房门大开,像是准备迎接什么大神似的。

他踏进去,立马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姜糖味。然后定睛一看,桌子上放着一大袋益母红糖。

怪不得,沈南征难道……金屋藏娇?

陆一鸣探头探脑,趁客厅里没有人,蹑手蹑脚地躲进了窗帘后面。

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沈南征对谭思晶那心思都那么明显了,怎么会允许别的女人那么轻易地进入自己房间,还带着红糖……

难道是自己喝的……益母红糖?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癖?这样一想,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论如何,他这次一定要探个究竟。

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应该也不至于有什么事还瞒着自己吧?

听到厨房里一阵响动,沈南征端着一个碗出来了,碗里有一碗姜糖水。

然后陆一鸣目送着他小心翼翼地端着它走到了

客厅的茶几旁,坐下,又想起什么似的,起身把房门关上了。

陆一鸣看着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自己错过什么细节。

沈南征啊沈南征,一会儿就等着我出来给你送个惊喜吧。

过了一会儿,陆一鸣僵硬的姿势有一些难受,但是沈南征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杂志呢,还没有干别的事情。

不行,他要活动一下脖子和手臂。

窗帘一阵飘动。

沈南征注意到了,心下有些疑惑,今天一早就把窗户关得死死的,怎么会有动静呢?难道没有关严?

他放下杂志,抬脚朝窗户那里走去。

陆一鸣急中生智,拿起手机给沈南征打电话。

本来快要走到窗户旁的沈南征手机突然响了。

手机在沙发上,沈南征果然没有犹豫,直接转身朝着沙发走了过去。

就在他快要走到沙发前,伸手准备拿手机时,陆一鸣把电话掐断了。

沈南征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只见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陆一鸣的手机就亮了起来,还好他提前给自己的手机设置了静音,立马把手机挂断,然后发了条微信给沈南征

[急!我现在在外面不方便接电话,你去我家里看看我家的门好像没有锁]

他秉着呼吸等了一会儿,沈南征的信息回了过来

[不用急,你家没有值钱的东西。]

……

想了想,陆一鸣咬咬牙:[我的私房钱在卧室床头柜第三格左侧的盒子里]

陆一鸣表示很心痛,他目前只能想出这一个办法来吸引沈南征上去了。

[很好,我去看看你私房钱有多少。]

果然,沈南征这个大尾巴狼。

陆一鸣表示很心痛,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陆一鸣亲眼目睹了沈南征以迅雷不掩耳之势出了门。

陆一鸣在他出去后火速跑到卫生间,卧室,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很显然,没有人。那么,答案只有一个,这些红糖,是他买给自己的。

陆一鸣摇摇头,看了一眼那碗姜糖水。里面的姜还依稀可见,姜是洗得很干净,可是没有刮皮。如果你把它捞出来看一看,你还会发现姜是生的。

沈南征哪哪都好,就是……

此处省略一万字吐槽。

红糖买成益母红糖,姜压根儿没有熬熟。

你说他是不是傻,不会到超市里买现成的姜糖冲剂或者姜糖粉吗?

不过……这东西不是只有女生来大姨妈的时候才会喝的吗?

还是自己太狭隘了,知识面不够渊博?他好好地要喝这姜糖水干嘛呢?

时间紧迫,未解之谜只能等到以后再来揭晓了……要问现在?现在他要赶紧溜之大吉了,不然等一会儿沈南征回来,就解释不清楚了。

不过要是说到这儿,沈南征这家伙都上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不会真的是在坐在自己的床边数自己的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