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怅然长叹了一口气,把手机调成了勿扰模式,转身回到宿舍,一打开门,就看到她们三个人在电脑旁严阵以待。
“这个这个!”小芳手指在电脑上乱指一通,
“母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小涵竟然在一旁理她,表情也是十分激动,手指在键盘上疯狂地敲着。
“这个太过分了!”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琳琳拍桌子而起,这个声音的力度,让我不禁心疼她的手。
这时,她们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
我哭笑不得,走向前去,想看看她们在搞什么名堂。我刚准备坐下,我的两个肩膀就被按住按摩,揉捏,敲打,琳琳甚至找到我头上的穴位开始梳理。
这么殷勤而……古怪。我伸头看了看电脑屏幕,原来是那个帖子。
“刚才看到有个人在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你,这不,已经骂回去了。”
“还有这个,竟然说什么你是绿茶……,还骂脏话,不行,忍不了了……”
“也不看看我们宿舍都是谁,可不是好惹的!”
“不行,都是因为我们,才让晶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要不我去发个帖,替晶晶说明一下情况……”
她们在我坐下后七嘴八舌地说着。
像是被一股暖流包裹着,温度一直传到了心脏。
大概我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了她们,我们在一起,说笑玩闹,也彼此安慰。
还记得第一次踏进这个宿舍时,我有些拘谨。小涵和小芳都是活泼开朗型的,很快就使宿舍热闹起来。而琳琳则是名副其实的学霸,在一旁看书,偶尔搭上两句话,却出口即经典。
不久,我就被她们给“带偏”了,原因是她们不管干什么,都会喊着我一起。给我起外号,逗我笑,聚餐,拉我追剧,甚至打游戏……
我从小就是个乖乖女,对打游戏这种事情,本来是敬而远之的。可是接触了之后才发现,打游戏也不一定是坏事,只要不沉迷其中便好。
她们让我感受到了许多欢乐,也让我逐渐更加开朗起来。
在我看来,她们就是无异于家人的存在。
……
第二天,我满血复活地出门,看到程莹在我宿舍楼下来来回回地踱步。
她的表情有一些焦急,左看右看,看到我时,我似乎看到她松了一口气。
我二话不说上去给了她一个熊抱,“你竟然来找我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请你喝奶茶……”
“哎呀,喝什么奶茶!”程莹拉了拉我的衣袖,“你今天忙吗?”
我一头雾水,“今天没事啊,我打算去图书馆,不过你来了嘛,就陪你啦。”
“没事就好。”程莹今天话格外少,拉着我就往外跑,直到坐上了公车,我都没反应过来。
等我坐稳了,我边喘气,边开口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她气喘吁吁,停了一会儿才对我说:“沈南征住院了。”
我闻言心里一惊,住院?慌忙问她,“严重吗?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开始是低烧,没注意,结果就高烧昏迷了,舍友打的120,把他送进医院了,病情已经稳定了,就是……还没醒。”
我想起前几天见到他时他那疲惫的神色。该死!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那时候就没发现他的异常呢?好歹我还是学医的。
发烧的话,很难说,他都高烧昏迷了……现在是秋季,干燥,最容易引发肺炎。虽然说病情已经稳定了,但是万一……
我开始胡思乱想。
程莹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我。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我轻轻地走进他的病房,看到陆一鸣守在他的床边。他躺在床上,点滴瓶里的水一点一点地滴落。额头上还放着毛巾。
陆一鸣看到我们进来,起身给我们拉了两把椅子。
平时话特别多的陆一鸣,今天也有些沉默。我看向沈南征的脸,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他。
他的眼睛闭着,睫毛很长,阴影落在下眼睑上,像个孩子。鼻子依然像以往那样笔挺,薄唇轻闭,唇色淡淡的,脸色也是病色。
以往,青春阳光也好,冰冷凌冽也好,他都未曾将自己柔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陆一鸣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喑哑,“都怪我,前几天看他拼命工作,却没有劝他休息。”
程莹在一旁开口,“什么工作?我怎么不知道?”
陆一鸣叹了口气,开口,“我们自己的公司,刚刚起步,资金不够,最近有几个项目,正在竞标投资商……”
程莹沉吟了一会儿,又看到陆一鸣的黑眼圈,什么话也没说,又转头看向沈南征,病房里一片寂静。
就这样坐到了中午,陆一鸣回宿舍去拿沈南征的换洗衣物,程莹去买饭,留我看着沈南征。
我中间给他换了换毛巾,又帮他摸了摸脉。他的手修长,我按住他的手腕,找到寸关尺三部,按了上去,闭上眼睛仔细地体会着。
还好,有胃有神有根,我松了一口气,手却没有放开。我握着他的手,开始找他手上的穴位。
很突然的,我的手被他反握住了。我惊了一下,去看他的脸。
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嘴里嘟囔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我盯着他看了半天,他的眼还是没有睁开。
我试探着喊了他几声,他还是没有动静。
但是他的却手很有力,我挣脱了一下,未遂。
他还在昏迷当中吗?要不要去叫医生?我犹豫着。
又看了看他握住我的手。算了,还是早些醒来的好。我起身,想要去按他床头的电铃。
就在我的手马上要碰到电铃的时候,我看见他缓缓睁开了眼。
然后我的手就被果断地松开了。
我的动作停在了那里,话说,这嫌弃的意味用得着这么明显吗?我们两个互相看着,气氛有那么一些凝滞。
过了一会儿,我见他还没有动,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开口,“这是在哪里?”声音有一丝的喑哑。
我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先喝水。”
他指了指床,又指了指自己。
我又赶紧把他的床给摇了上来,边给他递水,边开口解释,“你是在医院,你发高烧了,昏迷后被120给送进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依旧是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很不自在,说:“听说你生病了,我……我就来看看。”
生了病的他和平时的形象略有不同,自带一种天然呆的气质,身上的冷冽之气也在病号服的衬托下被一种干净清澈所遮盖,此刻的他看起来才更像是一名象牙塔里的大学生。
他似乎刚要开口,程莹从外面提着饭盒进来了,看到沈南征醒过来,立马高兴地扑过来,抱着我就亲,“就知道晶晶一来,我哥就能醒!”
沈南征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眼看向我,“她又不是神。”
“哎,哥,你知道不,晶晶知道你住院了,吓得脸色都变了,慌慌张张的……”程莹是唯恐世界不乱,看到沈南征没事了,就开始津津乐道地胡说八道。
“是吗?”沈南征轻笑,看了我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
我挠了挠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下去。
程莹笑了笑,冲我招手,“晶晶先把饭吃了吧,你可是在这儿守了整整一上午了,赶紧补补。”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的嗓门格外大。
程莹把饭盒打开,瞬间香气扑面而来。这时,我的肚子很应景,开始咕咕叫。
我看了看程莹带来的饭,十分丰盛,里面竟然还有小龙虾,我感激地望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就开吃。
隐约听到病床上好像有人在抗议。
程莹忙不迭地递了一份白米粥过去……
……
陆一鸣回来见到沈南征醒过来,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欠揍的他。
他先是又蹦又跳,然后做了几个自以为很帅的动作。
接着就开始滔滔不绝:“我就知道你早晚会病,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可能是老天爷知道你把我当老妈子使唤,所以他震怒了……”
程莹毫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你还咒我哥呢?”
陆一鸣瞬间暴走,一把把鞋脱下来,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单脚跳着出了病房,朝卫生间走去。
“他最宝贝他的鞋了,你踩了他一脚,他估计要记你一阵子。”沈南征开口朝程莹说道。
“啊?”程莹不可思议地开口。“难道他还有洁癖?”
沈南征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还是个鞋控。”
门被打开,陆一鸣从卫生间回来,他一走到门口就收到了来自我们三个的扫视。
尤其是程莹。她走到陆一鸣跟前,“听说你是个洁癖,还是个恋鞋癖?在下不才,想帮你改改臭毛病。”
“我这不是臭毛病。”陆一鸣反唇相讥,“我看你才是有强迫症!”
……
他们两个成功地吵了起来,不对,应该叫做辩论。他们两个成功地从“恋鞋癖和强迫症”辩论到了“单身狗与电灯泡”的话题。
我和沈南征两个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表演。
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俩一见面就要互掐。
沈南征却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我看了看他,犹豫着开口,“要不要我去劝劝他们?”
沈南征看了看我,“你不觉得他们这样才有意思吗?”
说完这句话,他又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家兄弟和妹妹的……精彩辩论。
有意思?我摇了摇头,没想到沈南征好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