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胶带没有了!”
最后一条胶带被用完,柳心如拍了拍脑袋惊呼道。早在前一周的采购中,他们并没有计划需要用多少胶带,所以才出现胶带不够的情况。
“心如阿姨,我去买!”
苏安连忙道,现在距离接妈咪还有三个小时。苏安考虑到柳心如需要准备饭菜,他便主动要求自己去买胶带。
“那你记得不要跑远,在楼下的超市买完就立刻回家。”
柳心如不放心的叮嘱道,宠溺的摸了摸苏安的脑袋。
苏安乖巧的点头答应,连忙打开门下楼,向超市跑去。
一切都十分顺利,苏安手拿胶带高兴的向家里走。
然而此时,意外发生了。
一辆面包车突然向他驶来,正当他慌乱着想要躲开时,面包车突然停了下来,两名男子从车上走下来,迅速的挟持了苏安,将苏安带到一处荒废的仓库中。
这个废弃的仓库并不偏,在城里的中转垃圾场附近。待车停下,苏安立刻被人像老鹰捉小鸡一般提着衣服拎进屋内。
四岁的小朋友无论心智多么成熟,智商多么高,身体素质却和他的年龄无异。
仓库中潮湿气太大空气里满是霉菌腐烂的气味,再混杂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苏安刚被扔在地上就止不住吐了。
待他将早饭都吐了个干净,他掩住痛苦想努力抬起头看清附近的事物。才发现,距离他面前两米不到的地方,一个样貌堪称邪魅、却浑身是血的男子正懒懒地躺在软塌上,泛着血色光芒的眸子正上下打量着他。
“这就吐了?真没用,看来以后我得好好费心了。”
男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停住手中把玩匕首的动作,伸了个懒腰,缓缓说道,邪魅笑容让苏安不寒而栗。
“你是什么人?”
苏安咬了咬唇,努力的克服内心的恐惧,向男人询问道。
“我是什么人?我可是你的父亲,来,叫声爸爸让我听听。”
他似有了兴致,放下修长均匀的大长腿起身走来,又慢慢蹲下身体,与苏安平视,说着慢条斯理的摆动手中的匕首。
苏安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鼻尖上方的血腥味逼得他胸腔内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他用舌尖死死顶住自己的上颚,猛地摇了摇头。虽然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但是他很清楚他的父亲是谁,眼前这个令他恐惧的阴冷男人,绝对不是他的父亲。
“不愿意?”
男人狭长的凤眸轻挑,声音危险迷离。突然高举手中的锋利的匕首,擦过苏安的耳郭直直嵌入平地上,他冷漠无情的道:“小家伙,一天的时间,希望一天后你会给我一个不一样的结果,否则……”
“否则我就要你一根手指,怎么样?”
男人肆意邪魅的脸倒映在苏安硕大的瞳孔里,最后他戏谑地笑了起来,抬起右手爱抚似的摸了摸苏安的头发。
“放心,不疼。”
苏安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右手的小拇指只有一半!
四岁的小朋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瞬间觉得自己每根汗毛都站立了起来,彻骨的冷风从他的嗓子灌进身体,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冷得打颤。他想努力挺直腰板,咬着牙硬是将自己的脊背挺直,坚持不到两秒身体便不自觉缩瑟,而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打湿。
这是苏安生下来以后,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恐惧。
“我突然更期待明天了,小朋友,我们明天见。”
男人似乎对苏安的反应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了眼前的不屈的小男孩一眼,起身大步离开了仓库。
“小家伙,老实一点。”
男人离开后,之前绑架苏安两人中的其中一人,看向苏安警告后,与另外一个人说笑着走出仓库,守在仓库门口。不过是四五岁的小孩,他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呼……”
听到沉重的关门声,男孩小小的身体无力的滑落下来,最后瘫软倒在地上。此刻孤身被抛弃在仓库中的他,并不是觉得害怕,反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刚才那个断指男人,比黑暗、关押、囚禁恐怖太多了!
不行,明天是妈咪的出狱日,他必须回去告诉妈咪远离这个恐怖的男人!
苏安暗暗的给自己打气,许久,终于平复心情,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恢复理智的苏安迅速观察仓库内的情况,几乎是全封闭状态,只在他的身后有一扇窗户,只可惜窗户十分窄小,而且对于年纪尚小的他来讲距离很高。
他起身来到窗户面前,抬头看向距离自己两米远的小窗户,右手托腮似乎在思索什么,在看到窗户旁一断生锈的铁柱时,突然睁大了眼睛。
苏安将地上的匕首拔出,谨慎的看向仓库的大门,确定没有来人后,迅速的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将衣服划开撕扯成一条一条的,再首尾的挤在一起,很快一条简易的绳子制作出来。
再次检查好绳子的结实度,苏安努力将绳子扔向高处的铁柱,直到穿过铁柱中间的溶洞,他高兴地差点叫出声!
一次,两次,终于在第三次努力后,苏安随着惯性将手搭在了窗边。
好在小朋友本来就瘦弱,虽只是仓库透气窗,苏安的身体也能够勉强通过。
而这短短的两米距离,却令五岁的小朋友精疲力尽,早已经超过他身体的极限。谁都无法想象,他是如何顶着时刻会被发现的风险,拼尽耐力、智慧和勇气,沉着冷静的完成了这一切。
百般逃离出来的苏安,不敢搭乘仓库附近的私家车,好在仓库离市区不远,他走了许久的路,才敢用买胶带剩下的钱乘公交回到家。
在面对迟迟没有等到苏安,急得团团转的柳心如的询问时,苏安装作轻松简单地说自己看到一条可怜的流浪犬,便用自己的外套给流浪犬搭了一个小窝,给流浪犬取暖,至于用来买胶带的钱,则是被他用来给流浪犬买食物了。
心思单纯的柳心如听到苏安的解释没有丝毫怀疑,还大肆的表扬了苏安的做法。毕竟小孩子有爱心,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小朋友,明天见……
只是苏安一直没有忘记那个人最后留给自己的话,无数个午夜梦回时想起都会因恐惧惊醒。
他害怕自己再次被绑架,更担心苏染的安危,所以在他第一次遇见秦柏聿,得知男人恐怖的实力时,他选择在暂时依附他,以此变相让秦柏聿可以保护自己和妈咪。
....
“妈咪。”
想到这里,换好衣服的苏安,小手紧紧的攥着母亲送给他的平安符,低声喃喃道。
他刚才在大庭广众下跳海,妈咪如果看见了一定会很伤心,她现在还好吗?
那个男人呢,有没有为他伤心一点点,有没有保护好妈咪呢?
还有马金森到底有没有按照约定,说出当年的实情,然后...去死!
一天前,警察局审讯室,马金森虽没有开口说话,但苏安清楚接收到了他要表达的意思,通过唇语。
他会唇语这件事,只有苏染和柳心如知道,他不知道马金森是如何知晓的,但他的确一坐下,就看见独眼马金森笑着同他说了句:“你好啊,小朋友。”
他没有开口戳穿马金森唇语沟通,因为那个男人说,他会说出当年的真相帮苏染洗清罪责,只要苏安完成他指定的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在接下来两个小时内,在安阳码头的第三艘断撑船的右侧—跳海。
马金森是唯一能够为母亲证明清白的人,苏安看着他罪恶的双眼恨不得立刻撕了他。
就是这个人,整整匿藏了四年,就算躲在穷乡僻壤交通不便的老家,却还是自在逍遥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而他的母亲苏染,背负shā • rén犯的骂名坐了四年牢,在黑暗里将他生下又差点大出血而死,后来又患上抑郁症,自残了自己的右手!
凭什么!
就凭他马金森跟那个男人有关系吗?!
马金森有句话,苏染准确读到了“那个男人”四个字,他依旧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可他的神色丝毫未变,因为他这一年来,每天都以势如破竹的力量成长,心智也比以前更加成熟。
现在亟待他解决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眼前的“罪魁祸首”!
在马金森以为一切都交代清楚了,苏安的唇终于动了。
他说了一句话,差点让马金森脸上的笑意挂不住,好在他马金森本就接受了这样的命令,倒也不恼,只是心想这孩子怪不得能入那个人的眼。
小小年纪,乖张狠戾。
......
“小不点,磨磨蹭蹭的在做什么,快点!”
壮汉粗犷的的吼声打断了苏安的思绪,他收住眼中的冷冽,转过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对壮汉乖巧的点了点头,加快手上的动作,迅速的换上衣服。
“诶呀。”
苏安突然捂住肚子,瘫坐在地上,吃痛的轻呼道。
“怎么了?”
壮汉大步的走上前,沉声询问道。